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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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就够了。”唐玉抢先开口,“叶哥儿,不好意思,都是我连累了你。”
这话就有深意了。
既表明了唐玉本人无辜,也让村民更加坚信唐汪氏虐待继女,这臭名声都被唐汪氏给顶住了。
“娘,你放心,我会把买裙子的钱赚回来的。”
唐玉暗示唐汪氏。
唐汪氏不满意叶氏的赔偿,但又讨不到好处,见唐玉这么说,她才放心,走之前还再一次叮嘱:“你自己要犯蠢,非要帮人说好话,到时候给不了我这五百文,就别怪我不给你饭吃。”
唐玉面上凄苦,心里却暗骂了一声唐汪氏蠢笨。
等唐汪氏一走,看热闹的村民也散开了。
唐玉这才对着叶暮浅浅一笑:“叶哥儿,真是不好意思,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你了。”
“一会儿去你家,我自己修补裙子就好了。”
叶暮挑了挑眉,他似乎没说让对方去自己家吧?就算是赔线,也可以直接拿给她。
看来,对方的目的是想去自己家啊。
叶暮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面上平静极了,轻点头道:“行啊,不过我要先去买肉,就麻烦你先陪我走一趟了。”
唐玉表情微僵,因为她的裙子坏了,能看见里面的裹裤,她只能一手提着身后烂掉的裙子破口,尴尬地跟在叶暮身后。
叶暮可不给她想对策的机会,径直就往村口的猪肉摊走去。
一路上村民不少。
还有好些大小伙子,正值午间,都从地里回来,看见唐玉的模样,少不得又问了一句。
叶暮就十分好意地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感受到身后唐柔幽怨的眼神,叶暮心里笑了,要算计他,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朱大叔,给我来两斤肥瘦相间的肉,再来两斤肥肉。”
叶暮不喜欢吃肥肉,但早上的饭菜让他意识到,这年代没有花生油等,炒菜基本上都用猪油。
“好勒,秀才夫郎把肉拿好,一百一十文。”
叶暮数好了铜板递给对方,拿了猪肉放进篮子里。
买完肉,唐玉已经羞得捏紧了拳头,表情皲裂,可见她维持不住冷静了。
“走吧。”叶暮淡声说。
看了一下天色,发现可能又要下雨,她不由走得快些。
唐玉走在后面,盯着叶暮的眼神里带着厌恶跟不甘,她知道楚恒以后会位极人臣,官居一品,是有名的内阁首辅。
叶氏这么一个粗鄙、蠢笨的乡下夫郎,前世那么作死都能当一品夫郎,为何她不能?
只可惜,她回来太晚,名声不怎么好听。
但比起前世的叶氏,她也好多了。
叶暮不知晓唐玉心里想的什么,但总觉得对方,似乎有所图谋,他倒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刚走到家门口,楚子梦听见声音连忙开门。
“阿姆,你回来了啊。”楚子梦一眼就看到叶暮篮子里的肉,眼里明显闪过吃惊,但更多的是期待,阿姆竟然真的买肉了。
“阿姆,弟弟让我喊你。”楚子梦还记得正事,忙小声道。
叶暮哪里不知晓楚金这孩子想干什么,他抬脚走进院子,朝楚金窗户那边望去,道:“小金,写完字,中午才有肉吃。”
一句话,让楚金原本想耍赖的心思,瞬间歇了。
什么都没有吃肉重要!
