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漓捏着瓷勺的手轻顿,她长睫轻垂,不动神色地望着碗里的参汤,静静默了良久,才淡声道:“我们不谈他。过两日便是腊八了,想看绿色的腊梅么?”
她转过头来看她,继续道:“绿梅品种难得,正好有上安进贡了十几株,我回头叫人全都移栽过来,放在璇玑殿的院子里,等过了严冬,明年二三月份就能开花,你说好么?”
师泱看向她,那双眼睛里透着一种疏离的温柔,像是隔了一层迷雾,叫人看不真切。
她抿唇道:“好。”
或许一切都要结束了。
将近整整一年,复国无望,也没有了意义。正如她所说,这个天下姓什么似乎不重要,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才是最重要的。
她也的确背叛了自己的家国亲人,这一世,只要能留桦儿一生无虞,安然回到大玥,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余下的时间里,她只想陪在这个人身旁。或许她病了,又或许她瞒着她一些事情,可不论要面对什么,她会都同她一起,生死不离。
第70章
腊八这日, 卫若漓在宫中设宴,邀了满朝文武百官还有家眷一同进宫,为师齐庆祝封都亭侯的旨意。
都亭侯乃皇后胞弟,外人都以为女帝是为了皇后, 才没有对南玥的亡国之君下杀手, 又或者是因为如今朝局动荡不稳, 女帝此举, 不过是为了拉拢南玥的余下势力。
总之,谁也不会知道,卫若漓对师齐,早已下定决心要在年关前将其诛杀。
这几日, 卫若漓时刻派人在暗中监视着师泱, 只是没有叫她发现。
她也没有让她与师齐见面,只拖着时间, 说是等腊八宴席那时再见也不迟。
师泱虽有些怀疑, 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卫若漓。她曾亲口答应过她, 不会动桦儿, 还公然封其为都亭侯, 为的就是将桦儿桎梏在可控之内。
她也清楚,以桦儿一人之力, 去对抗卫若漓, 无异于如卵击石。既然这样, 她不愿意叫桦儿去冒险,将所有的局面都推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席间,师齐坐在师泱身旁, 听着卫若漓说了许多的场面话。
这些话其实听来很讽刺,连师泱也察觉了出来, 如果可以,她和桦儿其实不愿意坐在这里,这里满是大梁的朝臣子民,是灭了他们家国的人。她也明白,阿漓是真心放过他们,只是这样的场面下,却叫她坐立难安。
酒过二巡,师泱便推脱更衣离了席,她没有沾一滴酒,但闻着空气里的酒气,头就已经有些晕沉了。
她遍目去寻桦儿的身影,想与他说说话,可找了几处,也没有见到人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见桦儿去哪儿了么?”师泱偏首去问由春。
由春也转头环顾了一圈,只说:“两刻钟前,我见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喝酒,然后……然后我就没注意了。”
师泱有些累,只当他和人应酬,没有在意。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无力道:“我想先回去躺一会儿,你留在这里吧,看见桦儿一定要叫他来见我,我要话要嘱咐他。”
由春见她脸色不大好看,踌躇道:“公主,我还是先送您回璇玑殿吧。”
师泱摆摆手,只说:“不用,你留在这里吧,万一有事,一定要来叫我。”
由春无奈只好答应,然后看着她独自离开。
卫若漓坐在上位,瞥眼看见师泱离开的身影,席间又不见师齐,她偏首给了坐在另一侧的方芊,示意她去寻人。
方芊今日是以卫若漓妃嫔的身份出席的,为的就是方便能光明正大的观察席间动向。
卫若漓以为姐弟俩见了面,一刻钟后,也不动声色离席跟随着方芊离开的方向,出了太极殿。
酒过三巡,她只喝了一小杯,外面寒风阵阵,吹在身上只觉得浑身都无力,方芊回来复命,察觉出来卫若漓的虚弱,遂将臂弯间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卫若漓接过,自顾自地系领间的带子。
自焚渡山回来,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内力几乎损耗殆尽,再加上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回来之后又每日殚精竭虑地部署,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
为了一个师泱,她的确几乎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而杀师齐,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卫若漓问:“师齐去了哪里?”
方芊道:“在启祥宫西厢房内,属下已派人打探过了,慕容廖迁也在此处。”
卫若漓一怔,“启祥宫?”
方芊点头:“是的。”
她记得启祥宫是林莺莺的居所,林莺莺是琪州太守的义女,后送进宫来,她封了美人后就让居住在了启祥宫内,她也曾去用过两回午膳。
原来,她也是慕容氏的眼线。
“师泱人呢?”卫若漓又问道。
方芊说:“娘娘一刻钟前回了璇玑殿,大约是身子不太舒服,独自一人在殿中歇息,红珂守在暗处。”
卫若漓没有说什么,迈步就往启祥宫走。
满宫之中,因为只有皇后独宠的缘故,除了璇玑殿外,六宫其余宫殿都没什么人把守,启祥宫也不例外。
那些妃嫔也全都是朝臣送进来充作摆设的,除了一两个爱掀风浪的之外,卫若漓也并未过多在意。
启祥宫内,没有人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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