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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心情十分平静，帮两个孩子把鸡蛋剥了，放进他们碗里，在两个孩子惊讶的眼神下，淡声道：“快吃吧。”
楚子梦见这话真是阿姆说的，忙乖巧地埋头吃饭。
楚金则偷偷瞄了一眼楚恒，见爹没有发火，又有好吃的鸡蛋，狼吞虎咽地，一口半个。
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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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看着大闺女就埋头吃自己碗里的饭菜，也不敢夹菜，儿子倒是大胆，就是太过大胆，没有吃相，饭都掉在桌子上了。
他心里就冒出一股火气。
“子梦，抬起头来，夹菜。”
“楚金，把你桌边的米粒都夹起来吃了。”
楚恒声音严厉，楚金吓得脸色一白，埋头就把桌边吃漏掉的大米捡起来往嘴里喂。
楚子梦双手发颤地去夹菜。
叶暮眉头微蹙，觉得楚恒太过严厉，但明显，这人对自己没有好感，贸然说话，只怕会让这顿饭进行不下去。
他便什么都没说，只时不时给两个孩子夹菜吃。
也许是有楚恒这个‘冷酷爹’在，一顿饭吃得特别快，也吃出了新体验。
楚子梦难得一次吃撑了，小心摸着肚子，怕被发现。
楚金胆战心惊地，全程被楚恒盯着看，双腿发颤双手发颤，连筷子都拿不稳，不停掉不停捡。
吃完饭，楚恒放下碗筷。
叶暮早就吃好了。
楚恒道：“一会儿我要回趟老宅。”
一时间没人回答。
叶暮才蓦地反应过来，是在跟他说话，“好，你去吧，中午回来吃饭吗？”
楚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言未发，起身走了出去。
等楚恒一走，离开家。
楚金整个人宛如虚脱般瘫在椅子上，后怕地拍着胸脯，“阿姆，爹什么时候才离开啊，他简直太可怕了。”
楚子梦不敢说话，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放下吧，这活儿不用你干。”叶暮注意到她的动作，声音柔和，让楚子梦放下，他自己则起身，拿了碗筷，走进厨房。
锅里还有热水，就着热水，叶暮把碗洗了，放进案板上的木碗橱里。
洗完碗，从里面出来。
直到他再次走进堂屋，楚子梦跟楚金才反应过来。
楚子梦瑟瑟发抖地站到叶暮面前，“阿姆，昨晚下雨，早上我才起来晚了，没有叫你，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了，以后你不用喊我起床，早上多睡会儿。”
温柔的叶暮让楚子梦心里更没底了，眼底还是泛着害怕的光芒。
叶暮并不多说什么，他相信，慢慢相处，大女儿子梦的害怕心理才会慢慢变好，这需要长时间的相处，急不来。
“阿姆……”楚子梦有些胆战心惊。
叶暮的目光柔和，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但又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看向楚金：“小金，是不是该练字了？”
“阿姆，我才不要练字，我想出找虎子他们去镇上买冰糖葫芦。”楚金怕楚恒，对叶暮就要随意多了，毕竟原身对他很是宠爱，重男轻女跟小哥儿下，才有楚金过度强势跟楚子梦胆小性子的行程。
叶暮淡淡地抬起眼眸，“我的话，既然不愿意听的话，那就让你爹来说吧。”
叶暮声音也不强势，甚至，说完这话，低头想自己的事去了。
他想做一双鞋子，除了楚金这个儿子穿的不愁外，其实就连他自己，鞋子也就三双。
楚子梦这个大女儿，鞋子都只有两双，交换着穿。
去老宅那边，就穿较好的，在家，就穿都破了的烂鞋。
叶暮都不得不感叹原身的小心思是真的多，还有点……蠢，只需要随意一问，亦或者上门拜访就能戳破的谎言，显得原主极为蠢笨跟小气，甚至会引得人在外说闲话。
叶暮想着，便站了起来。
“阿姆，你干嘛去？”
“阿姆……？”
两道声音，楚金是被叶暮的话吓着了，楚子梦则忐忑地看着他。
叶暮对楚金说：“去写练字背书，一会儿你爹就该回来了。”
“子梦，你跟我去拿针线做鞋子。”叶暮出了堂屋，径直回了睡觉的屋子，楚子梦心中虽诧异，却也不敢多说，忙抬脚跟了上去。
楚金不想写字，但想到楚恒这个爹，又不敢反抗，尤其是阿姆的话，让他又惊又吓，不明白阿姆怎么不护着他了，以往阿姆都会帮他作假的。
楚金想不通，他再早熟也不过才五岁，知道在阿姆这讨不到好，只能认清现实，回屋内写字念书去了。
叶暮带着楚子梦坐在床边。
