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什么也没有做, 可又似乎一直都在忙。她开始自己学着下厨, 做各式各样的吃食点心, 每日不厌其烦地送至太元殿的书房。
下了朝, 人总会第一时间在书房里等着她。她批阅奏折,师泱就坐在一旁, 和她不停地讲着自己一天遇到的事情, 不管大的小的, 师泱全都会和她分享。
给她研墨,泡茶,午膳后小憩, 也要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
似乎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卫若漓也逐渐沉浸在这样简单的温馨之中。
她甚至真的期望, 师泱是真的失忆了,也永远不要再想起来。
她习惯于身边有师泱的存在,哪一天,耳畔边没有她叽叽喳喳的声音,甚至会觉得不自在。
早晨五更天早朝,师泱那时还在睡梦中,卫若漓看着身旁躺着的熟睡面容,甚至会想就做个昏君,从此君王不早朝。
早朝不过两个时辰,可她却如坐针毡,满脑子里都是师泱,想着快快结束去见她,想她今日会给她做什么样的吃食,想她又有哪些趣事与她分享,想她柔软的唇瓣,想她温软馨香的身体……
她从未觉得,像现在这样悠闲。
从前她们也有温馨的时刻,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她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师泱。
没有算计,没有仇恨,忘记从前一切,就沉浸在那个自己为她编织的那个谎言里,她们是年少青梅,感情深厚,彼此是这个世上最亲密也是最重要的人。
她也期盼着,这个美好的梦,永远都不会醒来。
初三这日,奉天殿内朝事比以往多了些,一直到了将近午时才散。
卫若漓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匆匆出了大殿,人还未走到二门,就听见身后宫女回禀说:“娘娘今日没有过来。”
卫若漓一愣,转过头来去看她,问:“怎么了?”
那宫女说:“娘娘今晨去池塘摘菱角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由春姐姐打发我来,叫我在这里等着陛下,告诉您一声。”
卫若漓一听师泱受伤,来不及换衣裳,抬手就摘掉了头上的朝冠,只身就往璇玑殿赶过去。
人刚走到璇玑殿,就看见下人站了一院子,裴嫣也在殿内,师泱坐在床沿上,裤腿直撸到膝盖上,脚踝处红肿了一大片。
卫若漓皱起眉头,迈脚快步走过去,有些心疼地问:“怎么回事?好好的,脚怎么又受伤了?”
她回身去呵斥下人:“一个个该死的糊涂东西,都是怎么伺候娘娘的?!”
师泱的脚受了多回的伤,现如今只能将将走走路,连快走都不能够,更别提跑之类的大动作,骨头上的伤,需要细养,二三年也不见得能好。
所以卫若漓听见师泱的脚受伤,一下又急又气,将火全都发在了下人身上。
师泱叫住她:“没有事阿漓,我不过轻轻地崴了一下,裴嫣也说不妨事。和她们都没有关系,你不要生气。”
裴嫣见状,也忙应承着师泱的话,道:“陛下不用担心,娘娘的脚不妨事,还用上回的药方子,早晚擦两回,两三天也就好了。”
卫若漓这才放下心来,她走过去,迈上脚踏在床边坐下来,低头看她的脚踝,白皙的脚面上微微发红发黑,上回的伤还有些许未散的乌沉淤青,曾经一双玉颜色的双足,如今一次又一次伤痕累累。
其实和下人又有什么相关,师泱身上大部分的伤,都是她造成的。
密室之中,她废了她的武功,没有会比她清楚,一个要强的人,被废去内力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和常人体质没有分别,甚至于多年养尊处优,体质比常人更加不如。
卫若漓忽然有些愧疚,她抬头看她,眼中有心疼,温声问她:“疼不疼?”
师泱双手扶着膝盖,看见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温柔与怜惜,有片刻的恍惚,她牵了牵唇角,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卫若漓转头从由春手里托着的漆盘内拿起药瓶子,道:“都下去吧,朕给皇后上药。”
由春会意,和裴嫣两人一起出了大殿,只留了她们二人留在内殿。
这些天来,卫若漓事无巨细地对公主好,比之从前在南玥重华宫的时候,还要好上十分。
她也能看得出来,卫若漓心里是有公主的。
从前两人之间伤害太多,如今一场失忆,将一切都抹去重新开始。
或许,这样也是最好的结局。
殿内,卫若漓坐在床边,拿着药瓶子倒在掌心里,微微搓热了,然后按在师泱的脚踝上,手指刚碰上,师泱忽然倒吸了口气。
卫若漓抬头看她,看她唇色有些淡,她拧起眉问她:“很疼,是不是?”
师泱被那道疼痛占据了所有的理智和感受,她忍着后背的细汗,抿着唇看向眼前的人,努力牵起一抹笑容,说:“还好,如果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卫若漓轻笑,淡声说了句贫嘴,继续低头替她上药。
卫若漓微微用了内力,将药融化了揉进肌理里,渐渐的,师泱感受到脚踝上一片热辣辣的,从骨子里一道热意涌出来,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卫若漓拿了纱布替她缠上,整个脚裹得大粽子一样。
师泱抱着腿低头看了看,嘟囔说:“这样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卫若漓替她裹好系了结,拿起剪刀剪掉布带子,一边抬头问她:“你又要上哪儿?”
师泱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说:“后日就是端午了,我听由春说,宫外很热闹,我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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