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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页(近代现代)——文字爱好者3/凌鸾蝶笙

时间:2023-08-24 14:08:59  作者:文字爱好者3/凌鸾蝶笙
  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侧过身体抬头问:“老板,哪里去?”
  有过多次因为医院太近而被拒载的涂佐柘立即打开车门,在后座位处放下杜哲系好安全带,再带着囡囡绕了一圈坐在后座的另一边,三个人都坐好后才喘了一口气:“去第二医院。”
  出租车司机表情略微不爽:“要50块哦。”
  涂佐柘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哈哈陪笑道:“我不懂,我不知道,你打表,按表来。”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打表要60哦,不打表便宜。”
  统共就几公里,出租车司机这是狮子大开口,涂佐柘力气已经耗尽,嘴角还在扬起,眼神涣散望着前方,半晌没有回应。
  出租车司机僵持不下,启动车辆。
  涂佐柘阖眼忍住天旋地转,隐隐作痛的腰被柔柔和椅背双面夹击,药膏的味道散发在狭窄的车厢,柔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不时地将便便头凑到鼻子下面,双手搂紧抱一会儿,安抚一下自己又继续哭。
  涂佐柘见她也发泄得差不多了,便哄着她:“好了,柔柔,收住。”
  柔柔见爹地脸色苍白,立刻止住哭声,蔫蔫地抱着他,递出小瓶的牛奶,咬开吸管伸到他嘴边:“爹地,喝哦。”
  被柔柔烘得暖暖的牛奶入到口里,甜得腻人,三两口吸完以后,双手才没方才抽筋似的抖动,神志也清醒了些,自然而然便望向沉睡的杜哲。
  车窗外的建筑与绿景一晃而过,世间充斥着浮躁的空气,而他的容颜平静得格格不入,刚毅的线条被柔软的光笼罩,长睫投下的光影稀疏,鼻挺如峰,尖如钩,三分之二的唇瓣平缓,两颊泛起不自然的红。
  很多年前,涂佐柘也亲眼见过杜哲过敏。
  那时他还是一个腰间有着赘肉的小胖子,人生中还未经历过大起大落,见他昏迷不醒全身立起的红疙瘩就慌得六神无主。
  他依然能记起,那天半夜里路上的车辆很少,几辆呼啸的车身与空气摩擦,在静无人烟的夜里响得彻底,耳边只剩杜哲的呼吸声,与自己哼哧哼哧的喘气。
  醒来后的杜哲心疼他背着自己走了冗长的一段路,一度保证往后不离不弃,他心里甜滋滋的,不知如何回应对方的爱意,便傻傻地说,都是兄弟,别客气。
  背着杜哲跑向医院的身影与城市的喧嚣擦身而过,遗留的是后来两人渐行渐远的距离。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
  他紧了紧怀里的小肉团,偷偷伸出手向右侧移动,轻轻地握紧杜哲,他的掌心已渗出冷汗,一片冰凉,红色的疙瘩蔓延至手背。
  他催促道:“师傅,请在安全的情况下快一点。”
  “司机叔叔,要安全驾驶哦!”柔柔抱着便便头玩偶接了一句。
  出租车司机:“哎哟,这安全意识可以,快到了,转个弯就到了,不塞车的话。”
  说什么来什么,涂佐柘觉得可以开个新坑,文名叫《倒霉的小受》,主角就是他自己,时间线就是出生至今,因为出租车司机话音未落,车便停滞不前。
  前方出了车祸,一连撞了七辆车,穿着荧光衣的铁骑在前面勘查,伤员正在等待救护车救援。
 
 
第7章 
  涂佐柘不知道这场车祸要处理到什么时候,便在众多的喇叭声的警告下,背着杜哲下车离开。柔柔双手搂着挂在他身前,夹得紧紧的,便便头玩偶一下一下地敲得他头晕,柔柔还将鼻涕往杜哲的身上擦。
  涂佐柘后背上是杜哲,前面挂着柔柔,总算了解到举步维艰,撑着穿过几辆车以后,俯身将柔柔放下的时候差点就起不来,叮嘱她:“抓紧了阿。”
  一低,一抬,他的老腰不能要。
  双手紧紧握住,将他屁股往上掂了掂,开玩笑似的,调侃毫无意识的杜哲:“你也坐稳了阿,我开车很快。”
  话毕,柔柔拽着他的裤子更用力,运动小健将跟上他的步伐,口号也不能输,奶声奶气地喊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再过个马路就到了。
  红绿灯闪闪烁烁,滴落的汗打湿了眼眶,看不清对面的颜色,他拼命地眨着眼睛,眼前依然一阵阵地暗,他跟柔柔说:“柔柔,绿灯提醒爹地。”
  柔柔指着前面喊道:“绿灯啦。”
  马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涂佐柘的膝盖软绵绵,背上的重量沉重,连指尖也在发抖,脖颈垂下的线条滴着冷汗,耳边安静无一丝声音,意识已被抽空吞噬,茫然地望向四周的川流不息。
  “哔——!!!”
