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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同居吧。”徐行名突然提出。
褚曾翎很自然地望向徐行名。
“到HK以后。我们住在外面吧。”徐行名补充道，语气里有几分笃定。
交换生的待遇，一般两方学校会商量好学分互换和住宿，当然，因为那边学校住宿资源紧张的关系，也可以提出不住校的申请。
褚曾翎盯着徐行名，笑了下：“好。”
“二师兄是拿了奖学金得到的交换名额吧。”二师兄家境不好，徐行名之前以帮忙拿书的名义换给二师兄一台笔记本电脑。
“怎么说也是‘零和杯’的银奖。再加上漂亮的绩点。一申就有。二师兄泡了那么久的图书馆，不是白泡的。”褚曾翎见过很多次二师兄的努力身影，认为这个交换名额就像二师兄亲手种的果实那样实在。跟着，他想了想问，“维多利亚港漂亮吗？”
“跨年的时候会放烟花。曾翎，很漂亮。”
“你和谁一起看过吗？”
“我只知道明年会和谁一起看。”
褚曾翎朗声：“哦？谁有没有答应你还不一定。”
徐行名指了指天：“明月保佑，他明年跨年千万要答应我。”
“今天的月亮可管不了明年。”
“那就先排队。”
两人都笑起来。
褚家今年的年过得和往年差不多，实际上却不一样了。褚家遭这么大一个变故，仿佛人与人之间扒了一层皮，把往日里那些温情面孔撕下去，露出实质来。可和徐家沾亲带故后，那些撕得难看的人照样登上门，一改咄咄逼人的面容，一口一个今年难做，大环境不好，希望褚大哥能够不计前嫌。
大人尚且有些倒胃口，只是要留一分情面。
褚玉苗青春期，正是嫉恶如仇。
大年三十，褚玉苗就因为当着面扔了人礼物被老褚打了一巴掌，当即离家出走，追到小区门口的曾妈愣是没跟上小姑娘的步伐。
褚玉苗一路哭一路擦眼泪，凭着一股气硬生生从城西走向城东，来到老房子。
老房子早就挂出来，变成别人家了。
委屈到不行的褚玉苗刚摸上旧家的门，门就从里面打开，褚玉苗立刻转身跑了开去，一路狂奔，吓出几只角落的猫。
本来躲进还没修好的公园，可公园太大了，褚玉苗走进去越觉害怕又忙退出来。华灯初上，街上空荡荡的。好像就她一个无家可归的。褚玉苗没带手机，也没带钥匙，走了这么久，又没吃东西，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上来，她索性坐在最显眼的台阶上大哭起来。
她先闻到鱼丸的香味，跟着是黑芝麻糊的香味，委屈竟然如崩溃的大坝汹涌，她直接嚎了起来。
“我这么惨……”可惜还没嚎完，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
“丑死了。你看你哭得和花猫有什么分别。”褚曾翎学着她，指腹却在擦她的眼泪。擦完还狠狠捏了一下，另一只手把热气腾腾的咖喱鱼丸和黑芝麻糊送到人怀里。
“吃吧。肖记的。”说完坐在她旁边。看着人狼吞虎咽着，报菜名一样，“老妈买了红毛丹，做了海南鸡饭，又做了油焖大虾，说是炖了某人爱吃的蒜香鸡翅，啧，那鸡翅。还有那个菠萝咕噜肉。今天的菠萝甜得……”褚曾翎咂咂嘴巴。
换来褚玉苗一阵拍打：“臭哥，臭哥。”
说着打着还哽咽起来。褚曾翎叹了声气，把人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慰着。
末了，待褚玉苗情绪恢复，他说，商量的语气：“老褚知道错了。给个机会呗。”
后来，褚曾翎背着褚玉苗走在路上。
褚玉苗抱着哥哥的脖子愤愤不平地自省道：“哥，我就是不能理解，当时身为长辈的人，就指着我的脸说，说老褚死了，房子才是我的，我没有资格和他谈话，叫老褚出来。还说老褚还不上，就要把我卖了。”说到这里，褚曾翎能感觉到褚玉苗把他的脖子抱得更紧了。妹妹正在发抖。
“畜生。”褚曾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褚玉苗凑到他的耳朵边：“哥你别生气。你也觉得那人很坏对吧。所以我不能理解。凭什么？凭什么我们一好起来，他就能当没事发生一样，当粉笔字擦掉。我当时，我当时……还有点害怕。”
“别怕。有我在。”褚曾翎坚定地说。
“哥，你说人为什么有的时候面目可憎呢？就为了这个钱，变得令人害怕。”
褚曾翎本可以附和她，但是没有，他比她早出生几年，认识到这个社会的复杂：“小苗子，人失控都不会好看。你要尽可能避免自己的失控，也尽可能避免别人的失控。遇到失控的情况，打不过就跑。人也要生存，前一秒凶恶，下一秒慈悲。别为这个想不通。要是我们一家人被一个凶手杀了，你看见凶手也会恨不得杀了他的。苗苗，世界很大，有很多事情发生，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褚玉苗陷入沉默，过了会，她才问道：“可是我不做不到。我没办法和伤害我的人相处。我也没办法像老褚那样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你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个老头子比什么。老褚多大了。你才多大。你下次别当着面扔东西就行。这个做好，再做下一件。”
“……好吧。”刚被逗笑的褚玉苗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过了会，褚玉苗说道：“哥，徐叔叔是不是很爱你？”褚玉苗没大没小，也跟着叫徐叔叔。
褚曾翎被这丫头的跳跃给打败：“能走了你就给我滚下来。”
“不嘛不嘛，哥，我脚上肯定长泡了。”褚玉苗立马搂紧褚曾翎的脖子，“我觉得徐叔叔很爱你。今天徐叔叔给爸妈打电话了，你把手机落在家里了，徐叔叔没能打通，就发了短信，说是……他今年要守孝！就提前拜年了，让你不用给他打电话。短信我看了，但是我不小心删掉了，手机卡了，我还把你的通话记录也给删了，对不起啊，丑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有回徐叔叔的。我说我会告诉你的。哥，我现在告诉你了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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