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海这边跟傻媳妇卿卿我我,给彼此抹眼泪,相对傻笑。
厉二爷问:“宝贝饿不?想吃啥?”
霍振庭不错眼盯住厉海打量,喃声支应:“生煎……小笼包,馄饨。”
厉海连连点头,然后眼巴巴望向戴齐天,示意对方马上去买。
“唉!好嘞。”戴齐天顺手揪李木匠一把:“一起去,我拿不过来。”
李木匠边挪步边嘿嘿憨笑:“有稀有干,蛮周到嘞……要不再来碗小米粥吧。”
霍振庭上半身被厉海搂怀里,他顺势抓起厉海一只手,颔首将脸颊嘴唇贴在他老公手背上。
厉海隐约听见傻媳妇发出一点声音,但分辨不出来说的啥。
霍振庭双唇温热,但泪水沾在厉海手上湿湿凉凉,浸得厉二爷心里一阵阵难过,反复小声呢喃:“老公错了,老公不该把达令自己留在家里。”
霍振庭只一味抓紧厉海那只手默默垂泪,乍一看很伤心,但细品应是喜极而泣。
不过没像从前受委屈那样对厉海哭闹或扯嗓门控诉。
厉海猜测是因为霍振庭现在身体比较虚,可能没力气撒娇,于是扶对方肩膀柔声询问:“宝贝你是不是感觉很累啊?要不还是躺下吧?”
小傻子摇头,羞答答挤出一个字:“抱。”
厉海立即会意,但拒绝:“这里是医院……”随即又觉拒绝老婆亲热不太好,所以马上稍作妥协:“那咱就只抱一抱,不能干别的。”
霍振庭倏然脸红,厉海正要往床上挤,却被他拧身拱了一下。
结果导致他厉二爷没能挤上来,又坐回床边。
“咦?……你害羞呀?”厉海嘿嘿傻乐:“那坐着抱吧。”
说着把枕头垫高,让俩人依偎在床头。
心安理得等戴齐天回来给他俩摆饭。
医院楼下有许多早餐摊,戴齐天和李木匠没几分钟就捧着几只铝制饭盒回来。
其中霍振庭点的早餐给他摆床头柜上,由厉海侍候他慢慢吃。
另外一老一少则把自己吃食放旁边椅子上,跟床上那对楚河汉界。
李木匠咬一口生煎,吸溜小米粥,同时悄声与戴齐天聊闲话:“那这么说,你现在是他太太啦?”
戴齐天点头:“论辈份,那确实。”
李木匠耸眉咂舌:“夫妻咋还能叫‘论辈份’呢?那我看你对小霍蛮上心,你人不错嘞。”
戴齐天当仁不让昂首自夸:“有情有义,他得谢我。
我可帮他抗老鼻子罪过了……不过他也帮我不少,咱们绝对是有感情的。”
李木匠一脸的啼笑皆非:“太太,冒昧问一句,你多大?”
戴齐天反问:“你猜?”
木匠半仙扁嘴摇头:“猜不着。”
戴齐天往霍振庭方向呶呶下巴:“我比庭庭大,二十了。”
李木匠难以置信:“我看你像十二。”
“是,我长得显小。”戴齐天神情坦然,好像一点没听出来人家说他心智不成熟,拿婚姻当儿戏。
李木匠悄悄抬眼瞥厉海,厉海正捏只小笼包喂给霍振庭吃,温柔体贴得很,侍候的无微不至,仿佛霍振庭是一名三岁稚童,而且是他亲生的。
厉二爷大抵是不晓得怎样补偿他傻媳妇近期所遭苛待,捏只小包子哄对方在包子肚上咬一口,连汤带馅品尝精华。
然后他把捏褶那块厚面皮塞自己嘴里。
李木匠心想,谁家小孩吃包子如果只吃肚,不得被亲爹追着打?小霍这也算二次投了个好胎。
厉二爷低头舀馄饨时兀自感慨:“达令呀!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吃饭,点的就是这些……想不到都是你最爱吃的东西哦。”
霍振庭偷眼瞟向厉海,待厉海抬起头时,他又马上挂起一脸懵懂傻笑。
大家早饭快吃完的时候,住院部大夫过来查房,看霍振庭状态明显好转,医生护士各个显出好奇。
随后医生判断说:“既然清醒过来,就不必开吊瓶了,消炎止痛的口服药开一些,外用褪瘀的药膏开一些,建议回家静养。”
厉海深表震惊:“他伤这么重!……就回家呀?”
医生看他表情稍微犹豫住两秒:“……那不然再住院观察两天?
