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鸣道:“这听起来真的很棘手。吞噬者一共也才出现过三人,这三任都登顶过魔尊,成为人族头痛不已的强大对手,那为什么这一任的吞噬这么晚才蹦出来,还被由半路出家堕魔的魔尊追杀的这么狼狈?”
魔修和魔族是不一样的,魔修多半是其他种族转化而来,而魔族却是土生土长的使用魔气的种族,区别就在于纯血魔族是拥有天赋技能的。
要知道纯血魔族拥有的天赋技能往往能够在对战中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即使再拉跨也不应当这么丢脸啊。
趁着洛慕清那一瞬间的怔愣,小猫趁机挣脱魔爪,在桌底下灵活地钻来钻去,顺着锦鸣身上镇痛安神的草药气味精准找到了她。
锦鸣不喜欢那些寻常女子身上常常带着的脂粉香膏,她觉得闻着也就那样。
倒是不知是不是天天和草药待在一起待久了,锦鸣闻着这种清苦味,觉得好像也不错。
于是别的女子身上的香囊天天换不重样,香得能招蝴蝶翩跹,她身上天天带着草药锦囊,一天换一种不同味道的草,不仅苦得千方百样,还特招灵兽嫌弃。
小猫凑近锦鸣身边仔细又嗅了一阵,确认了气息来源是锦鸣腰间缀着的锦囊,于是弓起身蓄力一跃,准备叼走锦囊,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暗讽他拉跨的疑问,脚下一个趔趄,顿时扑了个空。
弥谦:“……”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其实我只是个出窍期呢?!
洛慕清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道:“境界差距也不是一夕之间就能用天赋技能弥补的,我见吞噬和魔尊交过手,吞噬大概出窍期的修为,对上化神中期的魔尊,虽然稍落下风,但也能有一战之力。”
“吞噬不一定是出现的晚,也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出现呢?吞噬和魔尊敛星看起来不像简单的竞争魔尊之位的关系,倒像是有血海深仇。”
有仇,有大仇。
不用你们人族出手,那老东西迟早要寄。弥谦嘀咕。
锦鸣噢了一声,感到底下什么东西扑了一下她,不由得好奇地向下看,和小猫郁金色的瞳孔对上了。
锦鸣:“?”
慕清养的小祖宗跑我这来干嘛呢,现在可没空哄你。
本来小猫作威作福惯了,想要什么向来是叼了就走,强取豪夺的习惯不是很能改的过来,这会被锦鸣这么一盯,竟罕见地稍微有点心虚。
小猫眨巴着眼,想了想,顺着锦鸣的衣袍爬了上去,克制着蹲在锦鸣的膝头,一只前爪抬起来看着锦鸣。
锦鸣悟了,但没完全悟,她试探着把手伸了出去,小猫便把一只雪白的前爪搭在她手里。
见锦鸣没动作,小猫也没收回来,脚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渣猫从前见了她就跑,这回怎么改了性子,肯这么亲近了?
她见小猫似乎暗示她做点什么,于是收拢掌心,轻轻捏了捏小猫雪白的前爪。
然后小猫像是终于满意了,飞快地抽回爪子,顺势叼了锦鸣腰间的灵草锦囊就跑。
锦鸣:“……”
锦鸣这回终于懂了,敢情这是看上了自己什么东西,不好意思明抢,所以强买强卖呢?
可恶,一只爪子换一个安神镇痛的高阶药草锦囊,全天下的猫都没它这么会算计吧?!
不过那雪白的猫爪还真是好好捏啊。
呸,再理它本尊是狗。锦鸣面无表情,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声。
渣猫就是渣猫,它没有心。
小猫达成目的,叼着锦囊又回了洛慕清身边,熟练地顺着洛慕清的衣角上爬,把苦苦的药草锦囊往他怀里塞,在他怀里另找了一块舒适的地方,把自己窝了进去便不动了。
清苦的药草气味隐隐约约萦绕在鼻尖,左肩痛得发麻的剑伤仿佛没这么难受了。
洛慕清心里仿佛被小猫不轻不重挠了一下,他默然片刻,轻轻摸了摸小猫毛茸茸的脑袋,被小猫两爪抱住,泄愤似的咬了咬。
力道重得差点咬出尖尖的印子。
直到门廊上的灯自动燃起,浅淡的晚云拂过圆月,门主们才从房里出来,各自离开。
往常若是有这种情况,小猫在怀里常常要没心没肺睡个三四轮才能等到洛慕清忙完。
这次小猫却没有睡,安安静静地窝在洛慕清怀里,偶尔起来闹腾一下,无聊地拨玩着锦囊,磨着材料上乘坚韧的锦囊布料试试爪子的锋利度,忍不住上嘴咬锦囊的丝带,被苦到了就嫌弃地往旁边一推,继续窝着。
好容易熬到月上梢头,听见大家起身离开的动静,小猫毛茸茸的小尖耳活泼地动了动,支棱了起来。
洛慕清边走边轻轻揉着小猫的耳朵,被揉摁下去的耳朵下一秒又支起来,很好玩。
小猫:“喵喵喵。”该顾顾你自己了吧?
