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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GL百合)——三钱十五克

时间:2023-05-28 09:18:38  作者:三钱十五克
  “我活得太好了,哪敢觉着累?”
  “被催婚,被退学,被无数规矩束缚着,叫活得太好了?”话出了口,她自觉失礼,可偏硬撑着不肯低头,“我想了好久,我是有错的。重来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肯了。可是,姐,我听淼淼讲了,现在的学校啊,既有女先生又有男先生,再不会有什么男女有别。那些女学生们不穿旗袍、不烫头、不戴首饰,她们抗议过早结婚,提倡自由恋爱。出国、当先生、去演歌舞剧……就是不做富太太。姐姐,你不认为她们比我们过得更好吗?这些我们本该享有的,都被父亲剥夺了。”
  她说到最后,从玉棠怀里坐起,用那双泛红噙泪的眼望向玉棠。
  “别说了,玉芸。”
  “好,我不说。你瞧着吧,淼淼她们会变得和我们一样的。你今天又要去见谁,明天又有谁见你?这些人都是母亲,都是父亲。他们的一双双眼,一刻也不得歇。”
  她伫立院中,正殿里和尚手下的木鱼和一句句经咒混杂,顺着大敞的殿门飘出。玉棠抱住胳膊倚着树干,眼睛紧盯那只低空掠过的燕子。说不上是发呆,她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懒得动弹,很想跑到无人的地方,就地一躺,什么都不顾。
  有脚步踏过,恍惚中,那种患了耳鸣的感觉消失了,她转脸看去,是玉芸正对着她,手里提着皮箱。
  “要走了?”
  “嗯。”
  妹妹点点头,没多说别的。实际上也无话可说。她们对视一眼,旋即转开脸,抿紧的唇就像此刻严丝合缝的心。
  “起风了。”是有一缕风吹来,打落了庙门的榆花,打响庙内的树叶。
  “走了。”
  这回换到玉棠点头。
  “有空了再去听戏,说是上了折《贵妃醉酒》。”
  她目送妹妹坐上了黄包车,在那抹身影随着车轮声远去后,她抬手抓上耳边垂下的枝条。似乎过了有一刻钟了,她不平静的心一个浪花打过,手里的枝条清脆一响,坠落在地。她快步来到庙门外,只见得路上的两行车辙印,层层石阶下,多了几滴湿痕。
  “那些女学生怎么敢这样?”
  “人家说是要做新时代女性。”
  一盏茶凉了,不待她唤人,自有那堂倌赔着笑跑来给她重沏。台上正演到精彩处,玉棠四下一望,各位看客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她放下手提包,觉着无聊便将心绪投向戏台,那桐木打造的台子,一干演绎生活悲喜的戏子,她在人群里搜寻着,找到了那个褶子生。闭了眼再睁开,甩不掉了。
  有位富太太捂着鼻嘴坐在了玉棠身边,才坐下,那戴了五六个戒指的胖手就扒开手提包拿出一盒骆驼牌香烟,打火机摁响,小簇火苗升起,一股烟草味飘散开来。若是往日里遇见这种人,她大都一走了之,可今儿是怎么了?她不受控制地被香烟吸引,四散的心神像是找到了寄存处。
  “没抽过烟?”富太太在烟雾中眯细眼,笑了两声向她搭话。
  玉棠对上那股烟回道:“不曾。”
  “我看你也没嫁人吧。”
  “是。”
  “那来听什么戏?现在的小姐们不是都兴和海龟先生们跳华尔兹嘛?看电影,品红酒,一嘴的洋文。”
  玉棠移开目光,“兴许吧。”
  “你也忒老派,嫁了人,也就是在房里抽水烟吧。”说完,富太太打量她几眼,拿开嘴上的烟忽地笑出了声。“来一根?”
  玉棠瞧过去,一根细身的香烟被太太递来,那只手里的香烟怎么会对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连她都要被蛊惑了,迷失在这片灰色烟云中。
  去后场时,有个年小的小子拦住了玉棠,张开双臂挡着路,嘴里直嚷嚷着“闲人免进”。玉棠正心烦得紧,见状从包里摸出几块银元扔去,凝眉问他,“可够了?”那小子嘿嘿无言,捏着银元用手指弹了下提在耳边听,知是真的,便蹦跳着离开了。
  人走了,她抓紧手提包心里犯起嘀咕来,不让进就不进好了,干嘛非搭上钱?但转念一想,她也不缺那点钱。那门在眼前紧闭着,一天到晚也不知有多少人出来进去。里面有没有林先生?她暗啐了口,骂自己越来越掉份儿。
  转身欲走,哪想那扇关得严实的门蓦地拉开了,一线光亮泄出,一人的身影在走道墙上忽闪忽灭。又是那道好闻的清香。但这次,她没看她。
  进了屋,谁也不做先开口的人。兰杏背对着灯光站在镜前,低头梳发。她扫视一圈屋里,没有变化,一切都是熟悉的,熟悉得令她心悸。别坐了,她想,坐下该说些什么?她想不出,便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放空自己。时间,有走了一圈吗?她感到脸上一阵阵的发热,要走吗?她问那个始终旁观的自己。
  “掉了……丝巾。”她看了几眼,舒展开眉毛,扬起一抹浅笑。那笑容极不自然,却刚好牵引起跳动的心。
  兰杏弯腰捡起了丝巾,在空中抖了抖,又用手掸几下,好像那上面沾染了多少灰尘似的。重新绑上头,她抬眼看镜里的人,笑已不见了。她咬住下唇,左右瞧了瞧,两手慢慢垂下。
  “我要出去了。你随意。”
  玉棠颌首不语,兰杏从她身边走过,垂在裙边握成拳的手猛地抓住门把儿,过道上风吹进来,她停在原地等,等一阵风平息,她返身回来,走到梳妆台前犹疑几秒,拿起了一顶软昵帽。
  她要戴上,可是这样一来,帽子就遮住了丝巾。暗暗叹息,兰杏拿好帽子要走,外面的风忽然把那微开的门吹开,咣啷一声,惊了屋里的两人。风太大了,不合时宜。她东想西想,离那大开的门愈来愈近。
  “外面天热,用不着这帽子。”
  “是吗?我给忘了,快六月了。”她把帽子抱在胸前,不敢后退。
  “把门关上吧,太乱了。”她就把门关上。“转过脸来,说话怎么不看人?”她就一点点转去身,一点点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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