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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某人这么造孽啊？要不要好心人送他一截啊？”
祁谦又想破口大骂这厮了，刚一扭头脚下就踢了块石头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下去。
本来他就在店里熬了一周几乎没怎么合眼，这会儿整个人都是飘的。
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祁谦根本没功夫捡，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发胀，胸口里面那股气血翻了好几翻，喉咙直发紧。
祁谦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也不知怎的，他血脉又开始逆行了！
他一把扶住车窗，脸色跟纸一个颜色，这才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跌地上。
原晗倒吸一口凉气，这会儿也顾不得打趣对方。
一脚刹车踩死，赶紧下车去看他有没有事。
祁谦心里正烦的厉害，但凡他还能动手绝对不会跟这家伙哔哔，但他现在胸口就跟被捅了个窟窿一样，全身的力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他连推开这家伙都做不到，只能疲惫的挥手想把人撵开。
可原晗是谁，就是队长栾恩山都得随时哄着他，得顺着他的脾气撸毛，一向就是个浑人，哪里肯管这些。
原晗直接将祁谦连推带塞弄进副驾里坐着，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上车祁谦的情况并没有好上多少，刚才还能看见点红润的脸，这会儿摸起来就跟冰似的，还捂着嘴不住的咳嗽，人都快背过气去了！
原晗给他顺了两把气见压不下去，赶紧去后备箱给他拿水。
谁知不过几步的距离，刚转身回来拉开车门，祁谦就已经控制不住内息，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挡风玻璃上，祁谦白色的衬衣上，捂着嘴的手指间，到处都是醒目的腥红，那画面简直恐怖极了！
原晗唇齿翕动，大睁着眼睛整个人就跟定住了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你怎么了？！喂喂喂！你别吓我别晕啊！艹，咱马上去医院，您坚持住啊！”
我们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原副队长，在这瞬间真感觉脚踩滑了，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沁人！
他捧着祁谦的脸，连手指都发颤的。他满脑子都在想伤啊血的东西，从未有过现在这般胆怯过。
流过他手心的血还带着热气，每一滴却都在要着祁谦的命，但原晗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更多的血从对方口中溢出，染红了他的眼。
祁谦还有些知觉，还来得及伸出血淋淋的手拽住原晗的领口，他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道。
“不能去……医院，送……送我……回家。”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在原晗的注视中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一下，原晗彻底慌了。
店里，单焯将桌子收拾干净，又给叶轻舟倒了杯茶，让他好好坐在沙发上别撞了东西，这才有机会跟对方好生谈一谈。
“你刚才说你要去涂山？去干什么？你出了什么事？”
去了趟瞳涼山，叶轻舟差点回不来，单焯真的是怕了。
叶轻舟摇摇头，头转向窗外的方向，零星的蓝紫色花瓣飘落，他的神情落寞。
“不是我出了什么事，是蛊师出了事。”
单焯疑惑，刚才他没发现那人有什么问题啊。
叶轻舟抿了一口茶，轻轻将茶碗放下。
他说，“蛊师气数将尽，他就快要死了。”
第38章
单焯一时愣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明明刚才那家伙还活蹦乱跳的，还在跟警察斗嘴，怎么一回头就说快死了。
不是一个少年郎么？怎么也谈不上“气数将尽”这四个字吧？
可叶轻舟的表情有一股淡淡的落寞，他从来不是会跟人说笑的类。
一想到叶轻舟将要去涂山路途未卜，说不定会如这趟苗西自行一样，差点把命丢了，单焯就一阵阵后怕。
或许是他想多了，什么都不会发生，叶轻舟好吃好喝只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单焯的心还是提了起来，担忧的望着他，张口就想说出陪他去的话。
叶轻舟就像是未卜先知，嫌虐心不够一般，他还在沸水里倒了油。
偏过头同样正视着单焯，叶轻舟目光无法聚焦的眸子里，无比认真。
他说，“你也走吧。”
单焯以为叶轻舟今天兴致不高，想一个人呆着。可愣了两秒才回过味来，这家伙分明是另一个意思！
