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常任执委都就自己所熟悉的领域提出相应的意见。
“先让其他实验室重复实验,确保结论无误。让新闻部拟定消息,就说元老院极为重视,对于事件的发展密切关注,但是等待实验结果需要时间,把舆论往下压一压。”
“中央星是人均资源最充裕的地方,先在中央星进行试点,然后帝国各地区逐步放开,我们要尽量延长这一过程,以确保政府对此做了相应的准备”
“生育出雄虫的孕雌可以选择自行抚养,也可以选择将雄虫送至抚养院。”
“修改抚养院的课程,增加课程难度,为后期抚养院和学校接轨做准备。”
“师范生扩招,进行教师储配,学校扩建。”
“建立雄虫专门学校吗?还是直接雌雄混校?”
“先建立雄虫专门学校吧,公众接受新事物需要时间。”
“雄虫在宪法上的地位需要重新确认。删除雄虫专章,直接将雌虫权利进行调整后对雄虫适用。削减对于雄虫的补贴,逐步取消雄虫特权。仿照古帝国时期刑法,拟恢复强奸罪、猥亵罪等性侵犯罪名。修订义务服务规范,在义务服务过程中强调雌虫权利,”
“医院也需要扩建,整理雄虫医疗资料,着手建立专门的雄虫科室。”
“提前开始储配商品、粮食、药品,为接下来的雄虫出生潮做准备。”
“是不是应该扩张婚姻制度的适用范围?或者降低门槛?”
“如果帝国接下来的方向是雌雄平权,我的意见是所有文件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特意提到雄虫两个字,避免特殊化的倾向。”
“同意。”“同意。”“同意。”
大的方针意见确定,接下来各位执委需要下去准备材料,在即将散会的时候拉斐尔好像突然想起似的提了一句“那个科学家,路易,怎么办?”
研究员出身的执委沉默了一下“他的研究扎实,模型也很灵巧,是难得的人才。”
“在全国直播的评审现场搞出这么大乱子!弄得元老院如此被动!他是不是人才有什么关系?下午就撤掉所有安保,放他回去!”谁都知道路易现在离开元老院就活不成,这话的意思就是放任路易发生“意外”了。
“我的意见是,把他竖做雄虫的典型。”拉斐尔说。
“开什么玩笑?元老院的尊严不容侵犯!”
“我知道这件事弄得我们很狼狈,法律委员会最近要忙通宵了,不可能比其他部门更轻松。但是之后我们必然会鼓励雄虫进入工作岗位,相比于现在的轻松而高薪义务服务来说雄虫群体会产生严重的抵触情绪。路易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材料,雄虫出身,科学家,为帝国生育率做出了贡献,而且是主动放弃义务服务从事科研的,之后我们可能找不到这么好的宣传对象了。”
“而且如果放任的话,路易死亡的时间我们无法控制,如果太近总会有些阴谋论者,到时候的舆情控制又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元老院既然不打算干这件事也不必带这个帽子。我们要抓住一切时候的主动权,哪怕是路易必然面临被放弃的结局,这个时间点也该由元老院决定。”
执委们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的对,我们需要一个好的典型把雄虫引入社会体系。他得活着,起码不能现在死。”
会议结束后拉斐尔慢悠悠走在走廊上,很多事情在他心头浮沉,虽然元老院在他的努力下没打算现在就丢掉路易的命,但这不意味着路易做出这种事不需要被敲打两句。他让秘书把路易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路易站在对面,拉斐尔半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养养神才开口“路易先生,您可真是给我们添了大麻烦了。”
“我们本来可以按部就班地慢慢提升雄虫比例。让社会接受这一巨大的人口比例变化需要时间,政府也需要做准备,您可以通过立项、申报和元老院进行沟通,可您居然直接在评审现场说出来了。”
“您知道您说的话给全社会带来多大的冲击?给政府带来多大的工作压力?又动了多少人的蛋糕吗?您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您是真的不怕死啊!”
路易冷笑,拉斐尔从来喜欢扯淡,现在也在扯淡“立项?审批?真可笑,这东西一递上去你们早就吵翻了,然后就是无尽的扯皮,政客嘛”路易阴阳怪气地说“平衡的艺术。等你们扯完皮,真正实施到了猴年马月。”
“那我们呢?雄虫呢?就活该被社会当个生孩子的玩意吗?!”
