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相信,师泱是真的存心要去害卫若漓。
如果两个人真的相爱,怎么会舍得去亲手要对方的命。
可如今,卫若漓居然就这样恩准了这场赐婚,叫一切事态都朝着另一个方向上发展。完全超出了李竹盈的预期设想。
大婚不是儿戏,更何况,李竹盈也清楚地知道,师泱的心里完完整整只属于卫若漓,而自己也没有要成亲的打算。
这一波,彻底有种玩脱手的意味。
李竹盈慢慢走过去,轻声安慰她,道:“那什么,你也不用伤心,她肯定就是还在气头上,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做的。反正还有两个月,等她想明白了,就会后悔的。”
她牵起唇瓣苦笑,是赌气么?
根本不是的,如果是赌气,她不会选廿十二那一日作为婚期。
她清楚地明白,是阿漓伤心了。
从眼眶落了两滴泪,师泱伸手拂去,抬起头看向李竹盈,道:“我要进宫见她。”
李竹盈抿唇,想了一想,按照规制,当今圣上亲自赐婚,是属于天大的荣耀,两个新人是需要进宫领旨谢恩的。
因此,李竹盈答应道:“好,明日我带你进宫。”
第二日一早,林叶一直守在状元府外,只因为师泱不愿意见她。
听到卫若漓赐婚她与李竹盈的时候,她冲进府内,管家拦也拦不住,她连找了好几间房间,才找到师泱的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师泱正在换衣服,身上只穿了一件藕粉薄衫,胸前沟壑一览无余,林叶愣怔住,耳垂发红,站在原地,连忙别开脸。
她身上白皙,那三千白发披在肩头时,竟一时叫人分不清。
那一头雪白,时时刻刻昭示,自己曾做过什么。
也昭示着,如今这一切的痛苦和折磨,究竟是谁造成的。
师泱却无动于衷,她径直伸手拿过旁边架子上的罩衫,在她面前恍若无人,自顾自地换上。
片刻之后,林叶余光瞥见她已然穿戴好坐在铜镜前,她走进去,站在她身后问她:“你当真要嫁给李竹盈么?”
师泱不愿意回答她,只自顾自地用蘖墨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白发染成青丝,她不想今日见到阿漓时,太过狼狈。
蘖墨是裴嫣为她找来的,能让她黑发维持三日之久,再长时间,就不能够了。
所以,为了上妆便宜,天还未亮,她便就起身了。
林叶见她沉默一言不发,再次开口道:“我明白你恨我,只是,我求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折磨和糟蹋你自己。”
师泱坐在铜镜前,用那蘖墨描眉。
她记得从前在南玥之时,阿漓也曾为她描眉过,她还说,此生她的眉,只能由她一个人描,其余人都不能碰。
可如今呢,什么都变了。
家没有了,国也没有了,她爱的,爱她的,一个一个全都离她而去了。
她恨谁呢,她谁也不要恨,她要的,只是想回到阿漓身旁,从前过往,夹杂着家国仇恨,她们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已与无奈,她不愿意再回到那样的过去。
世事太多的纷扰,她早已什么都要不起了。
她能要的,也只想要的,只有一个阿漓。
“林叶,我不恨你了。”她放下手里的眉笔,垂眸淡声道,“我没有折磨和糟蹋自己,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如今除了阿漓一个人,我什么都不会在意。你走吧,也不必再跟着我了,山高水远,你也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
林叶站在那片乌沉黑影里,天还未亮,周遭冷得她像掉进深海之中。
没有温度,也没有方向,四面八方而来的漆黑,裹挟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卫若漓不要她,她也不要自己了。
她一生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师父。
九岁起便跟了她,每日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旁。她也亲眼见证了,她与卫若漓从相爱到相杀。她也从没有奢望过什么,守在她身后,永远做一个护卫,就足够了。即便当初南玥城破那一日,她都没有离开过她。
可如今,她不再要她了。
偌大的天地之间,她其实没有地方可以去。
林叶攥起手心,她重新低下头去,一时无措地像个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孩子。
一滴泪落下来,她用手背飞快地抹去了,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第89章
卯时还未到, 李竹盈便就携师泱一起进了宫。
因为已然赐了婚,师泱便成了李竹盈名正言顺的未过门妻子,所以,按照规制, 她如今成了臣妻, 是外眷。
因此进宫后, 朝臣外眷是先需要面见皇后, 再由内侍传达皇帝旨意,她才可以与李竹盈一同去见卫若漓。
宫里规矩繁琐,师泱是知道的。
她也更清楚,阿漓如今的皇后是钟怀珍, 钟怀则的亲妹妹。
她从前不知怀则还有一个妹妹, 之前那一回,她在太元殿里撞见那个与阿漓亲近的女孩儿, 而后借着失忆的缘故, 与阿漓发了一回火。
再后来, 阿漓虽说要给她一个交代, 可后来她们又去了避暑山庄, 就将这件事抛诸于脑后了。
她也原以为,不过是卫若漓那些众后妃其中之一, 心里暗自喜欢她, 所以趁着她熟睡的时候亲近她。
她也从来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她, 阿漓爱她,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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