  四面八方的喇叭震耳欲聋,震得恍惚间毛骨悚然的清醒,司机不约而同地伸出车窗对他指指点点,言语之中仿佛就是当年抄袭事件中抓着他不放的人群的谴责。
  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他不自觉地缩了缩头,像是埋在沙里便听不见流言的鸵鸟。
  深呼吸,深呼吸。
  让柔柔抓紧别落单,快速过完剩余的半条马路。
  进到医院急诊室马不停蹄地掏出杜哲钱包里的证件挂号,东奔西跑地推着轮椅上的杜哲去急诊科医师处,急诊科医师说他的措施做得及时,只需输液三瓶就可以,他抬起的下巴骄傲得快上了天。
  开好药单又跑去楼下领药,到输液室吊水时,涂佐柘还斥巨资——多加10元给他弄了个病床,让他躺着舒服些,而后乖乖地将钱包放回杜哲的裤兜里。
  等一切安顿下来,在旁边的铁质探访椅上坐着,凉得屁股阵阵寒意,从腰包里掏出膏药,当场便掀开T恤,往上面用力一贴,刺痛被冰凉盖住,直赞叹道:“总算舒服了。”
  腰包里备着数块手机电池,他一装上便有电话打进来,除了编辑还是编辑:“今天要更的内容发给你了,看见没?”
  涂佐柘摸了一头的冷汗,顺着枯瘦的指尖往下流,望着还在昏睡的杜哲,赔笑道:“今天真不行,家里人病了。”
  编辑不明所以,以为是他女儿病了,问道:“又病了?”
  涂佐柘:“哎,是,宽限宽限,我有空补上。”
  编辑道:“行吧,正好断的地方也都是转折点。”
  涂佐柘心里:按照那千转百折的大纲,每一章都是转折点好不好?嘴里:“哎,谢谢谢谢,我一定补上。”
  挂了电话,柔柔小小声地跟他聊了一会儿:“爸爸过敏阿?”
  “对阿,柔柔也不能乱吃东西。”
  “爸爸为什么就睡着了呢?”
  “这是你爸爸过敏独有的特色。”可怜了我的老腰。
  柔柔眼睛红肿着,小声说道:“爸爸,腿酸。”
  “爹地给你揉揉。”
  “爹地,我不要柔柔,就是柔柔呀。”
  涂佐柘按摩着她的脚踝,一圈一圈打转,像抽干了力气似的:“是这样给你揉揉,知道不,还酸不酸?”
  柔柔埋在他胸膛,抱着便便头玩偶,调皮笑道:“好舒服~”
  涂佐柘熟练地给她打着转,在他眼睛快眯上的时候,她却说道:“爹地,我好像烫烫了。”
  “……”
  那句诗怎么背的来着,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他现在觉得整个屋顶都被人掀了,冷冷的冰雨就这么劈头盖脸倒灌而下。
  所幸他也算见过世面的人,腰包时常备好柔柔的病例,杜哲给的银行卡也在里面,去三楼儿科挂号,高烧已至39度6,吓得涂佐柘的心玩命地砰砰直跳。
  同样的取药步骤,再次来到输液室,小手被纸盒固定,白色的胶带绕了两三圈,护士刺针的时候,柔柔偏过头去,象征性地哭一两声,涂佐柘哭笑不得,这种装模作样的矫情真是可爱。
  杜哲还没醒,针水已换第二瓶,身上的红疙瘩消去些许,估计没一会儿就能醒,提前买好的牛肉粉丝包和牛奶放在床边。
  喂柔柔吃完两个包子,涂佐柘忍着胃疼喝下柔柔剩余的牛奶,赶紧怼了一排抗病毒口服液,顺道祈祷老天一定要保佑他身强体壮。
  毕竟他一倒,稿子没法交,一切费用无法续缴。
  在此期间,得煮一壶满满的热水,备好熬过几天的干粮,一定只能放在手够得着的地方,那三四天别指望他能起床,随便挪一挪腰都疼得唇口白青,还发着高烧,头昏脑胀的什么也干不了。
  杜哲也不会来看他,因为要照顾柔柔,至少涂佐柘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片一片地贴紧药膏,一边笑嘻嘻地想着放个假也是不错的,独自一人在家里躺在床上当条咸鱼不好么,回顾回顾单身时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自由时光。
  其实很爽的嘛。
  那几天他偶尔会冒出一些念头,他会不会独自死在那里,而第一个发现并报警的是编辑——因为太久没交稿。想到这他就笑出声,那这个没良心的编辑还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柔柔的双腿缠在他的双腿旁,双手环在他的腰侧,这样熟悉的姿势陪伴着他度过最初往返医院的两三年,只是柔柔那时还没那么高,头部还不及他的胸膛。
  回忆来得毫无预兆。
  周围的光都熄灭了,置身在一列穿梭城市的公交车,由灯红酒绿开往偏远郊区,抵着车窗的头被震出淤青,怀里的柔柔在前置背带里安睡,粉红色的小毛毯里紧紧地裹住她幼小的身躯,只露出微微发红的脸颊畅通呼吸。
  公交车的语音中英文循环播报,终点站已到,请乘客按秩序下车。
  公交车司机过来提醒这位睡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年轻人,提醒他终点站已经到了,赶紧回家,他嘿嘿地傻笑,觉得两块钱多享受了会儿空调。
  他束紧前置背带后下车,双腿软绵绵的,浑身都没劲,毕竟稿费没发,穷困潦倒的他今天只吃了那一口干泡面。
  凭着本能一路跟着光亮微弱的路灯,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停住脚步环顾四周。
  没有他期盼的身影递来暖茶,眉眼身量都刻入骨髓的人早已远走高飞,只剩他和女儿,在这交叉路口,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摸了摸脑袋,半晌才问空气:“我家在哪里?”