不过目前看来没有内脏破损内出血的情况,您要是觉得住院费尚可接受,就住着。”
戴齐天悄悄扯厉海衣袖提醒:“回家住方便。”
关键是家里有亲人也有佣人,有大床有软枕,在医院当陪护只能睡板凳,熬长了谁也受不了。
像范筹现在这样奄奄一息的,是没办法。
厉江住院则因为他有外伤,在医院里每天有人给换药比较方便,而且如果他不住医院,很可能要去住拘留房,两相比较还是医院好住一点。
厉海稍一琢磨也回过味来,跟医生说:“我们还是回家吧,麻烦您给开一下药。”
大夫闻言立即给随行护士安排任务,让对方给霍振庭再测一下血压跟心率,如果都正常就去找他开药,然后安排病人出院。
几人正在病房里说话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扣响,随后丁管家将门欠开一条缝,小声询问:“二爷,二奶奶,方便出来说句话吗?”
戴齐天先一步出门,厉海紧随其后。
他们在走廊说话的档口,护士给霍振庭测了下血压、心率,对医生说:“都正常,那我给他开出院单去。”然后俩人也前后脚离开房间。
李木匠见屋里这会儿没旁人,犹犹豫豫凑到床前,坐床边高板凳上悄声问霍振庭:“霍少爷,你是不是‘明白’了呀?”
霍振庭讶然抬眼,脸上显出一丝慌张。
李木医却越发疑惑:“你咋不跟他说呢?他知道了,得多高兴呀!”
“我……”霍振庭刚要开口,房门吱呀一声被厉海推开,他连忙又将嘴巴闭紧,还用可怜兮兮眼神恳求李木匠别揭穿自己。
霍振庭不是不想说,是担心说出来要面对许多他无法预知的变数。
再者他现在依旧能没羞没臊管厉海叫“哈尼”或“老公”,可以坦然对厉海撒娇耍赖,求亲亲、要抱抱,全都基于他是个没有羞耻心、没有生存自理能力的傻子。
而做回正常人,就得有正常人的活法。
至少要懂礼义廉耻,要明白男人和男人不能结婚,要知道厉海和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有儿孙满堂的福气。
……所以霍公子眼下相当纠结,他浑浑噩噩当了十几年傻子,如今可算做回“明白人”,要思考的首个人生命题竟然是:“我到底该不该继续装傻?”
第254章 :大厉害绝不会认错老婆
汽车接近费尔斯通夫人家小洋楼时,厉海忽然伸手拍戴齐天肩膀:“别停,继续往前开。”
戴齐天侧目往窗外瞥一眼,同时轻点油门让车速顺滑地一往无前开进下一条街道。
坐副驾位的管家老丁扭身往后打量:“咋了?咋不停呢?”
厉海也扭头往后看,他们适才经过那栋小洋房对面,有两名戴礼帽的男人站一辆汽车旁边抽烟。
这俩人气质严谨,瞧着不像普通闲汉,再看他们戴着礼帽仍不足一七零的个头,就很叫人怀疑他们是东瀛公职人员。
东瀛公职在沪城能干啥好事?
戴齐天把汽车开出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一栋西洋大酒店门前,回头支使厉海:“你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厉海点头,顺手帮霍振庭拢外套,轻声叮嘱:“庭庭你在这里等一下,老公去去就回哦。”
霍振庭乖乖点头,脸上不由自主和其他人一样挂起些许忧色。
厉海五分钟后快步小跑回来,钻进车厢后告诉戴齐天:“夫人说没事,那俩东瀛人这两天一直跟着她,但让我们暂时别露面。
她回家主要是跟我妈见一面,晚点还回医院照看老大,老大目前蛮好,不让我们担心。她说等她走了我们再回去。”
戴齐天眉头紧锁看向霍振庭:“要不然我们给庭庭开间钟点房吧,我看他一直坐着,蛮辛苦。他现在应该卧床静养。”
“不用,我……”霍振庭下意识拒绝,抬眼迎上厉海目光后语气蓦地一软:“……庭庭不累。”
厉海苦笑,把他搂怀里轻轻拍抚:“本来想好好照顾你,现在反而连累你不得休息,唉……其实现在你家里最安全,不过我想你肯定不愿意回去。”
戴齐天扬眉从后视镜里瞥厉海:“他自己肯定不想回去,咱们一起搬过去,庭庭应该就不害怕了吧?”
厉海提醒她:“那边刚死俩人!”
戴齐天不以为然:“怕啥?李木匠不是给超度了嘛!”