洛慕清脚步不停,曲起指弯轻轻敲了小猫一下,道:“扰民。”
小猫不服气,还想去咬他,被洛慕清轻巧躲过了。
眼看洛慕清往思过崖去,小猫惊疑不定。
这是要来找我算账了吗?
这么晚了,您歇歇行吗!
第19章 哄人
自己可还在师尊手上呢,这位要是直接去了思过崖,保准一抓一个准,弥谦根本不用怀疑,这要是被师尊抓到自己干了坏事还偷偷溜出禁闭,他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收拾收拾在思过崖养老吧。
小猫像一团小煤球一样,本来安安分分窝在洛慕清右手,这会扒拉着洛慕清一个劲儿地想往下跳。
因为左肩的剑伤,洛慕清左手微有些使不上力。他用右手拦着小猫,略微疑惑道:“想去哪?不要乱跑,宗内不安全。”
这话弥谦可没法接。
洛慕清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不好一直拘着你,你若执意要走也行。”
洛慕清拦不住一只一心向下的猫。怎么让踏雪不在他眼皮底下时也能安然无恙,他能想到的方法,也只有在小猫身上再设一个替它承担伤害的阵法了。
所以他快速结了个银色的阵,就要往小猫身上印,不料小猫像是后背长了眼,倏地炸了毛,喵了一声,不顾洛慕清的阻拦跳了下去。
小猫四爪着地,往前跑出一段距离,这才转过身来,冲着洛慕清哈气。
洛慕清稍微一动,生气的小猫便如临大敌般后退一步,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喵声拖得又长又凶。
“可是我担心你。”洛慕清看着小猫十分抗拒的样子,微叹了口气,俯身向它伸出手,道:“好吧。”
一人一猫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僵持良久,小猫抬了抬前爪,往前一步。
洛慕清垂眸静静看着它,道:“走了,回去了。”
听了这话,小猫一点都不犹豫,转身就跑。
信你才有鬼。
洛慕清:“……”
煤球一样的小毛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三两下就消失了踪影。
追上去对洛慕清而言其实并非难事。但他没有追,他只是望着空荡荡的草丛,静静站立了一会,若有所思。
隐藏气息对弥谦而言并非难事,当初怎么从思过崖溜出来的,现在就能怎么偷溜回去。
弥谦往草席上一躺,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睁着眼和闭着眼都没区别。
他本想装睡等洛慕清过来,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动静,倒是弥谦自己越想越气。
弥谦一想到洛慕清身上的剑伤还不处理,还要再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承伤阵法,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没有心的吗?!
好在外面终于传来开锁的声音,弥谦也顾不得什么装睡了,腾一下就坐起身,随着光亮流泻进来,一个人背光踏入。
弥谦道:“师尊!”
“嗯。”洛慕清应了一声,眸光不知为何在他身上定了片刻,这才道:“走吧,跟我回去。”
弥谦还没来得及察觉异样,次数重获自由,从地上的草席一骨碌爬了起来,追上去道:“您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洛慕清道:“你若是省心一点,为师何至于这么晚过来提你兴师问罪。”
“……”弥谦一口气卡在喉咙,没话讲。
就这么一路跟着洛慕清往回走,弥谦不自觉屏息,等他开口问罪,心里又惦记着他的伤,那叫一个抓心挠肝。
走出了好几里,弥谦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师尊,您是不是受伤了?”
洛慕清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微微诧异道:“没有。何出此言?”
“……”弥谦几乎焦躁起来,还没等他继续说,就听洛慕清闲聊似的开口:“好玩吗?”
“啊?”弥谦的思绪被打断,愣了一下,“什……什么好玩?”
洛慕清从来都很有耐心,此时以为徒弟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改剑法啊。不好玩吗?”
弥谦:“……”
师尊的声调随意而漫不经心,听着就不像是问罪,但他斟酌再三,求生欲还是战胜了理智,他说道:“不好玩,不好玩。”
洛慕清转过来看他,挑挑眉,道:“那你为什么改?还专门跑出来塞人手里,不就是想看你的同门们群魔乱舞的场景吗?”
弥谦:“…………”这么解释也、也行叭,省得他自己再瞎编了。
于是他说道:“好玩好玩。”
却又听师尊道:“这么好玩,那你给为师也舞一遍?”