“谁说你们是个玩意?”拉斐尔打起太极来游刃有余“宪法都规定雄虫生来具有贵族头衔,只凭借性别的优势就能有富足的生活,无需承担任何生活压力,有多少雌虫巴不得自己是个雄虫。帝国在经济上对于雄虫给予优待是不争的事实。”
“是吗?金钱、地位、便利的生活不过是掩盖我们属于商品的手段罢了,帝国用经济方式把雄虫绑在床上,再用教育让所有人习以为常,甚至用抚养院剥离雄虫的亲属关系,在雄虫中评定等级建立鄙视链分化我们,我们被社会浮华欺骗着,永远不会想到反抗,这么杀人不见血的招数,我都要为高层感到惊叹了!”
拉斐尔对此并不回应,只是接着悠悠说道“如果一切都由元老院决定的话,我们会拉长这一变革的时间线,尽量考虑到所有群体。但您是如此激进,直接向大众公开的,即使政府部门做出最大的努力进行调整也会被公众认为是反应迟钝,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无法顾忌到很多。”
“举个例子,一个目前刚成年的雄虫,从抚养院进入义务服务系统,义务服务是他几乎唯一的本领,但是从明年开始雄虫数量就会增加,他大概率拿不到之前的价码,价钱折半可能差不多,在之后的数年间雄虫的数量只多不少,他的谋生手段算得上穷途末路,而所受的教育又不支持他找到一份工作,养老院被裁撤是迟早的事,那时候他怎么办呢?”
“如果元老院来做这件事,用两三代人来消解社会变革,在缓慢的过程中也许他不至于此。”
拉斐尔的笑容里有些狠辣的意味,他口中说出的话则更狠辣“路易先生,如果真有这样一个雄虫,他就是您今天所作所为的代价。”
路易定了定神“哈,他的悲剧不是你们造成的吗?抚养院不教授真正的知识,帝国用所用手段引诱雄虫向下滑去,我不过是个发现真理的科学家,大帽子还是留着您带吧,我带不起。总有一天,我们要摆脱现在这样被玩弄的命运!”
还没等拉斐尔说话,办公室电话响了,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挂断电话后拉斐尔冷笑两声“我们?如果我没有理解错,那么这个我们应该是指雄虫,您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是在为雄虫的利益奋斗吧?”
“我让米勒尔看紧周边,注意可疑人员,在把您叫进办公室后我让保安将您房间里的监控循环播放,果然有人坐不住了,猜猜是谁最希望你死呢?”
“多了,你们谁是玩弄雄虫的既得利益者谁最希望我死!”
“说起来,也许你还认识他呢。”拉斐尔扬起声音“带进来。”
“反正都是些站在天边的高官,我一个小小雄虫何德何能......”这话还没说完,路易就愣住了。
他果然认识,又或者说没有雄虫不认识他。
莫斯特,今年上任的雄虫保护协会会长。
莫斯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路易,然后挣扎着一口唾到了路易脸上。
在即将被安保人员带走的时候,莫斯特拼命扭头,口中吐出两个字“叛徒。”
路易呆呆站在地板上,有工作人员过来示意他去专门的房间休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拉斐尔对路易说“刚刚很多话是出于作为执委的责任,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还是感激您的。”
但是路易大脑翁鸣,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路易走后,拉斐尔抽出了垫在最下面的信封,那是孕雌中心给他寄来的孕检材料,在材料的最后一行染色体鉴定中,粗体字赫然写着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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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点难读,但仍然鼓励大家仔细阅读。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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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离开没有多久,米勒尔敲门进来,随身的箱子就放在脚边。
“要走了吗?”拉斐尔有点惊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待几天吧。”
米勒尔捏捏眉心,他并不愿意待在这儿,有公事的时候还能想着公事,任务一完成他就要胡思乱想。
“这些天好好在中央星呆着,元老院针对雄虫的大方针要做调整了,一些势力的反抗和挣扎是少不了的,最新的政策我也希望你能知道。”
米勒尔刚想开口就被打断“至少,”拉斐尔根本没有容他说话“至少,今天晚上回家吃个饭。”
米勒尔没办法再拒绝。
悬浮器在路口停下,米勒尔看着窗外,熟悉的十字街道,从对面的小巷穿过去,左拐,再右拐,有一家甜品店,刚开店的时候营销做的很火,又借着周围学校不少,总要排很长的队。他刚从桃花书里学到了自以为浪漫的新招数,迫不及待要用实践检验,于是拉着亚特去排队。
现在想想亚特脾气真好,居然跟着他等了两个小时才发火。
他现在还能想起那天亚特和他生气的样子,眉头微微蹙着,不解又气愤地盯着他,连嘴角都抿起来了。