他眼泪一收,颤抖着手指,继续写着那惨不忍睹的黑色大字。
“叶哥儿,我自己去绣裙子就好了。”唐玉跟进来,见没人理会,也没看见楚恒,眼睛闪了闪,主动出声。
“行,我去给你拿针线。”叶暮先进了西厢房,他睡的房间,取了针线出来。
把唐玉带进堂屋,“你坐着吧,我去做饭。”
“叶哥儿你去吧,我不麻烦你。”唐玉笑得十分体贴。
叶暮从堂屋出来,进了厨房。
楚子梦连忙跟了过来,“阿姆,我帮你烧火。”
“不用了,你去陪客人,桌上有茶水,倒一杯就行。”
“哦,好的娘。”楚子梦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阿姆,桌上的茶水是冷的。”
“没事,客人喜欢喝冷的。”
“好的,那我去了,阿姆你要我帮忙就喊我啊。”楚子梦很听话,并不怀疑叶暮说的话。
叶暮明知唐玉有所图谋,又怎么会耐心招待她。
先烧了水把肉焯了一遍。
他不太会烧柴火,索性有原主的记忆,操作起来也就不难了。
焯完水,把肉捞出来,放到冷水里凉着。
家里有香葱生姜,他向来不爱亏待自己,打算做一份回锅肉跟肉末茄子,一份番茄鸡蛋汤,也够家里四人吃的了。
叶暮有条不紊地在厨房忙碌着,余光注意到唐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楚子梦被支开了,见她只是回屋子,她也没出声叫住这孩子。
反倒视线落在唐玉身上,注意到她走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就在厨房前面,跟堂屋中间隔着一个开间。
所以唐玉想要去书房,就要经过厨房门口。
不过,之后就看不见了。
叶暮这会儿心里惊讶极了,原来,唐玉的目标是楚恒……
虽说,原身的丈夫长得不错,加上有秀才的功名,所以在这时代地位算高的,但……也不至于有未婚的姑娘看上他,并想嫁吧?
要知道,这个朝代,秀才虽然有了能使用奴仆的资格,却不能纳妾。
虽说也有极少数养了外室,但一般,为了前程,这样做的秀才极少。
至少原主从楚恒嘴里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
毕竟,能逛青楼,为何要养一个外室,在自己的前程上落下诟病。
而这些夫人小姐还有夫郎跟小哥儿也知晓这事。
因而,成亲了的秀才,除非有脑子打铁的人,才会想要当外室,毕竟,秀才不上不下的,有大多数读书人,一辈子就在秀才这位置上动不了了,当一个穷酸秀才的外室,有什么未来。
就连楚恒,作为县里的案首,照理说,考上举人的可能性极大。
可他却两次在考试时出问题。
第一次是十六岁时,去赶考途中,遭遇大雨,等进了考场后,发烧起来,整个人差点被烧傻,那次考试自然没过。
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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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十九岁时,出发赶考前一天,被撞伤了胳膊,失去了参考资格。
说起来,楚恒真坚强,这一次二次地接连出事,连一次认认真真考试的机会都没有。
能继续坚持考学,也是心态好。
叶暮正想着,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然后厨房门被撞出响声。
他下意识转头看,只觉身上洒下一道阴影,楚恒面色沉如水,怒目而视。
“有……事?”叶暮有些迟疑。
楚恒声音冰冷如铁:“外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笨得什么都不懂不会问我?”
前世也是这样,自己什么都不懂,做事之前却有胆不跟他商量,出了事,又觉得自己不够关心他。
无理取闹!
蠢笨如猪!
楚恒一想到这些,就更生气了。
伸手一把抓住叶暮的手腕,“你现在就去把那女人赶走,明摆着讹你,你还信。”
见叶暮没回答,楚恒深吸了一口气,控制怒意,换了一个方式:“这女人想算计你,你确定让她留下?”
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这夫郎要是还不懂,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叶暮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声音淡淡的:“能放开我手腕再说话吗?我手腕被你抓得很疼。”
明明是很疼的事,叶暮却依旧很淡然。
楚恒皱眉,心里诧异叶氏的反应,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嘴中松开了手,声音冷硬:“你若还有脑子,就知道该怎么做。”
“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叶暮看了他一眼,淡声说了后,揉了揉手腕,抬脚出了厨房,送走唐玉。
送走唐玉后,尤其是看着对方那恋恋不舍的表情,叶暮后悔了,他就不应该牵扯进这件事里,若唐玉真有心,就直接去勾搭楚恒,也不影响他的生活。
现在,这男人生气了,沉着个脸,像是谁欠了他银子一样,两个孩子更是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吃饭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叶暮再回到厨房时,楚恒已经回书房去了。
他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菜。
做完菜,端上桌,喊了三人吃饭。
饭桌上,很安静。
