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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当金色的河流淌过梦境，羽毛漂浮在尼加河，篝火旁被照亮的少年的双眼。
他静静的看向那河，他的双脚向尼加河走去，他淌过湿润的河水，羽毛粘在他的脚踝。
他抬脚上了对岸，再次转身，远远看向他曾站过的地方。
他轻声说，追上我。
阿萨罗看到对岸的少年，他的发丝被风拂起。
阿萨罗走到戈尔曾站的地方。他一步一步的淌过河流，羽毛沾在脚踝。
他站在戈尔面前，大胆的盯着那双泛着光辉眼睛。
他的手缓缓的抬起，试图覆在戈尔的脸上。
戈尔发出了一声轻笑，阿萨罗却看不清他的笑容。
一场大雨忽然砸下，阿萨罗的手转而放在戈尔头顶。
他再次听到戈尔的笑，听到大雨中不能掩盖的音符。
你为什么总爱看那扇窗？
你为什么总爱看那扇窗？
阿萨罗猛然惊醒，窗外已天光大亮，阳光斜斜穿过木窗。
他抬手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九点钟。宝雅在门外剁着菜，巴多在劈柴。一切和谐安静，只剩下阿萨罗心中的躁动。
阿萨罗坐在床上发呆，他想着那个逐渐模糊的梦境，但他还记得走向对岸的戈尔，记得即将触摸的脸庞，记得尼加河的指引。
铺向对岸的羽翼，通向幸福的静水。
当很多年前，塞安地的人们遭受了痛苦的病痛时。尼加河的兰花依旧炽热盛开，尼加神进入人们的梦中，指引人们来到尼加河岸。
兰花被捣成汁液，顺着喉管流淌，一条条生命开始起死回生。塞安地最终免于灭亡，开启了新生。
即使阿萨罗对这个故事怀有疑惑，也没有如此的花神信仰和尼加信仰，但他依旧知道尼加河是塞安地的守护。
他面向东方，尼加河水之源，那塞安地花神曾盛开的地方，
“谢谢尼加神。”
塞安地的书店又小又破，木制的屋檐上搭着很大的塑料，一直垂到距离将近两米的距离。
阿萨罗每次经过，总觉得那塑料要碰到自己的头顶。书店老板站在柜台那里，笑呵呵的说，
“低些头。”
今天的目的是找一本诗集。阿萨罗问了问老板，他便从堆在书店角落里的书中扒出一本泛着焦黄色，书角又卷又破的书。
“免费送给你。”
阿萨罗接过那本书，发现书皮烂了很大一块，他又仔细看了看里面有没有破损的地方，确认无误后，还是在老板手里塞了一元钱。
老板也没再继续让去，随意两那两枚硬币撂进储钱罐里头，听得见硬币碰撞的声音。
“怎么想着读诗了。”
阿萨罗低着头，眼前是破旧的书，脑子里却闪过戈尔在那天下午时手指一点点抚摸过的现代诗集。
“想学着写一写。”
老板大声的笑了笑，他向来喜欢大笑。一只很宽大的手掌使劲拍了拍阿萨罗的肩膀。
“加油阿，孩子。”
阿萨罗从书店走了过去，他不由自主的在选择回去的路时绕了很远。他的手里拿着本书，加快速度的走着，直到看到戈尔和伊拉在他们的门前晾晒着东西。
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阿萨罗觉得自己勇敢了不少，他现在可以从这里径直的跑向他们身边。但他还是放慢了速度，沉稳得走到了那里。
他站到戈尔身旁，好像真正做到了朋友之间的问候，“好几天没见你了。”
戈尔的声音很轻，“是吗？”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好像确实有几天了。”
阿萨罗又把勇气提个高度，他扭过头看着戈尔。戈尔并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在铺在地上的豆子上。
“我买了一本诗集，但是很破了。我想，你可能会喜欢读诗，我们可以一起看。”
“那好啊，戈尔整天看那一本诗集，我让他去书店买，他死活也不去。”伊拉大妈蹲在地上拾捡着豆子，阿萨罗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听得到她声音里的笑。
但阿萨罗更想听到戈尔的想法，他将食指竖直的放在嘴唇中央，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在表达的意思是，你声音小一点，只有我们两个听到。
戈尔看着他，白皙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嘴角轻轻上扬着。他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是像一朵云一样轻盈，在阿萨罗本身看来，戈尔也是一朵云。
阿萨罗好像察觉到了戈尔的笑意来自于他的动作，连忙把手指放下。他没有在注视着戈尔，他的余光里却全是戈尔。
戈尔点了点头。然而那时他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但阿萨罗依然觉得他的脸上依旧有一种柔软的情感。
“那伊拉大妈我就先走啦。”
“好，阿萨罗快回家吃饭。”
阿萨罗走了几步，又回过身。他叫了一声戈尔，戈尔慢慢的回头看向他。
