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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清衡深吸一口气，扶额道：“裤子也脱了。”
“呃……”晏星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虽然他与余清衡早已做过更为亲密的事情，可毕竟许久未见，这情怯的感觉便又在心头浮现了出来。他的脸上略微泛红，也算是为数不多看上去健康的颜色，他本还打算与余清衡商量商量自己处理，但余清衡那不满的视线立刻让他放弃了挣扎，当着人的面站起来就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
还好下半身的伤远没有与上半身严重，不过浅浅几道伤口而已，想必那些修仙者就算杀红了眼也没忘记攻人下三路是很不齿的做法，也让晏星河保全了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
晏星河整个人赤条条地坐在余清衡面前，这简陋的木屋无法完全遮蔽外面的寒风，纵使余清衡贴心地给他点燃了一点用来暖身的炉火，但也只是聊胜于无，他依旧被寒风吹得有些瑟瑟发抖。
余清衡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忍一忍，很快就好的。”
晏星河愣了愣，而后又轻轻地笑，有些留恋地蹭了蹭余清衡的手掌，低声说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拾月（此生命运无常，情动不言爱意）
晏星河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纵使他浑身的伤口还疼着，身下躺着的是那张冷硬到和地板也没什么区别的木板床，寒风还从盖得不大严实的木屋呼呼地往里头吹，外面的雨声也在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一切看上去既简陋又嘈杂，可只要晏星河睁开眼，就能看见余清衡静静地坐在桌旁的身影，让他好像忽然回到了从前在无邪峰里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多好。晏星河满足地想，要是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便忍不住睡了过去，这次的他没有再做梦，眼前也没有出现那些叫嚣着让他偿命的恶鬼身影，他只是安静地躺着，闭上眼睛，陷入舒适的睡眠中。
但他并没有睡太久，或许只是睡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就睁开了眼，屋外风声依旧，雨声也依旧，在睁眼的第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去寻找余清衡的身影，生怕这人又抛下走了——而有了此次的前车之鉴，想必余清衡会藏到一个他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他心中似有一块巨石沉沉地压了下来，直到看到余清衡推门进来时才稍稍放了下来。
他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又抚平了自己皱巴巴的里衣，下床披上了被洗得干净的外套。
余清衡见他起来，便问：“不多睡会儿吗？”
晏星河摇摇头，违心地说：“我睡够了。”
余清衡没有说话，只放下了手中的伞，慢慢地走到晏星河的身边，在他疑惑的视线下伸手抚上了他眼底的青黑，淡淡道：“怎么才月余未见，还变得爱撒谎起来了？”他伸手，将刚站起来的晏星河摁回床上去。
冷硬的木板床硌得晏星河的屁股有些发疼，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却不愿意听从余清衡的话再睡回去。
余清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晏星河被看得心里有些苦涩，但也只是微微低下了头不去看他，二人就这么倔强地僵持了一会儿。
终于，余清衡叹了一声，松开了摁住晏星河肩膀的手，而后转过身去。
晏星河就像是被惊动的兔子般立刻抬起了头，看着余清衡的颀长的背影慌忙道：“师尊！”他的声音很颤，像是怕极了面前的人会忽然丢下他走掉一般——即使是在面对数人围攻险些丢掉姓名时他也没这样害怕过。
但余清衡其实只是想要脱掉自己沾染了些许湿气的外套而已。
“……”余清衡脱了外套转过身，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朝他走去，跨过他躺在了床的里边。
晏星河眨了眨眼，看着平躺在一旁的余清衡。
余清衡皱了皱眉，道：“看什么？还不快睡？”
晏星河便登时喜笑颜开地躺回了床上，又极为放肆地侧身紧紧抱住了余清衡，鼻尖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那一抹苍翠绿竹的味道。
“师尊，我可找了您太久了，”晏星河闭着眼嘟囔道，“我知道你离开了云霞城，一路上还在担心您会不会出事。可是我转念一想，您是入了魔，又不是修为尽失了，这世上哪还有几个人能难倒您呢……我以前似乎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可是自从您愿意接受我以后，我好像就变得越来越依赖您了。或许您没有我还能过得好好的，但如果我没了您，恐怕就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况且，您一直是个很厉害的人，想必就算我真的不见了，您也一定有办法能够找到我的吧？”
他慢慢地诉说着他这一路以来的心路历程，嗓音温柔而嘶哑，余清衡很多次听着听着都觉得他是不是在哭，可当他侧头去看的时候，却又会发现这个人在没心没肺地笑。
晏星河道：“还好，我找到了您。只要这样，就好了——”
余清衡并不答话，但眼中却难得地有了几分怜惜和脆弱，他本想着离开晏星河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又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我没关系的，”余清衡摸了摸晏星河的脑袋，温暖柔软的触感实在是很好，“纵使离开开阳，我也有能力继续活下去。”
晏星河仍旧闭着眼，但却挨余清衡挨得更紧。他抿唇不语，他当然知道，如果他的师尊愿意放下所有的清高和傲骨，愿意蜗居于这遥远的一方天地，愿意放弃升仙的念头，不再被世人记起，不再被世人称赞，当然是可以活着的——
但晏星河不愿。
他的师尊，不该承担这样痛苦而悲伤的命运。
晏星河原本是应该恨的，恨余清衡不经意间给了自己这样的命运，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根本无法将“恨”之一字与余清衡此人彻底联系起来，再多的恨意到了余清衡的面前，也变成了言语无法倾诉的浓浓爱意。而他也应该庆幸的是，在自己注定要面对悲苦命运时，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也仍是余清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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