楚恒坐在上首,定定地看着叶暮,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
叶暮只当他不存在,先给两个孩子盛了饭,才给楚恒盛。
紧接着是他自己。
今中午做的菜,都很下饭,叶暮见两个孩子都不敢夹菜,他直接用勺子把菜挑到两人碗里。
“吃饭。”
楚子梦跟楚金两人什么都不敢说,埋头就吃。
叶暮挑菜的举动,让楚子梦心里觉得阿姆真好,知道她不敢挑菜,这不就解决了,埋头吃饭,还不会少肉吃,她可注意到了,自己跟弟弟是一样的份量,只是弟弟的饭少一些。
楚子梦心里雀跃着。
一顿饭,吃得楚恒面无表情,心情却对叶暮的举动嗤之以鼻。
吃完饭。
他坐在上首不动。
叶暮注意到他的情绪,出声喊两个孩子回自己屋子去。
等两个孩子一走,叶暮才出声:“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楚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今天的叶氏还算懂事,怒气收敛了一些,他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打,三下后,才道:“下午娘会过来,明日我去县里后,两个孩子先放到老宅养着,大哥家的闺女楚香在相看人家,正巧,让子梦也过去跟着学些东西。”
“至于楚金,他平时太不懂事,虽说年纪小,但写字读书却连二哥家的楚博,楚博也不过就比他大几个月。”
“你的意思是,要把两个孩子送到老宅养?”叶暮瞳孔微缩,唇瓣轻抿,他觉得,自己可能错估了原主跟这个丈夫的关系。
看楚恒现在的做法,明显是不满意原主没教好两个孩子了。
若是这样,他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
“送过去多久?”叶暮不动声色地问。
楚恒注视着他,叶暮努力让自己镇定。
半响后,楚恒才道:“先送过去管管看。”
却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叶暮凝眉,他不傻,在古代,夫郎连孩子都管不了,那是十分丢脸又奇怪的事,何况,他明明有孩子,不自己养,交给老人,让外人怎么看?
就算是那些妯娌,怕也是会在背后议论。
若说他需要陪着楚恒去县里,照顾不了孩子,这还说得过去,但事实却是,他恐怕依旧得在村里,而孩子放在老宅楚家爹娘身边养。
他唇瓣紧抿:“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合适。”楚恒声音很冷,似乎要坚持这么做。
叶暮也有些生气了,他生气,是觉得这人不给他基本的尊重。
他面色依旧平静,只是声音变得强硬起来:“村里没有这个先例,惹人笑话的事,最好不要做的好。”
他不喜欢做这种惹麻烦的事。
有什么问题,摊开来说,总能解决,而不需要这种刻意针对。
“现在的笑话是暂时的,以后长大了还这样,才是真正的笑话。”楚恒态度坚持。
对叶氏,他不敢放心,也不能放心。
这次,不过是为了试探,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他不得不这么做,哪怕后面对名声有碍,也总比毁了两个孩子的好。
叶暮看着他,男人面庞坚硬,若是不相关的人,他其实是佩服他的,至少,两个孩子有这样一个愿意为他们负责的爹,未来总不算差,虽说这人脾气不怎么好,但至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不过,当成了对方防备、嫌弃的孩子的阿姆,他的感觉就很微妙了。
“你已经确定好了?”叶暮整理了情绪,也就不气了,他的最强项,向来就是适应,找打最适合自己的位置,比如,楚恒这个丈夫对他表示厌恶,既来之则安之,他就跟对方保持相敬如宾。
而两个孩子,到底是跟这个身体有血缘关系,自然,他不能置之不理,教好两个孩子即可。
其他的,不用强求。
“嗯。”楚恒应了一声。
叶暮不再说什么,只道:“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亲自去跟他们说。”
楚恒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叶氏这么快就答应了。
第12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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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事吗?”叶暮问。
楚恒总觉得今天的叶氏相处起来,很舒服,就连说话都很温柔,哪怕是生气,最关键,他不再犯蠢!
让人下意识想要亲近……
楚恒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他今天绝对是眼瞎,前世叶氏犯的错,他难道还想再经历一次?
楚恒猛地站起来,一言不发,拔腿就走了。
叶暮一脸莫名。
真心觉得原身的丈夫……这个叫楚恒的男人,有些变化多端,真难相处。
叶暮不欲多想,把桌上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干净。
擦了擦手,这才转身,先进了楚金的屋子。
“阿姆?”楚金看见叶暮进来,捏着笔的手一抖,连忙把抄错的纸往下面一塞,但看到叶暮柔的面庞,他又豁然反应过来,这是阿姆,不是爹。
他忙坐下舒了一口气:“阿姆,你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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