“戈尔，再见。”
他说完还站在原地，看到戈尔的嘴张开，很小声的说句两个字，再见。
阿萨罗朝着那落下的夕阳奔了过去，那地方有一道炊烟是属于自己的。他的心里，也尽是云朵染成红色以后的热烈。
第5章
在晨光缓缓铺到地面上时，云层还来的很单薄。阿萨罗向天上看了看，那一轮太阳还被树叶遮住了一些，看不到那一方光色发散的圆。温和但有些刺眼的光让阿萨罗有些睁不开眼。
他昨晚睡得很晚，月亮都开始慢慢变暗的时候，他才把灯关上，并期待着又一次天亮的到来。
等到太阳全部露出来，他就要带着那两本诗集到戈尔那里，让戈尔选上一本。一本是从书店里买的，一本是阿萨罗亲手抄写的。他不知道戈尔会不会不喜欢用那么破烂的书读诗，为了防止戈尔不喜欢，他万无一失的做了一本很简陋但也很干净的书。
当戈尔的手指也一点点拂过他写的文字时，阿萨罗的心中一定会泛起难以言喻的甜蜜。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事，那一定是让人开心的。
他今天醒的很早，激动的心情让他睡不着。他坐在院子里一遍遍的检查自己抄写的诗集。等到了太阳出山，等到了它的光能照出一个人的长长的影子。
阿萨罗出发了，从他家到戈尔那里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他走的很慢，细细想应该怎样的戈尔交流，甚至一起安静的读一样的诗集。
伊拉看到阿萨罗过来，热情得扑过来抱了抱他，又喊了一声戈尔。过了一会儿戈尔才出来，站在楼梯上向下看着。
阿萨罗不想表现出他的胆怯，他也抬起头，大胆而又坚定的撞上戈尔的目光。他的手心里攥出一些汗，然后他的视线却没有移动，他本就喜欢看着戈尔，喜欢和戈尔视线相交时控制不住的错觉。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了几天，戈尔的头发又长了一些，隐隐的遮了一些他的眼睛。
上次见面他还在邀请戈尔和他一起读诗。而今天，他已经带着两本一样的诗集来到戈尔的楼下。
“戈尔，我来给你送我买的诗。”阿萨罗仰头冲戈尔喊道。
戈尔扶在木制的楼梯扶手上，他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停下了。阿萨罗的心一下子攥紧了，它和他一同等待着戈尔的宣判。
“你上来吧，那儿比较安静。”
阿萨罗觉得此刻他像是被巨大的馅饼砸到，他的眼前开始冒着黄灿灿金闪闪的星星。而那星星上面总会投射出戈尔的脸。
戈尔邀请自己去他的房间，这是阿萨罗今天来的时候都没有敢想的。他只呆愣了几秒，又像突然反应过来冲戈尔使劲点了点头，在伊拉慈爱的注视下，声响小小的上到了二楼。
戈尔等到阿萨罗站到了他的身边，转身开了门，阿萨罗乖乖的跟在他的后面。
当门被戈尔再次关上的时候，空气都被锁在这间屋子里。阿萨罗真正的感受到，这间属于戈尔的屋子，现在它带有戈尔和阿萨罗两个人的气息。
“阿萨罗。”戈尔的声音飘到了阿萨罗耳边。他连忙应了一声。
戈尔看向他，然后指了指正对着门口的那张桌子，“你坐这里行吗？”
阿萨罗点了点头，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两本书放在了那张桌子上。
“这一本破破的是那天我在书店买的，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用这样的书读诗，就又抄了一份。绝对没有错字的，你看你用哪一本？”阿萨罗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询问戈尔的那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模糊的音节是如何发出来的。
自己抄写的那本书被一只好看的手拿了起来，阿萨罗的目光追随着那只手，一直移到了戈尔的身前。
书页被轻轻的翻动，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在阿萨罗听来，像是在上学时被老师当面批改作业一样，如果不合格的话，他会沮丧好久。
“谢谢你，你抄的很好。那等我看完，再还给你好吗？”戈尔的目光挪到了阿萨罗的脸上，他即使没有露出很愉快的笑脸，但阿萨罗看得出戈尔的真意。
阿萨罗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这本书就是用来给你看的，你能喜欢它就再好不过。”
房间里很安静，阿萨罗翻着那本破旧的诗集，书的封面都已经烂掉了，里面的诗作也没有名字。戈尔说，这应该是泰戈尔的诗。
“神希望我们酬答他们”
“在于他送给我们花朵”
“而不在于太阳和土地”
戈尔轻声读了出来，阿萨罗在他背后时注视着。此时应当是太阳吃完早饭的时间，阳光还没有那么强烈，但窗前的书桌还是被烙印上一层浅金色，戈尔的一些微微翘起的发丝也显得那么绒绒的。
