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河闭了眼,埋在余清衡的脖颈间不说话,是想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了,可余清衡对他这种态度并不满意,人伤心了难过了,总要弄明白是为什么的,一直放任着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动作更狠,几近逼问道:“说出来。”
晏星河被他顶得头脑发昏,却还是咬着牙不肯说,直到最后实在是被做得很了,才哭着摇头,说不要,他什么都不要,他只想待在余清衡的身边,此话一出,自是惹得余清衡欲火更盛,几乎将人做晕在床上。
破旧的木板床在两个成年男性的动作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晏星河毫不怀疑这床会在某一刻就散架了去,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床居然还结结实实挺过了这难熬的一晚,直到响动渐渐停了也还是好端端的。
“你好好的,”余清衡事后温存地抱着他,轻声道,“我也好好对你。”
他轻轻地扣住晏星河的手指,在这激烈而热情的晚上终于浮现几分温暖的指缓慢而温柔地划过他的掌心,像是柔软的丝绸划过心口,留下舒爽的感觉以及略微的痒意。
这是余清衡无声的告白——他想,他可以不在乎一切,就这样,不管二人身份,不顾世俗眼光,就这么和晏星河两个人一起隐居在远离世俗的遥远一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直到世人忘却他们,或者直到其中一人死去。
晏星河眼角还挂着泪,但面上却是真心实意地笑了的。
他一字一句道:“好——我们好好的。”
此刻心境,当真是,终生难忘。晏星河在心里默默地咀嚼道。
或许余清衡见多了晏星河此人乖顺柔软的样子,却忘了他也是一个不算太笨的孩子,再加之过于常人的勤奋,让他也能够成功地在精明的余清衡面前瞒住一些事——而余清衡也太过信任他,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对晏星河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
“……”余清衡起身穿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想起晏星河昨日的种种表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被人摆了一道——还是平时看上去最不会撒谎的晏星河。
桌上有一封信端端正正地摆着,不知是何时写的了,上头墨迹早已干透,枯黄的纸上还晕着几滴明显的泪痕,余清衡见着时几乎都能想象晏星河写这封信的时候一边写一边落泪的模样。
余清衡坐在桌边,没有看那封信,而是伸手点燃了一边的烛火,毫不犹豫地将这封铺满了洋洋洒洒墨迹的纸张给烧了。
烛光跃动,无情地吞噬着晏星河最后的自白,脆弱的纸张在这样强势的烈焰下被烧得一干二净,甚至连灰烬都被屋外的寒风吹走,不曾留下一丝一毫,就像这个屋子里似乎也从来没有来过别人,晏星河也从未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会出现在此处,想必是答应了那孩子什么事情……”余清衡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慢慢地饮了,茶还是温热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的手笔,“别说我现在元气大伤,就算没今日这出,单论实力,或许我本就不如你,你又何必躲躲藏藏,不如直接把话说明了,也好结束今日这场荒唐的混乱闹剧。”
余清衡放下手中茶杯,便有一人默默地立在了他的身后。
那人一头银发,紫色眼眸,面上还覆着一张狐狸面具,尽管如此,也不难瞧出来此人面容姣好,身形气度皆是不凡。
摇镜微微笑了笑,也不急着开口,只摊开手,显出手上的几缕灰烬来。
他这才道:“也算是他留给你最后的一点念想了……你又何必如此狠心?”
“……”余清衡默了默,用已经恢复黑色的眼瞳静静地看着他道,“我不比他狠心。”
“别这样,”摇镜半垂眼眸,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来,将那几缕残灰装进去,而后放在桌上,也不管余清衡要还是不要,“他要是知道了,死也不会死得安心的。”
余清衡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地手指一颤。
他定定地看着摇镜,希望从他的眼中瞧出几丝玩味来,但很可惜的是,摇镜的神情很认真——他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摇镜与他对视片刻,而后移开目光,道:“你知道的,他总是很少骗你的,要说上令你难过的,想必也不过就昨日一次而已。况且,他为了这事,还特地请我来帮你……”
他缓了缓,又说:“他希望你不要恨他……或者只是恨着他也好。”
余清衡慢慢地站起身来,将那香囊纳入怀中。
摇镜朝他伸出手,带着寒意的指尖轻轻抵在他的额头。
“从此以后,”摇镜道,“再不记起。”
……
“所以,”万镜雪搀扶着有些虚弱的余清衡坐上马车,好奇地问,“您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余清衡面色苍白,多日的头疼与晕眩几乎将他折磨得快要发疯,别说是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好端端的无邪峰不呆,他甚至连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好像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他醒来时看见的便是两张陌生的脸,要不是身体虚弱,他真的会下意识地出手的——也该说是万镜雪和山遥二人幸运吧。
外面战局混乱,这几日天气又不好,上山的路被雨水冲刷得泥泞,很少有愿意驾着马车上山的马车夫了,万镜雪与山遥两人找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找到一个家里急着用钱的小伙子,在游说一番后,最终以平常双倍的价格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这一架小小的马车载着三个人的故事。
三人挨挨挤挤的,余清衡明显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好,于是只能万镜雪和山遥委屈委屈自己再挤挤,将更大片的位置让出来给余清衡闭目养神。
眼看余清衡似乎已睡着了,山遥和万镜雪对视一眼,才以心交流起来。
“我怎么觉得,清衡道长好像变得怪怪的,”山遥先道,“平日里看清衡道长第一眼是觉得冷冰冰的没错,可看得久了,又能瞧出他对旁人的温和纵容来……但今日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清衡道长好像除了冷,也就只剩下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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