打开床头上放着的红木箱子中那个半大的，里面只剩下半尺偏深蓝色的布料，若做成布鞋，并不好看。
叶暮沉默，他想起来了，家里的布，基本上，都被原主送回了幺家。
而原主幺家……不是个好的，原主爹好吃懒做，自从叶氏嫁进楚家后，原主阿姆时不时便要上门来拿走一些东西。
说起来也有意思，原主跟爹阿姆感情挺好，也乐意把东西送回幺家。
每次楚恒带回来的布头，糕点，茶叶等，大多最后都进了叶家的仓库。
倒是自家里，没有多少存货，看似风光的秀才家，实际上却是一个空壳。
不过，他觉得，这只是表象，楚恒这个相公，似乎跟原主总是有隔阂，虽然对原主在吃穿上并未亏单，但原主从没了解过这个丈夫，不知道他的喜好，更不知道他的心思。
第6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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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回想起原主那些记忆，觉得比较真实的原因，可能是原主思想简单而楚恒这个读书人心思更深的缘故。
“阿姆，我屋子里还剩下一点花布…”楚子梦看见叶暮不说话，试探性地开口，她没有在阿姆脸上看出生气的痕迹，甚至没有感受到阿姆生气，这让楚子梦心中感到惊讶，又满是不解。
但下意识觉得，这样的阿姆真好，若是一直不生她气就好了。
“那你去拿来吧。”
“好。”楚子梦高兴地站起来，小姑娘看着面黄寡瘦，但若是细看，面容姣好，一双秀眉，笑起来宛如恬静的弯月。
“去吧。”
楚子梦一走，叶暮回忆原主的记忆，半响后，起身，走到书桌旁。
书桌放在窗户下，左边放着两个黑色的木箱，那应该是楚恒的衣物，上面是他能动的，下面那个木箱，楚恒吩咐过，不准动，同时，也上了锁。
在书桌旁边则是房门。
楚家院子修得不错，是一个五开一进的小院。
他跟楚恒住的房间，是右厢房最前面的屋子，往院外走有一个客房，客房接着便是一个柴房。
他住的屋子对面，是大闺女楚子梦一人住着，楚子梦旁边的屋子，就是楚金的。
楚金屋子旁边，则是一个骡车棚子。
除了两边厢房。
堂屋右边的歇房被当成仓库用，楚恒名下有八亩水田，五亩地。
按照记忆里的收成，一亩地，大约收成水稻两百斤出头，八亩水田，一年也不过收成一千六百斤，因着楚恒有秀才功名在身，有免税额度，不用交税，但需要给佃户四成，最终家里能留下九百六十余斤。
但一百斤稻谷，只能打六十斤左右的大米，总的也有四百斤粮食。
平时楚恒大多数不在家，只有原身跟两个孩子。
根本就吃不完。
可楚子梦这个闺女，却面黄寡瘦，明显经常没吃饱。
原因也简单，都是原身把一半粮食卖了，换成银子，给楚恒买的布匹。
这些布匹，他从来都没有往幺家送过，甚至，没跟人提过，只是每年都默默送给楚恒，让他不缺穿。
叶暮想着，伸手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有几匹布，以深色为主。
楚恒是秀才，不算白身，因而，穿青色长袍亦或者黑色褐色长袍，都是合适的。
而普通百姓大多穿灰白色布衣。
楚恒不爱穿青色，这一点原身是知晓的，给他买的，大多都是黑色，褐色。
他迟疑半响后，从里面拿出一匹黑色的布。
找了剪刀，坐在床边，慢慢裁剪着。
楚子梦把自己屋子里的浅色花布拿过来，还抱着她平常做针线活用的篮子。
“阿姆，布头不多了，只能做两双鞋面。”
“够了。”叶暮把布头那起来，看了看，觉得颜色还不错，因着是浅色的，在上面再绣点花色，就更好看了。
只是，当拿起针，打算按照原主记忆里绣的时候，叶暮才感觉到了生涩。
就算记忆里会也是会些简单的，但实际上，他本人是从未做过针线活的……
他的脸可疑地一僵，抬头看向楚子梦，就看见小姑娘正期待地看着他呢。
“咳咳。”叶暮面色有些发红，“子梦，你先做，阿姆看看你的手艺。”
“好。”楚子梦可不敢放松，一方便是觉得阿姆肯定是在找借口，让她做鞋，一方面，也希望阿姆看见自己这么能干，有没有可能也喜欢她呢？
小姑娘性格敏感，从小就知道阿姆喜欢儿子，不喜欢闺女跟小哥儿，但她还是希望阿姆能喜欢自己。
疼爱自己。
又加上今天的阿姆很温柔，她就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叶暮看得分明，嘴角含笑，其实胆小的姑娘，最是好教，反倒像儿子楚金，教起来难度更大一些。
不过，对方年纪小，又有怕楚恒这个当爹的缺点在，他只需要扯着出楚恒这张虎皮，也能降住了。
叶暮看着楚子梦穿针引线，动作熟练，先做鞋底，再剪裁布匹。
“鞋底太薄了，再做厚点。”叶暮看她给自己弄的鞋，布料也是用边角就算了，连鞋底也没加厚。
“阿姆，我用这么多布料浪费了。”楚子梦心里更加没底了，她觉得阿姆突然对她好，是因为爹在家的缘故，可是，等爹一走，阿姆会不会又把这些鞋子收回去。
