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竹子的普通竹叶并没有灵草那般顽强的生命力,能够挺过一天又一天的灵力缺失,最终,它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去了属于它们所有的生命力,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气的枯叶,就这么静静地待在晏星河的小匣子里。
其实这也不算坏事吧——晏星河想,当他试图用所剩无几的灵力施以焕新的咒法却仍然无法将这堆小竹船恢复生机时,他开始自己宽慰自己,虽然已经枯了,但至少它们还存在,而且……现在的余清衡,已经送给了很多自己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
晏星河一边想,一边忍着手指处传来的细微疼痛,将这堆枯叶装进手掌。待看了一会儿,他又走到了窗边,抬起了手,看着春日的风将这堆与春意格格不入的枯叶吹向远方,吹向竹林,吹向带着生机与湿意的肥沃土地。终是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晏星河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没了灵力护体的他很快地便感受到了丝丝的凉意,于是他回到床边,又看看小匣子里到底有些什么。结果翻着翻着,除了一盏已经褪去了鲜艳色彩的花灯和几件身份相关的事物外,还真就给他翻出了一本东西——“百花图鉴?这是什么?”晏星河看着封面上鲜艳妖娆的牡丹花与四个粉红色的字体,心想着他怎么会有这么一本一看就不是正经读物(指修炼相关)的东西。
低头沉思片刻,晏星河猛地想起来这是在当初自己搬离寝室的时候谢江秋给的,说是让自己无聊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自己当初还想无聊的时候看什么花卉图鉴……转眼间,就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谢江秋也去了天缘峰,许久不见,晏星河看着这本书,颇有种睹物思人的味道。
晏星河把书从小匣子里拿出来,正打算翻开时,外面传来了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大师兄~你的好师弟来看你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算这人不露面,在他刚出声时,晏星河就知道来的是谁了。晏星河把书放在一旁后站起了身,又绕过屏风,果真看见了东瞅瞅西看看的谢江秋谢师弟一枚。
对谢江秋的到来其实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病了这么久,谢江秋再不来看看他未免也显得太没有良心了,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谢江秋来的这么巧,就偏偏是他住在余清衡这儿的时候。果不其然,当谢江秋远远地就看见他从屏风出来后,脸上一开始是惊讶,后面又写满了恍然大悟四字,到最后则是显而易见的戏谑。
第四十一章 百花(闲来翻书欲阅,师弟拜访未读)
谢江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在地上随手一放,然后慢慢踱步至晏星河身侧,又绕着他走了几圈,一边走还要一边发出欠揍的啧啧声。他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大师兄你这看上去正儿八经的人居然也趁着师尊不在鸠占鹊巢了啊。快说,你是不是早就有取代师尊当无邪峰峰主的念头啦——!”虽然晏星河知道他并不是认真的,但他这抑扬顿挫的语气实在是惹得他也忍不住笑,而后抬手给了他脑袋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哎哟!”谢江秋猝不及防遭受一击,连忙抱着脑袋往后退了几步,惊叫道,“大师兄你干嘛啦!我好心来看你,你还打我!看来你是坐这峰主的位置坐太久了,都把你的性子给磨尖了是吧!”
其实晏星河打完谢江秋就有点后悔——倒不是说觉得愧疚,而是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受了伤,打完谢江秋后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晏星河痛得面容都有些扭曲,可他又觉得谢江秋实在是太欠揍了,刚刚要是不打那一下估计他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咦,大师兄你怎么打了我自己脸色这么难看……”谢江秋也察觉到了晏星河的异样,也不管刚刚自己是不是被打了,连忙凑上前去看晏星河。只见他家大师兄一脸难看地捂着手,而手上的十指还缠着异常显眼的绷带,似乎是因为刚刚打了他那一下,手指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染得白色的绷带上一片鲜红。
谢江秋懊恼地挠了挠脑袋,低声道:“抱歉……要是早知道大师兄你受伤了,我就不该这样做的。大师兄,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去叫大夫过来?”谢江秋乖乖低头认错。
他最怕自己做错事后给晏星河道歉晏星河却不说话了,偏偏晏星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说话,无论谢江秋怎么道歉怎么哄都不说,惹得他好一阵担心。谢江秋是“好哥哥”“大师兄”地叫了个遍,希望晏星河能搭理搭理他。
终于,在谢江秋就差点跪下来求他的时候,晏星河忍不住地笑了出来,这笑声爽朗清脆,还当真听不出里面有着一丝一毫的痛苦或是生气。谢江秋愣了好一会儿,才把已经微微弯曲了的膝盖挺直,最后挎着个脸看他笑得前仰后合。
晏星河看着谢江秋脸色越差,笑得就越是开心。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才算笑够,后才轻咳一声,带着笑意对谢江秋道:“没事没事,别担心,你大师兄我是什么人,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其实他说的是真的,他自己都很佩服自己,昨日那么痛都挺过来了,更别说刚刚只是伤口迸裂的那一瞬间有点儿疼。他只不过是觉得有些无聊,又刚刚好起了逗弄谢江秋的心思,才这么做的,也不知谢江秋是不是被绷带上的血迷了眼睛,竟这么长时间都看不出来他藏在阴影下的笑意。
“大师兄,你太过分了!居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谢江秋怒不可遏,当下就要揪住晏星河的领子给他白净的脸蛋上添点“彩头”。哪知晏星河大病初愈,根本遭不住他狠扯这一下,当即身子一歪往前倒去,谢江秋被他冷不丁地一撞,也趔趄了几下,最后在两个人“哎哟哎哟”的叫唤声中一屁股坐了下去。
“嘶——!”谢江秋偷鸡不成蚀把米,屁股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登时痛得他面目狰狞。偏巧晏星河就坐在他的腿上,他躺也不是起也不是,尴尬得很。他伸手拍拍晏星河的大腿,皱眉道:“大师兄,你快点起来。你可不是那些身娇体柔的小妹妹,你这一大男人压得我腿难受。”本来屁股就疼,哪还遭得住一直坐在这冷硬的地板上。
晏星河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在他打算再委屈委屈自己已经受伤的手指时,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穿过了他的腋下,把尚还在发呆的他给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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