他醒时云洗不在,约莫是找长清去了。
今日日光极盛,万里无云,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段临心情也随之灿烂起来,终于将前段时间一直似有若无的忧虑抛诸脑后,找了块茵茵绿草地,闲适地躺下晒太阳。
没多久,云洗就来了。
云洗看到他的样子,微微一顿。段临不常束冠,今天也只是用发带松松束起了长发,被他躺下蹭了两蹭就半散开,段临也不管,就恣意地枕着长发。他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在阳光下白得让人惊心,而长发极其乌黑,有几缕落在颈间,如白玉被浓墨沾染,让人很想抹掉那点墨痕……再留下其他印迹。
段临对他所思所想一无所知,随意拍拍身旁的草地:“坐。”
云洗嫌弃道:“太散漫了。”话虽如此,到底也陪着坐下来。三危山上没有虫鸣,只有风掠过树梢的瑟瑟轻响,云洗静静听着,在心里回想方才和长清的对话。
——“你若是真想落成不渝,其实不算毫无办法。不过太过凶险,我不建议。”
——“对我还是对他?”
——“双方都是。”
——“……算了。那你能帮忙解开吗。留着个有害无益的半成品,也不是办法。”
——“可以。”
“段临,”云洗道,“对于不渝,你是怎么想的。”
段临瞬间变得有些戒备,从草地坐起,看了会他的神色,才说:“就……不要动它。保留着,就好。”
云洗:“就是个半吊子,也想留着么。”
段临说:“对。”
云洗心平气和道:“但它没有什么用处,你还会因此受我压制,何必呢。”
“有总比没有好。”段临故作轻松地说完,又沉默下来,艰难地措辞,“像……某种联系的证据吧。让我觉得……我对于你、你对于我,都是特殊的。”他又补充道,“虽然我知道当然是的。”
但就是愚蠢地,想要多一些证据。
他知道这个理由又任性又没有道理,做好死缠烂打的准备,却没想到云洗也沉默了片刻,说:“好。那就这样吧。”
这是那么久以来云洗第一次松口,段临不意胜利来得如此轻易,几乎有点措手不及。旋即他心情飞快轻盈起来,半真半假地玩笑道:“我一直很想霸占你的。找个杳无人烟的地方,与世隔绝,不让其他人觊觎你,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生活。”
云洗随口道:“想到这种程度就停了?还有剥夺你的感官、打断你的腿,让你一步也离开不了,再也没有选择,这些都不想?”
段临:“……”
“怎么,怕了?”云洗瞥他一眼,“我之前可是告诉过你的。”
段临说:“那我当时也没反对啊。”
云洗兴味索然道:“是没反对,只是更喜欢和人在一起而已。”
“啊?什么?什么人?”段临抗议道,“我说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有家室的,要是让我家里那口子听到又得跟我闹……”
云洗烦了,捂住他的嘴:“你喜欢和人交谈,和他们交朋友,帮别人过得更好。你习惯待在人群里,看大家都在安居乐业,你自己也没什么烦恼,就算一天到晚没有新鲜事,也觉得很有意思。”
段临眨了眨眼。
云洗放下手:“还要说什么,说吧。”
段临却没急着开口,好好想了一想,才道:“其实和你在一起的话,与世隔绝也无所谓了。”
“但你那样会更快乐。”云洗漫不经心道,“我才是真无所谓。”
段临张了张嘴,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胀,半晌道:“不要勉强……”
“不是勉强。”云洗忽然勾了勾唇,有轻微的笑意一闪而过,“你应该懂的。”
段临不说话了。他右手按了按心脏的部位,突然没头没尾地说:“我看到那根羽毛了。”
云洗“嗯?”了一声。
段临手腕一翻,把那根翎羽亮了出来。只一瞥,云洗耳根就红透了,他劈手欲夺:“都没灵力了,收着干什么。丢了算了。”
段临用肘格开,顷刻就和云洗拆了几招:“干什么干什么,给了我的就是我的,还带抢的啊。”
云洗:“你拿着又没用!”
“谁说没用?”段临嘿嘿一笑,恶劣道,“我贴身放着呢,不放着我睡不着。”
云洗瞬间炸了:“你不要……这么轻浮!”
“怎么。”段临道,“又不是你说要打断我的腿的时候啦?”
云洗:“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再说了,我哪轻浮了。”段临无辜道,“我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云洗已不与他抢那羽毛,连脸带脖颈都泛着红,只不答段临的话。
段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又问:“不是吗。”
云洗始终不说话,段临也老神在在地陪他沉默。云洗终于狼狈地避开段临的视线:“……是。”
段临满意地笑笑,大发慈悲地把翎羽收好,云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见段临又摸出两枚香囊。
“……又干什么,”云洗真是怕了他了,“你收好就行了。”
段临没刻意臊他,只是低头研究着香囊的纹理:“你说你给了我香囊,我给你什么好呢。”
91/118 首页 上一页 89 90 91 92 93 9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