随后立即给众人分析:“东瀛人盯住大哥,肯定会盯住厉府,现在又让人跟踪斯通夫人。
倒不是怕他们做啥,但被他们监视住,难免做事缚手缚脚,还是住个清静点的地方好。”
她这次讲完话不再等厉海接腔,直接吩咐丁管家:“您找几个信得过的佣人,去霍宅打扫整理,我们今晚就搬过去。”
接着命令厉海:“你现在带庭庭去酒店开房,我回小洋楼附近当‘黄雀’,等东瀛人一走,我就把干娘和大嫂接出来,下晌咱们在这家酒店汇合,然后一起去霍宅。”
丁管家扭头拿眼神询问厉海,见对方好像仍处在“信息分析”阶段,干脆直接支应戴齐天:“是,二奶奶,我这就去办。”
戴齐天等管家下车,侧身继续关怀名誉老公:“二哥,你钱够用吗?”
“啊?……哦,够用。”厉海明显走了个神。
戴齐天皱眉,催得相当直白:“那你咋还不动换呢?”
“哦,好,你也注意安全。”厉海莫明其妙有点心不在焉。
戴齐天看着他推门下车,提高嗓门叮嘱:“你放松一点,大哥的事情有很大回旋余地,我爹那边也有人,等下我打电话回家,一定不会让大哥有事。”
厉海趴窗边对她点头:“好,多谢,辛苦你。唉……”
他绕到汽车另一边,拉开车门把霍振庭半拖半抱扶出车厢,然后仍用半拖半抱姿态带傻媳妇往大酒店里慢慢挪。
霍振庭虽然身体虚,但他双腿完好,其实少走几步没什么问题,他想跟厉海说,让他拉着自己慢慢走就行。
但犹豫半天愣是没张开嘴,反而开始琢磨,自己如果还像从前那么傻,是不是应该逼厉害背他走?
反而是厉海扶他走到台阶跟前时主动扭头询问:“要老公背背吗?”
霍振庭张口结舌,想说好吧!但看周遭行人,又觉实在难为情,所以脑袋点一半变成摇头,好似画了个十字。
厉海哭笑不得,忍不住开玩笑:“达令,你啥时候皈依天主了哦?”
霍振庭更觉尴尬,一时间不晓得到底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厉海。
笨蛋抖机灵容易闹出笑话,正常人假装痴傻其实也很难。
还好厉海没再跟他纠结玩笑,开始扶霍振庭继续上台阶,往酒店里走。
俩人到大堂柜台,厉海让霍振庭站他旁边,自己单手掏钱包开房办理住宿。
霍振庭往他钱包里瞥一眼,好家伙,厚厚一叠百元钞票,以前从来没见他老公这么阔绰过。
这大概才是厉家富贵子弟该有的派头。
不过能把这么多钱放厉海手里,可见厉家眼下也确实到了比较危急的时刻。
厉海忽然侧目睇向霍振庭:“达令,怎么了?”
霍振庭来不及收回落在人家钱包上的视线,只能原地装傻:“呀……好多钱。”
厉海耸眉轻笑:“喜欢吗?都给你好不好?”
霍振庭连忙摇头,脸上显出几分尴尬。
厉海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怎么不要呢?能买好多汽水。”
霍振庭低头嗫嚅:“庭庭只要老公。”他怕别人听见,声音小得好像蚊子叫。
厉海终于不再调侃他,收起钱包拿上房门钥匙,扶霍振庭去乘升降电梯。
俩人一路上没再说话。
进房后厉海立即扶傻媳妇上床躺下,然后倒水给他喝,接着投湿毛巾帮他开脸擦手,挂外套、摆拖鞋……直到忙无可忙,才在屋当间背对霍振庭站定。
霍振庭正不明所以时,厉海忽然叫了声:“陈小芬!”
霍振庭更觉困惑。
厉海转身盯住他,又叫一声:“陈小芬,是你吧?”
霍振庭一脸茫然和他对视。
厉海嘴角抽噎两下,似在极力忍耐悲痛:“我是不太懂玄学,但我听说过夺舍。你是不是夺了庭庭的舍?我太了解庭庭了,你装的不像,你骗不了我。”
霍振庭目瞪口呆,满脸难以置信,随后双手撑床褥慢慢坐起来,小声反驳:“不是啊……”
厉海神情悲痛:“陈小芬,你不要狡辩。我不只了解庭庭,我还了解商翠娥和屠惠心,娥姐把庭庭当亲儿子,她给庭庭补魂,一定不会伤害庭庭。
屠惠心讨厌我还来不及,绝不能忍受与我虚与尾蛇。
只有你,陈小芬,你对庭庭没感情,也许只想换个躯壳继续活。
但你知不知道,你……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也不晓得“不道德”算什么类型的指控,但厉海面对霍振庭这张脸,好像也嚷不出太疾言厉色的词儿。
“庭庭尽他所能帮过你,我为你做那么多事!你怎么能毫无感激之心?
陈小芬,我希望你能自己把庭庭的魂还回来,否则我会找李半仙来,他一定有办法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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