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还有时间,也不会如此就赶尽杀绝。
从头到尾,她要的不过只是一个师泱而已,可被人算计来去,居然连性命都搭了进去,这一刻,她不愿意再妥协了。
从太极殿回宫,太元殿二门外的宫道上,卫若漓没有叫人跟着,独自一人往前走。
拐到东一长街上,迎面有人走上来,最后看见她后停住脚。
卫若漓望见,那人低着头,躬身静静站在宫墙下,两手交叠,垂眸恭敬。
那是钟怀珍。
自那一回之后,她们之间就没有交集。
总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卫若漓隐约明白过来她的心思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心里有了师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她不愿伤害怀珍,即便是看在怀则的面上。
脚步走至钟怀珍身旁,卫若漓停下来,转头居高临下睨她。怀珍低着头站在那里,她能够感受到头顶上那道炙热的目光,从未有过的近距离,她紧张到几乎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卫若漓淡声开口:“要下雪了,早些回去吧。”
怀珍怔住,心跳砰砰地,可却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敢,她抿着唇瓣,忽然想喊她一声“漓姐姐”,可她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再抬头时,人已经走远了,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
她瘦了很多,肩背嶙峋,比起她上一次在病中见她的时候,还要憔悴许多。
长长甬道上,慕容音撑伞路过,看着钟怀珍发怔的神态,她淡声道:“知道她忽然离宫,是为了什么么?”
怀珍愣了下,这才发现身后的慕容音。她听见她的话,一时连请安都忘了。
慕容音笑着告诉她:“她中了蛊毒,活不长了。”
怀珍惊愕住,“你说什么?”
“知道是谁害的么?”慕容音一步一步引诱她。
怀珍问:“是谁?”
慕容音笑:“除了师泱,又能谁叫她没有防备。”
怀珍听得心惊,她盯着慕容音眼睛一眨不眨,本能地不愿意相信她:“你胡说!”
慕容音哼笑:“无论你信不信,总之我都告诉你了,至于你怎么想,都与我无关。”
怀珍紧紧抿着唇瓣,直觉告诉她,慕容音说的全都是真的。
她突然离宫,又突然消瘦至此,如果不是因为病了,那又是因为什么?师泱与她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师泱联合师齐,要害她,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可是……可是漓姐姐那么爱她,爱到愿意封她为后,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她为什么要害她?
慕容音瞥见她的神色,尽管钟怀则将事情隐瞒了下来,可这宫里到底不是密不透风的墙,钟怀珍恋慕卫若漓,她是听说的。
用她的手,去杀师泱。
是给师齐起兵最好的理由。
慕容音笑着说:“如果我是你,会亲手杀掉师泱,替卫若漓报仇。”
钟怀珍蓦地抬头,她与她对视,良久她才开口:“你想利用我?”
慕容音并没有否认,只依旧笑道:“什么利用不利用,你既然在意卫若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师泱害她?”
说完,慕容音没有再与她继续攀谈,径直迈脚离开,独留钟怀珍一人站在那里。
天越发暗沉了,年关渐近,不知不觉已经快要一年了,也不知询儿在天上过得究竟好不好。
这个天,也该要变了。
璇玑殿里,师泱一直在等着卫若漓下朝,一起用早膳。
前朝的消息,一下朝由春便就打听告诉了她,她终究还是没有动桦儿,封候拜将都不是重要的,她只想桦儿能活着。
不知不觉,天色昏沉逐渐发白,似乎要下雪了。
院子里树枝干裂,也不知是不是枯死了,整个院子里没有一点生气。
师泱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她有些着急,撑起门旁的伞,就要出去。
结果刚出了璇玑门,迎面就见人走了过来。
卫若漓看见她,牵唇笑:“才分开一会,就舍不得我么?”
师泱难得听见她说打趣的话,也抿起唇角笑,她走过去,去牵她的手,说:“是啊,一刻不见,我便茶不思饭不想,坐立难安了。”
卫若漓勾唇,牵着她一起回宫。
桌上早已摆好了早膳,全都是卫若漓爱吃的,当然,也全都是师泱爱吃的。她们口味一致,几乎没有什么分歧。
师泱替她盛羹汤,摆在她面前,道:“等用完早膳,我传裴嫣来,替你诊脉,好么?”
师泱一直担心卫若漓的身子,尽管她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但她还是不放心,直觉告诉她,阿漓隐瞒了她什么。
卫若漓也明白师泱固执的性子,自己说的练功那一套说辞,她也未必就听得进去。
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答应她说好。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除了杯盏相碰的声音,几乎没有再怎么说话。
不知不觉间,屋外突然传来呼喊声,说是下雪了。
师泱转头看过去,大朵的雪花飘下来,没一会儿地上就全湿了。大玥难得下雪,即便是下,也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她一时有些看呆了,只觉得如梦似幻,像是仙境似的。
卫若漓知她向往,开口道:“等再下得大些,我们出去赏雪可好?”
师泱收回视线看向她,嘴角抿起笑容,道:“好。”
片刻,师泱终于还是开口:“阿漓,谢谢你没有杀桦儿。你放心,我会劝说他,如果可以,我想让他回大玥,永不会再踏入盛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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