可是，她现在需要一双鞋……
叶暮注意到她情绪变化，眼里的害怕都遮不住，这孩子的心思，都放在脸上，很好猜。
倒不是说她这样不好，而是，跟心思深的人相处，容易吃亏。
“这个鞋垫，尺码是你爹买好的，除了你，没人可以用，若是不用，便是浪费。”
“你爹最讨厌浪费。”
听到叶暮提楚恒，楚子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反驳，但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叶暮。
“阿姆，我的鞋垫，可以给表姐做鞋子……”
这是说的叶氏幺家的大哥家的闺女，以往，叶氏确实把家里许多物件，都往幺家送，因为他幺家大哥，六年前征兵离去，再没回来。
有同村去服役当兵的在三年前就回来了，虽说跟叶昊不在同一个军营。
可其他村，也有回来的居多，不回来的，基本上都是已经出事了。
县里给叶家的答复是：叶昊失踪，生死不知。
给的赔偿也是最少的。
因为这，叶家老阿幺去县衙里哭诉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楚恒出面，告诉老太太，每年去服兵役的青壮年，极容易发生这种事，失踪也总比确认死亡的好。
至少，人还有生还的可能性，被报死亡的，那可就真的没命了。
也许是老阿幺也还抱有一丝希望，也就不闹了。
之后原身，也因为大哥出事的原因，对幺家多方面帮助，可他，却连自己孩子都没照顾好，让自己闺女羡慕大哥家的孩子，可见，这些细小的事情下，楚恒并不喜欢原身。
早上对他发脾气，原因也就在这了，不过， 他总觉得，现在的楚恒，跟原主记忆里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要仔细说哪里不一样。
是对原主这个夫郎，更加不喜欢。
莫不是在外面…有了哥儿或者女人了？
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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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挑了挑眉，觉得，要给自己找条退路才是，这般想着，他低头伸手，直接把鞋垫放到楚子梦手里：“阿姆让你就便用，你表姐自然有你阿幺给她买。”
楚子梦觉得阿姆太过温柔，让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又感受不到阿姆在生气。
一不小心，便用针戳到了手。
“呀。”楚子梦下意识疼呼一声。
叶暮抓过她的手，用嘴含了含，用手边最柔软的布擦了擦：“我记得家里有伤药，你去擦擦，这鞋子我来做吧。”
他本不想透露自己手生的痕迹，让小闺女给自己打打样子，谁知，孩子年纪太小，掌控不了力道，即使古代女子跟哥儿五岁就开始学女红刺绣，也应该慢慢学。
叶暮便拿出针，自己慢慢做了起来。
他动作有点慢，但加上他本就细心聪明的性子，倒也上手了，至少，面前的小姑娘看不出自己有手生的痕迹。
“子梦？”
“阿姆，我手没事。”楚子梦连忙摆手，要争着抢着要做。
叶暮见她明显是太过敏感，直接选择转移她注意力：“你爹去爷家了，你过去问问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阿姆，我去啊？”
看着小姑娘眼底的害怕，叶暮有些头疼，这孩子又怕娘又怕爹的，性子也太胆小了些。
“顺便过去看看你爷奶。”
叶暮语气重了些。
楚子梦忙站了起来，都不敢让叶暮说第二遍，赶紧出门去楚家大房。
叶暮嘴角微微抽搐。
目送楚子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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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大房堂屋里。
楚刘氏看着三儿，眉头紧皱：“你确定要这么做？”
“娘，我深思熟虑很久，这件事，你也帮我通知族里。”楚恒面色平静，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着莫名的光芒，最终狠下心来，打算从根源上杜绝未来会发生的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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