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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柳(穿越重生)——飖今

时间:2023-08-24 14:16:16  作者:飖今
  有些事总是不提就罢,一提简直刺心里去,柳栐言之前没觉得怎么,现在打定主意要取个名字出来,难免郁闷焦躁,结果他来回纠结半天,竟突然想起自己刚睁眼时的事。
  那时他躺在崖底,眯着眼睛去看蓝的过头的天空,明晃晃的日头不偏不倚地压在他上方,暖的他犯困。
  正午,正午,他死去又活过来的时点。
  柳栐言用箫轻磕桌角的动作停了,他微偏着脑袋,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难过。
  “承诺的承,正午的午,柳承午,以后你就叫这个名,”
  他叹了口浊气出来,一睁眼,却见眼前那人被吓到似得呆愣愣的看他,那点莫名其妙的伤感一下就散了,柳栐言踢了踢他触地的膝盖。
  “听见没?”
  柳栐言没用力,但那人却整个颤了一下,护在手里的茶盅差点晃出药汁来,他手忙脚乱地去稳,垂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又震惊又迷茫,柳栐言就转着箫等,他有的是耐心等那人说话,而青白的长箫在他手里转来转去,带起落叶般的风声。
  那人总算回过神来了,他想俯身,却苦于不敢放下手中的东西,只得深深地低下头去,抑着颤音应了一声。
  他说,是。
 
 
第5章 
  天晴风凉,而缓缓冒着热气的药汁正散发出甘苦的味道。
  乌黑的药盛在白瓷里,看起来说不出的难受,柳栐言仔细瞧了瞧,觉得还差点时辰,便把身上的力气靠回桌沿上,从原主的记忆里挑挑捡捡,装作有模有样地给柳承午立规矩。
  想他之前哪里处过这样的立场,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好在柳承午记得认真,他说一条便回一声是,听上去也还算那么回事。
  柳栐言说的碎,除掉那些不打紧的,剩下的就只有三句。
  一是他身为暗卫但已换主,以后出手不得步步杀招;二是他的主人既非王族也非官吏,今后不必自称属下;三是让他忘了王府里的规矩,凡事按着主人的习惯来。
  其实这些规矩全部加起来都不及最后一条紧要,而听主人的命令行事,柳承午向来做的很好。
  柳栐言扯那些有的没的,又百无聊赖地坐着等了会,才示意柳承午将茶盅放回桌面上,他想着一会怕是会耗上一阵,便把茶杯盖子盖上去,以免放凉放过了分寸,边向另一人确认,
  “你让我罚你,应当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是,属...承午听凭主人处置。”
  柳栐言点点头,将长箫晃过一圈,虚虚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那就罚三十,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回主人,右手。”
  “嗯,把手伸过来吧,”
  柳栐言停顿了下,又补充到,
  “左手。”
  柳承午不敢多想,乖乖将左手伸在半空,柳栐言在上面试着点了点,接着便举起用劲打下去,这一下使得长箫里余颤微微,反倒将柳栐言给震住了,在心里念了一声糟。
  以他在孤儿院里取得的常识,做错事的体罚一般在五下左右,如果造成的后果确实严重,那就在十到十五下,柳承午是成年人,比起小孩再重一些也无妨,用棍状的竹箫打三十下手心应当算不上什么的。
  但问题在于柳栐延虽不会武功,内力却是稳扎稳打练出来的,平日里也常贪方便着用来热茶热药,是以像这般将内力使在物件上,可以说是用的如火纯青,柳栐言把其当作习惯来用,这一记打下去,不自觉用了重力不说,连内劲都注了个十成,普通人怕是会疼的直接栽在地上,而柳承午到底是暗卫出身,竟连吭都没吭,只努力平稳住乱了的气息,柳栐言皱眉,
  “用内力护了没?”
  “...主人施罚,承午不敢挡。”
  那便是没护了,用血肉之躯生生接下来,又哪能是那么轻松的,先不说那人手掌上迅速肿了一道红印子,怕是连里头的筋骨都可能会有些受损,柳栐言无可奈何极了,怎奈力道是他自己没控住,后面想放水总有些别扭,因而第二下下去也是一点都没收敛。
  只是这样打的狠了,柳栐言自己也觉得难受,满心都是对方一开口就停手的念头,柳承午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片惨白,却只是抿着嘴安安静静地受着,若不是呼吸实在颤了些,柳栐言都该觉得对方是尊不怕疼的,想来要等到他求情是不太可能,可别说三十,照这力道打下去,怕是连十几下都挨不到。
  柳栐言希望对方能打退堂鼓,却不知柳承午别的不敢说,忍耐苦痛的能力是从小用命磨出来的,想要不吭声的把这三十下熬过去不是难事,哪怕自己可能会被主人废去一只手。
  然而废一只手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按他先前做过的事来算账,该是一回来就要领死,现在他的主人已经免了他的死罪,只是要他一只手又算得上什么。
  柳承午全心保持平稳,生怕因为自己控制不住的颤抖而使主人打偏,没成想合计只挨了五下,座上的主人便把箫颠在手里,一言不发地等他平息下喘息,柳承午忍了忍,终是小心地抬起眼睛,便见柳栐言用箫朝他指过来,
  “换手,”
  “...是?”
  柳栐言看他愣愣地仰头跪在那,黑漆的眸子里满是愕然,倒比最初视死如归的样子顺眼不少,先前的郁气也就转为捉弄人的意思,将长箫的末尾轻轻敲在人头上,
  “愣什么呢,换手。”
  “是。”
  柳承午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略了一次命令,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来,赶忙把手换着伸过去,结果接下来的第一棍,却比之前的轻上许多。
  柳栐言顾忌着方才出手没有轻重,这次自然小心注意,将力斟酌压着,就这样又施了五下,反而比之前不管不顾的时候还累,柳栐言把箫丢在桌上,活动起酸痛的手腕来。
  “今日就先这样,剩下的你自己记着,七日后再来领。”
  “承午记下了。”
  他触着茶盅的外壁试了试温度,觉着现下正好,便让柳承午端去,
  “虽然闻起来味不好,不过这药是放了冰糖一起熬的,喝起来应该不会太苦,”
  这话刚说完,柳栐言又觉出里面的歧义来,
  “也不是什么药里都能直接放冰糖进去...算了,这些事以后再慢慢和你讲,”
  柳栐言用手撑着脑袋,笑着看柳承午,
  “再端着就要凉了,快喝。”
  “是。”
  温热的药汁被毫不迟疑地送进口中,柳承午不识药理,但也尝的出其中的味道并不算太苦,最多只能担个甘字,而先前化在嘴里的冰糖似乎还留了点余韵,隐约间居然还有些甜味来。
  看来主人是要拿他试药,柳承午心如明镜,也没生出些许怨愤的心思,他想着既然主人给他赐了名,总是能在他身边侍奉一段时间的,就算最后因为尝药死了,但至少现在,他的主人因为怕他喝着太苦而愿意添些冰糖下去,凭此便让柳承午不知该如何去回报。
  柳承午将药一滴不剩地喝尽,只把茶盅捧在手里,柳栐言看他不敢擅自把杯子放回去,便伸手去取,结果正触在那微颤的手指上,不免想要叹气一番,
  “手拿来我看看。”
  即使他后来压着力气,现下平举在面前的手心仍泛起瘀紫,仅是看着就能让人觉得疼痛,柳栐言觉得自己真是碰上了个克星,哪怕什么都没做也能给他添堵,只得认命地再次起身,去石井边上打了一盆凉水,顺道再拎一条白净的毛巾回来。
  他把毛巾浸进去,湿全了就捞起来拧个半干,轻敷在那人肿的发烫的手上,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冰凉激着了,柳承午浑身一哆嗦,慌着就想往后躲,
  “主人...您不必如此,属下自己来就好。”
  “别动。”
  柳承午就不敢动弹了,僵在原地看柳栐言帮他敷手,柳栐言隔着毛巾微施加点力气帮他揉淤血,有时下手重了,那人就微不可察地颤一下,他一点一点的摁着敷,湿毛巾开始变温了就重新浸回凉水里,如此不间歇地来回反复,等两只手都敷的差不多了,竟是耗了快有一刻钟。
  柳栐言真是后悔极了,他做什么偏要学院里的老师罚打手心,现在倒好,弄得两个人都不好受,接着又想到等会还得自个做晚饭,这几日被养温了的胃竟隐约有些疼,但他现在愧疚感正盛,实在说不出命令柳承午做事的话来,只能把苦果咬牙自己咽下去,准备到灶房弄点吃食。
 