“师尊——师尊!”弥谦苦着脸,实在没法接,干脆破罐子破摔,耍起赖来:“您就别拿我当乐子了,行吗?”
洛慕清就笑起来。
平日冷淡如谪仙的师尊竟然会有一天拿他打趣,弥谦走在洛慕清身侧,偏头看他笑起来的模样,莫名心痒得不行,刚想把手放在人肩上,却猛然想起洛慕清身上还有伤。
弥谦脸上的笑容变淡了。
靠师尊近了,他总觉得自己鼻端萦绕着一股极淡的血味,可往伤处一瞧,没有任何异状。
他便道:“师尊,您受伤了。”
陈述句。
说出这句话时,他们恰好到了青冥峰。洛慕清推开门进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被紧跟在身后的弥谦打断了。
他反手啪一下把门关上,沉声道:“您骗不了我,我闻到了。”
洛慕清失笑:“狗鼻子吗?”
弥谦走上前,把人拉到榻上坐着,催促道:“快把障眼法关掉,不能再拖下去了。”
有点不对劲。
从一开始洛慕清就发现了,弥谦一直在不动声色地避免碰到自己受伤的左肩,走路要走自己右边,方才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搭在自己左肩上,却忽然又放下了。
可是,白日里只有在剑堂里的弟子们才知道自己受伤这件事,能清楚记住自己是左肩受伤的恐怕没有几人,况且还被勒令不许说出去,要是给丹门门主听见就罚他们去劈山海石。
再加上思过崖位置偏僻,洛慕清不觉得他们会说到思过崖来。
他又无端想起了发现自己要去思过崖时极度抗拒的踏雪。
没等他细想,他便感到了唇上有温软的触感一触即分。洛慕清回过神来,看见弥谦勉强笑了一下。
洛慕清看着小徒弟无不难过的眼神,听他轻轻说道:“你是不是总觉得自己是神,不会疼不会痛,所以才总觉得旁的人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每次一出事,你都把伤口藏着掖着,当作看不见,就不存在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我们……”
弥谦一哽,说不下去,便干脆不说了,冷冷地瞪他。
洛慕清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沉默半晌,慢吞吞地解了术法。
这种程度的伤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他自己真的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小徒弟忽然红了的双眼,和清理伤口时强行压制却仍微微颤抖的手,洛慕清便说不出话来了。
洛慕清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搭在弥谦侧脸上,拇指轻轻抚过弥谦的眼角,忽然道:“不会了。”
弥谦还在生气,不肯看他,只低头专心用干净的细布给他包扎。
洛慕清忽然笑了起来。他看了弥谦半晌,微微俯身,吻了一下弥谦的唇角,哄道:“别生气了,会改的,以后不会了。”
为了逗气鼓鼓的徒弟开口,洛慕清转移话题道:“今日剑堂里有几个弟子被发现识海内种了魔种,你怎么看?”
弥谦收起了沾上血污的衣袍,十分不客气地将神识探进洛慕清的储物戒里取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塞他怀里,面无表情道:“图谋不轨。”
洛慕清当然知道图谋不轨,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知道魔族在人族里埋自己的钉子是图谋不轨,这是徒弟懒得正面回答,在水自己呢。
但徒弟肯开口了,好兆头。
洛慕清穿上新的衣袍,继续问:“你知道魔种吗?”
听见这句话,弥谦不自觉凝神起来,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相关卷轴上当闲书看过的内容,答道:“知道。魔族第一次在人族身上使用魔种这种邪术,是在一百二十年前。天衍宗狠狠栽过一次跟头以后,迅速研发出了各种手段来检测魔种,经过逐段测试,检出率近乎百分之百。”
洛慕清赞许似的嗯了一声,继续道:“但今日在我门下弟子识海内发现的魔种却有些许不同,这些新魔种种入的时间久远,大致可以追溯在百年前左右。他们与初代魔种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新魔种里有一股诡谲却强大的气息。经过了一些验证,我们猜测这股气息应该是来自那个天赋吞噬的纯血魔族。”
诡谲强大的气息来源本人——弥谦心道:“嗯哼。”
说着,洛慕清伸出手,一团漆黑的火焰凭空显现在洛慕清掌心。
火焰边缘虚化,中间是一小团黑色的种子,透着一股诡异不详的感觉。
这便是魔族用邪术和魔血炼出来的魔种,能够用来控制修为比自己低的人。
一见这玩意,弥谦下意识地远离了一点。虽然他是魔族,而且亲身感受过魔种控制识海的感受,但他也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魔种长什么样,所以他颇为新奇地多瞧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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