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真疑惑起来了,这是真的想让我去给他女儿戴绿帽子?祝长舟这事处处透着蹊跷, 想必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促使他瞒着我。那这万佛寺,我是非去不可了。
我踱回我那院子, 细细思索,猛然想起一事来。祝长舟被俘是我刚离开的时候,而陆夏山近日才归京,也就是说,祝长舟入敌营时,陆夏山也是在朔荇的!
听陆夏山话里的意思,祝长舟此时对大业还有用,他必定不能就这么让她死了,想来是性命无碍。但俘虏会有什么好待遇,活着就仅仅是活着而已。
我想到此处,忙让月麟备马去找哑娘。哑娘无疑是陆氏的人,只是不知陆夏山的好兄弟们知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不敢冒险,还是选择独自一人前去,只是跟月麟说先去散散心,叫她带几个人午时去万佛寺山门处等我。
陆夏山还没回来,只有哑娘一人在屋中。我问了半天,哑娘连写字带比划的,搞得我不甚明白。
我只好说道:“你有没有见过祝长舟?见过就点点头,没见过就摇摇头。”
哑娘不点头也不摇头,在我手心里写道:祝长舟是谁?
我犯了难,勉强比划道:“这么高,十五岁,生着一双瑞凤眼,小山眉,鼻……鼻若琼瑶,樱桃檀口,大概穿的是红色的衣裳,外罩银甲,使的是长刀。”
哑娘摇头道:哑娘一直在帐中,没有见过这位姐姐。
罢了。我叹了口气,正待告辞,却发现有些不妥。于是我问哑娘:“义父未归,你独自一人怎生吃饭?”
哑娘笑着写道:大人给哑娘留了钱粮,哑娘自己会生火做饭。
我沉吟道:“你可认得义父的结义兄弟们?”
哑娘摇摇头。
那就不能拨个丫鬟照顾她了。我摸了摸哑娘的头,说道:“辛苦你了。”
哑娘还是冲我笑:不辛苦,为了阿衡都值得。
值得什么,我心想,让一个生活不太方便的未成年四处奔波,哪有这种道理。心中暗暗埋怨起陆夏山,他定然是留着哑娘有用,不然我不相信他有这等无偿养孩子的慈悲心。
我本想为哑娘做顿饭,结果发现自己并不会烧火,只得讪讪地去附近买了点吃食,和哑娘一起吃了饭,才往万佛寺去。
万佛寺在东郊,按说寺庙建在京城内,才利于香火旺盛。但又有句老话说得好,“天下名山僧占多”,这万佛寺就在万佛山头。
我出东城门时,还看见许多灾民衣不蔽体地倒在路边,我实不忍看,快马加鞭赶到了万佛山下,才发觉一路上灾民渐少,车马渐多,一家家的香车光耀、佛寺亮锃锃的琉璃金瓦,与路上脏兮兮的雪水仿若是两个世界。
还真是讽刺啊。
我瞅见月麟站在一个马车旁,想来是备我回程时乘坐。我不由哂笑一声:我又与他们有何不同。
月麟也看见了我,连忙迎上来。我不知那小姐在何处,环顾四周,也没有那大汉的踪迹。
我只好往佛寺里面去,万佛寺占了整个山头,山门开在山脚下,穿过钟楼、鼓楼,再至普贤殿,仍是只走了不到三分之一,那三层高的观音阁和气派的大雄宝殿,以及含有转经筒的万佛阁都只是在望,若是要去,还要走上一盏茶的时分。
我那日与蒋飞沉饮酒谈笑间,曾听他提及这东郊万佛寺。这个时空对大多数女人的约束仍旧是封建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婚姻大事多半是盲婚哑嫁,因此有钱人家或许会借礼佛之名,送女子出来看一看未来夫君。
蒋飞沉向来风流,那日却笑骂了两句这万佛寺的住持。说这住持一心敛财,败坏了佛门风气,别看万佛寺什么气派修什么,乃是使的不干不净的银钱,辱没了真佛金身。
我原先还不晓得这不干不净的钱具体指什么,等到见那大汉守在观音阁边,将我往僧舍带,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建在郊外。
那大汉领我至一处竹密径幽之处,影影绰绰望见一间陋舍。大汉道:“公子,便是前方了。”
我“嗯”了一声抬脚往里走,月麟他们却被拦了下来。
我示意了一下他们无妨,心下暗自戒备,定定神继续往那处屋舍去。到了近前,才发现是处泥墙草顶的一开间小房子,我顺手敲了个门,不等里面应答,就推门进去。
屋内大梁处垂下一张草席,将本就不大的屋子隔成两半,我见地上堆了些草料干柴,想来这是一处柴房,被住持租给客人办事。
阳光透过草席不算太密的缝隙,我隐隐约约瞧见草席后有一女子背对着我而坐。我正待撩开草席,那女子突然道:“陆公子,见了我的面,奴家就非嫁不可了。”
我撩席的手顿住了,退后一步说:“姑娘慎言。”
也怪我在军中待久了,身边又都是知道我性别的女子,险些忘了这男女大防。
那女子轻笑道:“若不是公子心急,奴家怎会说出这等轻浮之言,羞也羞死了。”
我面无表情道:“若不是姑娘绣球自抛,陆某何以至此?”
“我与公子论起对错来,虽说别有情趣,但恐怕要论到日头偏西。”那女子道,“奴家瞒着爹爹娘亲私会公子,生恐被发觉,恐怕你我只有半个时辰可以说说话。”
我冷冷道:“那便快些说吧。”
“公子好生冷情,”女子委屈道,“你对那祝家小姐也这般么。”
“这与你无干。”我硬生生地说,“究竟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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