单焯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叶轻舟的眼睛太干净，就像是看不见也满布了他的身影。
叶轻舟望着他，只是看着他，再次把话重复了一遍。
这一瞬间，单焯感觉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全身的温度消失的那么彻底，周围的声音被抽离，什么都听不见了，耳鸣了。脑子里只回响起叶轻舟方才冷漠出口的话语——
你走吧……
不，不对，叶轻舟居然要赶他走！？
走？他能走哪去！！！
唇齿翕动，喉咙里干涩的像是沙漠里缺水的人，单焯的声音在发颤，喑哑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在讲什么。
他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接受了他答应交往，明明历经万难回到他身边，明明心里就是有他的，为什么还要让他离开！
单焯不懂，他也不想懂，他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或许是此时单焯的眼神太骇人，瞪着叶轻舟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被注视下的雷霆气势，亦如第一次见到这家伙时候，对方眼中的欲念赤.裸.裸的毫无掩饰！
叶轻舟不由感到心虚，不敢面对对方一样硬着头皮扭开脸，抓紧了裤腿的手指也收紧了。
“刚才蛊师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很快就要面对太多的麻烦，现在已经给你带来了不幸了。我能救你们爷俩一次，并不一定能救第二次。现在你们暂时都安全了，留下来只会给我造成更多的麻烦。
眼下我已经自身难保了，根本就没功夫再管你们。我本来就是个害怕麻烦的人，我满身是血极为暴力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根本就没你想得那么好！所以……所以我们就散了吧，这么说够不够清楚！”
最开始叶轻舟还能说得异常平静，言语里泛着让人心惊的冷漠。
可渐渐的，他急了。语速越来越快，甚至咬牙切齿近乎咆哮！
他在说服单焯也在说服自己，这艰难的过程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他依旧下定了决心！
单焯皱眉看着眼前这样不惜自黑，也要跟他撇清关系的家伙，真恨不得直接吻住这双聒噪的唇，堵住他满嘴的胡言乱语！
一个汹涌的念头在脑海里不断成型，就像心里打开了一扇通往地狱的门，有个恶魔从里面跑出来了一样。
它在单焯的耳边不断轻唤：留住他，不能放他走！他是我的，不能放手，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杀了他！！！
亦如魔咒响在单焯的脑海里，耳朵里，心口上，每根手指头都在蠢蠢欲动！
贪婪是心底最深的恶魔，他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放这家伙离开的，哪怕将人囚禁在身边！
可他抬起头，眸子里募地映入叶轻舟这双眼睛。
单焯咆哮的心脏像是陡然被施了定身法咒一样，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在这双空洞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无尽的留恋、贪婪，风平浪静目光下的暗潮汹涌，写满了对他浓烈的情意！
一醉重楼晚，千秋万古情。
愁边动冷角，深夜意难平。
这一瞬间，单焯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有些话不用问出口，只是这双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的瞬间，单焯什么都懂了。
他爱他。
什么恶魔的蛊惑又重新沉入了深渊，那些嗜血的念头亦如昙花一现，顷刻间无影无踪。
单焯脸上重新挂上那抹温和的笑意，轻轻张开双臂将叶轻舟揽入怀里。
本来该难过的是他，可叶轻舟此时却比他还难看，生无可恋的都要死去了一样。
单焯还能怎么跟他强硬争辩？他愿意顺着他，让着他，只要这是叶轻舟想要的。
“我知道了。”
单焯轻轻点了点头，手掌抚摸在叶轻舟的后背上轻轻拍着，亦如往日里那般哄着他。
听到单焯同意，叶轻舟认命的闭上了眼。
他靠在单焯的肩头不说话，却有些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流出湿了脸颊，透过单焯的衬衣浸到了里面，晕开了很大一片水渍。
叶轻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明明这就是他求得的答案，可他为什么会这么的难过？
他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心里好难看，难过的控制不住轻啜，眼泪流得更厉害。
单焯任由着他发脾气，他哭了也由着他哭。只还是会温柔的替他擦眼角，吻干他的眼泪，宠溺的感情没有减少半分。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着。
叶轻舟开店，单焯就天天陪着他。
堂堂上市集团老总有多忙，可想而知。
