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卫若漓微怔了下。
师泱撑过身,抬起头来看她,和她承认道:“我知道,你每日都有派人监视我,对不对?虽然我不知到底有多少人,但那些眼睛,我能够感受得到。阿漓,我从前真的很坏么?”
她问得很真切,也很诚恳,将自己的姿态也放得很低。
有种,即便是有错,仿佛也是无奈之举的意思。
卫若漓看着眼前那双明亮的双眸,里面布满真诚和无辜,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有些心软。
卫若漓伸手替她拢了拢额角的碎发,动作温柔地将其挽至耳后,轻声道:“我会将那些守卫都撤去,从今往后,我都不再监视你了,好不好?”
师泱听见她这话,慢慢低下双眸,失落地说:“没有事阿漓,我知道我是大玥来的公主,朝中一定有很多的人忌惮我是不是奸细,我也明白,你是一国女帝,肩上有许多不可卸下的责任。没有关系,我只要知道,我与阿漓的心在一处就好了。”
一招以退为进,师泱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尘埃里。
卫若漓也果然掉进她的圈套里,她伸手将人拥进怀里,埋在她的颈间,恨不得将她身上所有的气味都吸进身体里,愧疚地说:“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撤去所有暗卫。我们永远在一起,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么?”
师泱往她怀里又蹭了蹭,声音里带着颤意,道:“嗯,我不离开阿漓。”
两人起床,因是要出宫游玩,所以并未声张。
卫若漓带着师泱,还有钟怀则、由春、林叶,并几个随侍的一起换了便装,清晨就驾了马车,从顺贞门出了宫门。
虽然时间尚早,但宫外的街市早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师泱撩开马车帘子,看外面人山人海,欣喜雀跃道:“好热闹!”
卫若漓看着她喜不自胜的模样,嘴角也不自觉跟着一起扬起来。
自从失忆之后,师泱每一天都是开心的,卫若漓也能感受得到,她变了一个人,却收获了许多的快乐。
今日风很大,车帘外的风吹起她的压领,卫若漓笑着拉住她,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问她:“怎么这样冷?”
师泱微怔,她因为紧张,手心从出门那刻起,就一直是凉的。
这刻卫若漓温暖的掌心包住她,那一点点的暖意,忽然叫她那颗紧张跳动的心,在一瞬间平复下来。
卫若漓见她脸色不对劲,有些担心将她拉至身边来,又摸她的脸颊,又探她额间的温度,不住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晕不晕?”
师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盯着眼看着她,心里忽然一番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这大半个月里,卫若漓对她很好。
这种好,和从前在重华宫里不同,她也能感受得到,卫若漓是真的爱她。
爱一无所有的她。
爱与不爱,从那道眼神里,她就能够分得清。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爱,在这样的时刻,太过可悲。
她们之间,又为何会是这样的开场。
师泱还未来得及反应,帘外忽然传来钟怀则的声音,道:“陛下,前面就是庙会了,人太多,马车进不去了。”
师泱飞快地收回视线,忍住眼眶里的酸涩,掀开帘就要出去。
林叶就站在马车外,师泱抬眸与她对视,四目相对的瞬间,有种彼此心照不宣的意思,不消片刻,师泱就收回了视线。
卫若漓先她一步从马车里跳下来,她站在底下,伸手朝着师泱,师泱牵唇,伸出双臂将自己交给她。
卫若漓将人抱下来,又抬手捧了捧她的脸庞,亲昵地问:“真的没有不舒服么?”
师泱弯起月牙儿一样的眼睛,笑着说:“没有,就是吹了风的缘故,我走走就好了。”
大梁天气反复无常,早晚还是有些凉意的,春夏之际风又很大,吹在身上太过干燥,师泱适应了很久,也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但大梁人过节的氛围倒是很浓,一眼看过去,街市上满是人,各色各样的商贩铺子,琳琅满目,大都是师泱没有见过的东西。
她一时新奇,拉着卫若漓很快就冲入了人群。
留着由春众人跟在后面大喊,生怕跟丢了。
钟怀则和林叶跟在后面,远远看着前面的三人,钟怀则牵起唇角笑了,她看向身旁的人,静静默了一会儿,才道:“饿不饿?”
她们是一早就出宫的,为了备马车备东西,早上都没有来得及吃东西。
林叶比钟怀则小了四岁,她一向孤傲,从前就不爱说话。
进了璇玑殿的这几个月来,更是除了师泱之外,和谁也不说话。
林叶没有回答她,更一眼都没有看她,抬脚就穿过人群,跟上前面的师泱。
钟怀则停站在原地,看着人群里的那道颀长身影,心里有些许落寞。
她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师泱有幸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主上才得了这么片刻自欺欺人的温馨,可她却没有这样的好命了,能叫林叶将过往的一切全都忘记。
她叹了口气,回身对身后的随从,道:“你们也去逛吧,不用跟着了。”
这是她从三十六天罡里选出的六名暗卫,以此来保护帝后的人身安全的。
不过眼下,看着早已淹没在人群里的两人,似乎是用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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