在阿萨罗读到，“人是一个初升的孩子”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关上了。
他的心从诗中走了回来。他看着戈尔关窗后缓缓坐下的背影。戈尔回头看到阿萨罗也在看着他，露出了一个能看得出来的有些抱歉的笑。
“太刺眼，关上会好些。”
阿萨罗向外看去，发觉太阳的确已经好大了，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他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但又不得不告别。他们现在还没那么熟悉，可以做到赖在他家里人吃饭的地步。
“戈尔，我该回去了。”阿萨罗声音小小的。
“好，我送你。”
阿萨罗站了起来，看着戈尔走到他的前面。戈尔没有看他，直到走到了门那里，才扭头说了句，走吧。
我送你。
戈尔和阿萨罗慢慢的下了木制的楼底，阿萨罗盯着戈尔的后脑勺看，发现戈尔那里有几根白头发。
他的发尾也有些长了，可以和前面的刘海一起剪一剪。正好宝雅也说他的头发可以去修一修，没有那么利索了。到时候可以带戈尔去叔叔那里，戈尔应该会愿意吧。
阿萨罗想得有些发呆，连戈尔什么时候停下得都不知道。他走出了敞开的大门，阳光照的好暖，今天是个剪头发的好天气。
“戈尔！”
阿萨罗得眼睛里恢复清明，他要在今天下午带戈尔剪头发。
可戈尔不在他的面前，阿萨落有些懵。戈尔呢，他不是说要送自己吗，怎么也没听到他说再见呢？
阿萨罗向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这儿已经在伊拉大妈家门外了，最后转身看到戈尔站在门槛那里。
他们两个人之间隔了一点距离。
“我刚才去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发呆。”阿萨罗挠了挠头，对着戈尔笑了笑。
戈尔也是微微的弯了弯眼睛，在阳光下眼睛更是闪着细碎碎的光。
他说，我也觉得你有些发呆。又稍微停了一下，又说了句，再见。
“你的头发长了，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理发好吗？”阿萨罗作出一副打量戈尔的样子。
正好，伊拉大妈此时抱着一箩筐的水果从外面进来，听到阿萨罗的邀请，笑着提醒一句。
“今天下午不行哦，我们和戈尔有些事情。”
戈尔也点了点头。
阿萨罗决心不想放过这个可以和戈尔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又给自己打了打气，再次开口。
“明天也可以，你有时间的话就可以。我这几天只有上午给那些小鬼上课。”
阿萨落再次神游天外的回了家，脑子里全都是戈尔的那句，
“好，去的话去找你。”
如果未来这几天是个好天气，那肯定很棒，他会和戈尔一起享受阳光；如何是坏天气也没关系，只要戈尔同阿萨罗待在一起，阿萨罗觉得，他一定可以在下雨的时候为戈尔撑一把荷叶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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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手准备阿萨罗的情诗工程！
第6章
阿萨罗上完课又绕了路来到戈尔家，顶着大太阳在门口踢了好久的石子，鞋都要踢出个洞了。但伊拉家的门既没有从里面打开，也没有从外面打开。
他回家吃了饭，又看了好久戈尔给他看高中的书，画了一些不会的题。觉得有些困了之后，又睡了一会儿，醒了以后立刻拿着那本书来到伊拉家。
还是一样的结果。阿萨罗拍了拍那扇门，又大声喊了喊伊拉和戈尔，可他连飞过的鸟的鸣叫都听到了，却听不到里面的回应。
“戈尔也没说今天就来找我，他今天不回来吧。”阿萨罗在门口转悠一圈，找到最开始的踢着的那颗石子，有些丧气的回了家。
宝雅看出了阿萨罗的不开心，她有些疑心阿萨罗恋爱了，恐怕只有恋爱的人才每天情绪变化这么大。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兴致高高的，现在眼睛都没有抬起来过。
但村里和阿萨罗一般年纪的孩子都没有，最近伊拉侄子戈尔来了，也好歹有个同龄的伴了。宝雅排除了阿萨罗恋爱的可能。难道和戈尔吵架了？
在吃饭的时候，宝雅旁敲侧击的问了问，
“唉，阿萨罗，你知道戈尔什么时候回来吗？”阿萨罗的筷子猛地拍在桌子上，抬起头看着宝雅，“什么时候？”
宝雅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抚着心口镇静了一会儿。巴多瞥了瞥阿萨罗，又用手臂把宝雅圈进怀里。
“对不起妈妈，我没控制情绪。我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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