  悄悄回应的是光晕下聚集的虫鸣。
  于是他与怀里漆黑如墨的双眼孤零零地对望:“你知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逗弄着她的指尖,笑道:“嗯?你也不知道吗?”
  柔柔的小手掌摸着他下巴的胡渣,摸得他心里一阵酥麻,他笑了笑,默默地承诺着。
  没关系。
  我会给你一个家的。
 
 
第8章 
  王督喆拎着打包好的食盒,刚走到一楼输液厅,便注意到靠在门边的两坨。
  真把输液厅当家,把铁质冰凉的椅子当床,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依然没有破除两位的睡神称号。
  于是他怀着“怎么去到哪里都能碰到这两坨”的心态向他们走过去,正巧护士要更换输液瓶,过去喊了两声确认姓名。
  兴许是喊得太过突然,涂佐柘瘦弱的身躯微微一震,眼皮艰难地抬起,鼻子里应了一声,又歪着头睡过去,而杜伊柔连醒都没醒过,嘴角边湿答答的。
  王督喆哭笑不得,睡神,果然是睡神。
  他细细察看挂在勾上的纸板,上面写着杜伊柔的个人信息及病历,穿着白大褂的身形修长,面容清秀沉静,认真沉着的医生总是有一股职业魅力。
  护士们纷纷向这位刚调到第二医院便引起一阵轰动的钻石王老五问好,叽叽喳喳地掩着嘴巴在偷笑。
  地上放置五个空瓶的抗病毒口服液,他气得眼皮抽筋直跳,纸盒上的注意事项是看不懂还是怎样?他记得有一次也是杜伊柔生病,涂佐柘在输液厅一瓶接着一瓶地喝抗病毒,依照他惬意又笑眯眯的模样,还以为他喝的是一排AD钙奶。
  警告过的话从来不听,每天笑得跟二百五似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
  鬼使神差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发觉涂佐柘哆嗦地抱着手臂摩擦,脱皮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情不自禁地矮着身向前凑去,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装睡。
  沉睡中的人唇口苍白,长睫低垂,再凑近一点,他胃里涌上一股酸,劣质膏药的刺鼻味道顺延而上,低骂了一声什么味道,捏紧鼻子瞬间移开。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王医生!一名八岁孩童从六楼坠落!多处骨折!生命体征微弱!”
  卧槽。
  “我马上到!”
  离开前吩咐护士给涂佐柘盖了张婴儿用的小棉被,却不料护士这轻轻一动,涂佐柘是彻底醒来。
  婴儿棉被的边缘刺得他脖颈发痒,他迷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先看了怀里沉睡的柔柔,确认血液没有回流,脖颈僵硬地转向侧方,拼命地眨着眼睛,调动全身的神经集中到视觉上,才发现手背上的烫伤已被处理,而病床上换了另一名躺着的女子。
  他抱起柔柔半蹲着巡视一圈,腿脚自发地抖如筛糠,手臂也险些抱不住柔柔,口干舌燥地说不出满腹疑问。
  杜哲呢?
  他怕自己看不清楚,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没有,杜哲不在。
  对自己的记忆力严重产生了怀疑,难道白天里发生的都是幻觉?
  无法挺直的腰保持呈半倾着的状态,随意动一动,便疼得倒抽冷气,无法挪动停滞在半空,额角瞬时便冒出大大小小的汗珠,刺鼻的膏药味道随着汗液散发在四周。
  涂佐柘脑袋有些爆炸,情绪有些烦躁,抓住换药水的护士,小声问道:“旁边这个病床的人去哪里了?”
  护士应道:“不清楚。”
  涂佐柘着急问道:“那他好些了吗?”
  护士礼貌回应:“不好意思我刚上夜班,他不是你朋友吗?你应该打电话问问他,我这里只负责输液。”
  护士走了,他缓缓滑着椅子坐下无法动弹,身体机能预料到熟悉传到大脑中枢神经,让他浑身不可自控地打颤。
  他抬头望了一眼,柔柔的输液瓶里还剩一半,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惆怅着如何让柔柔吊完水立马能吃上第一口饭……他同时还在犹豫,要不要给杜哲打个电话问候。
  换上第四块电池,在输液瓶还剩四分之一的时候,柔柔的儿童电话手表响了起来,烂熟于心的号码亮起在屏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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