米勒尔扬起微笑,好可爱啊。
是后面悬浮器愤怒的鸣笛声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原来信号灯早就变色,而他一直没有注意。
米勒尔不得不把悬浮器调成自动驾驶模式。
他专心看着窗外,这家店他和亚特一起来过,买新年礼物,逛街的过程中他去找饮品店,拎着热可可转回街角,亚特就站在那里等他,围巾上飘了一点点雪花,那双眼睛望过来的瞬间,米勒尔莫名觉得亚特一定是等了他很久很久。
他们当时是怎么来的这里?哦,想起来了。是他在桃花书上学的必杀技——在高档餐厅亲手做饭然后表白。总裁就是这么得到了小白花的芳心。
回想一下那时候的自己其实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只是尽力模仿,复刻书里的场景。
装修华丽的餐厅,瓷器餐具在碰撞的时候偶尔发出清脆的声响,大朵大朵的玫瑰花像火一样,提琴手奏响华美的乐章。
好像只有这些东西撑着场面,他才能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表白的话。
米勒尔一直以为亚特答应他接受他的感情是因为玫瑰、餐厅、提琴手。
现在想来大概不是,是因为他备菜、煮鱼、烤蛋糕。
有人能一眼看穿爱情外面套着的谎言,然后认真接下那颗连他都尚且懵懂的真心。
可惜他说谎说得太真,连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家里的佣人向他问好,米勒尔把箱子放在一旁,拉开自己的领结,半躺在沙发,脚搭在扶手上。亚特亚特亚特,好多个亚特,有一个亚特坐在餐桌旁笑着和他说“不要去爱一个幻象,爱一个具体的我吧。”有一个亚特拿着刚问完他的文件“我确实没想过这些,统帅大人好厉害。”还有一个亚特把蛋糕在两只手里来回倒腾,面不改色地和他瞎扯“爱要付出辛劳和汗水,要老实听话,要我说东你不往西,我吃个蛋糕你就着急,可见你还没达到这个层次。”
哈,他就说他不想回家。
米勒尔知道自己在幻视,可他又舍不得眨眼睛让这一切都消失不见,直到一个亚特走过来说“今天回来了?工作辛苦吗?晚上做南瓜派好不好”
“不辛苦。好啊,就吃南瓜派。”米勒尔接话。
“先生?您说什么?”佣人在一旁问道。
所有的亚特都消失了。
米勒尔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然后一种情绪蔓延到全身各个血管。
那是失望。
他掐掐眉心,回应佣人“没什么。”
晚上舒尔曼回来,看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晚上舒尔曼没打算下去吃饭,是拉斐尔去书房里把他拽下来“一家人不在饭桌上一起吃饭,谁教你的?什么规矩!”
饭桌上的刀叉碰撞发出轻响,将近半顿饭的时间都没人说话,拉斐尔清清嗓子先开口“舒尔曼,你最近在忙什么?”
“上班。”
拉斐尔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他没有发作“什么时候帝国美术学院给你排课排这么紧了?”
“剩下的时间到福利院教小孩子画画。”
这倒叫拉斐尔实实在在吃了一惊,舒尔曼这孩子骨子里什么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什么善意温暖美好,和他不沾边,也许是小时候太长时间跟着米勒尔做军事训练,他的眼睛里只有赢!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他还想再问两句,但是舒尔曼利落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撂下一句“我吃饱了。”就离开了餐厅。
这股子敌意拉斐尔说不清是冲着米勒尔来的,还是冲着自己。
明明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可是米勒尔根本没注意到拉斐尔和舒尔曼的小冲突,他正盯着南瓜派发呆,那句话还是被佣人听到了。
看着米勒尔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也吃不下什么,拉斐尔叹了口气,挥挥手叫他走了。
只有艾德里安一个不在,对他们家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团圆了,可是拉斐尔看着空荡荡的餐桌,觉得比平时还要冷清。
其实他心里知道,知道艾德里安为什么不回家,知道舒尔曼为什么对他爱答不理,甚至知道米勒尔为什么对着桌子发呆。
从亚特进到家里他就开始尽力保持家里的平衡,如同在四角秤的秤盘上增减砝码,总得来说他做得一直不错。
但是他没想到雄虫会消失。
失去重要砝码的四角秤上,平衡被瞬间打破,秤盘重重地向一边倾倒,所有的砝码都哗啦啦掉在地上。
他的家族分崩离析,再尽力聚合,也是徒劳无功。
米勒尔没想到自己回来的事情被传得这么快,第二天他想走都走不了了,前来拜访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目的各不相同,有打探政策动向的,有问他未来打算的,还有人纯粹是来站队的,希望扒上拉斐尔家这条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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