可工作跟生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东西，单焯依旧愿意花上大把的时间呆在咖啡馆这里处理工作，愿意当个小小的服务员，由着叶轻舟随意差遣。
单焯身边新上任的女秘书比之前那个上道多了。
每日几趟的公文各种送来，还会顺路带上各种好吃的，哪怕单焯并没有吩咐，她也会极有脸色的换着花样讨好，还把美名都留给了自家Boss。
这可是老板娘啊，她没觉得这么狗腿有什么不好，旁人还没这个表现机会喃。
而小崽子每天放学后还会过来一趟，这也是叶轻舟每天最开心的事。
单焯竭力讨好叶轻舟，叶轻舟各种宠溺单佑，单佑单焯相互不对付，场面还真有些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只是这温馨的画面每每维持不了多久，单佑就很快被他爸赶走了。
叶轻舟之前不明白，发生了几次才看明白，这家伙居然是在吃自己儿子的醋！
叶轻舟又好气又好笑的，端着咖啡杯坐在沙发上数落着单焯的小心眼。
后者完全不在乎，还反过来跟叶轻舟告起自己儿子的状来。
单焯躺在沙发上嘟嘟啷啷，早没有最初出现在叶轻舟跟前那霸气侧漏的样子，整个人跟个无赖一样拦腰抱住，枕在叶轻舟膝上。
“那狗崽子就知道跟他爹抢人，老子都还没抱够你喃！”
叶轻舟都要气笑了，这家伙怎么越来越爱闹别扭了呀。
“狗崽子？你在骂你自己么？”
叶轻舟虽是笑骂着他，还是挪了挪腿让这家伙可以躺得舒服一些。
单焯还以为叶轻舟想逃开反而将人搂得更紧，还拿来蹭蹭他的肚子，猛嗅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这几日单焯跟他简直太腻歪了，似乎叶轻舟之前说过赶人的话，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一样。
照旧吃喝，照旧赖在一起。享受静谧的午后，也享受浓烈的爱意。
单焯哪里管叶轻舟逮着他这句“狗崽子”的话柄有几分得意，如果他是狗爸爸，那这家伙就是狗妈妈，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叶轻舟笑得腰肢乱颤，磨过单焯的脸颊痒酥酥的。
单焯的眸子越发深邃，猛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叶轻舟还在发愣，屁股也已经跟着离开了沙发。
单焯又抱着叶轻舟快步上楼了，由着楼下的店门打开，而里面空空如也。
偶有顾客进入，轻唤了几声小老板，可无人应答，如果他们转身离开前细细听一听，就能察觉楼上断断续续传来的压抑呜咽声。
这些天，两人在疯狂的做.爱。
夜晚的落地窗前，半掩店门时候的楼梯间，月光下的沙发上，迷离灯光下的窗台前……
楼上楼下各个地方都呆过了，各种姿势都尝试过了，最开始叶轻舟还表示要在上面当攻的那一方，反正这几天他再也没提过了。
在一周之后的清晨，似乎冥冥之中单焯已经知道时间到了。
他昨晚做了一个通宵，天亮时候抱起沉睡的叶轻舟去沐浴休息，替他收拾好一切，安抚他又睡了一会儿。
中午时候两人还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当然是从外面订的，单焯不想离开叶轻舟身边哪怕一秒。
而下午，似乎一切回归了平静。
两人跟几天前一样，静静的坐在后院的码头边喝着咖啡，感叹着阳光明媚，谁也没有提任何扫兴的话，可离别的气氛已经开始无声的蔓延了。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的咖啡馆里传来了一阵门铃声。单焯这才从游离状态回过神，接着就听一道高声传了过来。
“临安何家，有请叶先生登门一叙！”
第39章
叶轻舟什么都没拿，只是换了双鞋就出门了。
单焯站在店门前送他，一言未说，可他的目光早已经出卖了此时的心情。
叶轻舟的眼睛在几天前已经能看见东西了，只是他愿意装作还没恢复，将单焯当作拐杖使唤，而后者也愿意当作不知道一般，乐此不疲的享受对方的依赖。
可时间总有尽头，什么谎言都掩盖不了。
叶轻舟知道，眼下两人已走到了永别的时候。
叶轻舟冷着一张脸，面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心境。
他只是回身抱了抱对方，就松开了手。本想道上一句“珍重”，可这样的时候似乎做什么都显得多余，无济于事与垂死挣扎。
他不在，单焯不会好过。还不如铁石心肠一些，叫对方记恨自己，就当是他最后的仁慈。
放过对方，也算放过自己！但叶轻舟知道，他怕是这辈子没法放过自己了。
叶轻舟拽着单焯后背衣衫的手指用力收紧又颓然松开，转身头也不回的上了何家准备的车，决绝的驶离了巷口。
单焯双手垂在裤缝边，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不断反复。他注视着叶轻舟走远，最终消失他的视野里。
唇齿翕张，无尽贪婪一般的留恋，只是一直到最后，他都没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就像是被这离别的气氛感染了一样，明明刚才在河滩上品茶时候还风和丽日的天气，此时却骤然变脸，开始飘落起零星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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