 
第6章 
  柳栐言朝里走了几步,突然转回头去,见柳承午还跪着,这才想到自他回来自己就没让他起过身,不禁又是一顿叹气抚额,远远指着那人就喊,
  “椅子上坐着去。”
  “属下不...”
  “不什么不,坐上去!”
  跪着的人被这样一训,起身迅速地落座了,快的柳栐言连残影都要没捉到,他想果然还是命令好用,就又故意摆出一副不满脸色来,
  “还有,你刚刚称自己什么来着?”
  “属.....承午知错了。”
  想来这件事还是得适应上一段时间,柳栐言没打算继续吓唬他,得了回复就扭头走了,而他这一走,便离了半个多时辰才得以重新露面。
  柳承午坐立不安地杵在石椅上,仿佛坐着的是块被烧红的铁烙,见到柳栐言出来,就一副为难又不敢起身的样子,柳栐言闷着声把手里的品锅置在桌上,等他把碗筷也一并摆上了桌面,柳承午才意识到主人这是要用膳,他猛的挺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从侧边踢了膝盖窝一下,那一点儿劲踢的不重,可他没敢稳,便顺着力道又跌坐回去,
  “主人...”
  “站起来做什么?嫌我煮的粥没有熟?”
  本就惴惴不安的人登时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想要解释
  “不...不是,属下...承午不敢和主人....不能坐着.....”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半点没有暗卫在人前时的冷漠死硬,想当初小王爷说要用他作诊费时,因为得到的反应过于平静,柳栐言还以为这人该是一块落水无声的石头,结果真到了自己手里,逗弄起来居然这般有趣,柳栐言帮他盛了一碗在面前,又塞了根瓷汤匙进去,
  “你手上不适,这几日就用这个,”
  “主人,”
  柳承午请求地看过来,柳栐言视而不见,低头搅着稠粥散热,
  “我这里没那些讲究,不一起坐着吃,难道你还想新弄张桌子过来?”
  柳承午看起来并不认同,但苦于身份压在那,也就不敢接着说出什么来,只能规矩坐着等柳栐言动了筷子,这才小心的握住匙柄。
  虽然明面上没什么表现,柳栐言其实也不是很期待对方吃下去后的反应,毕竟煮个粥能煮到如此稠软,里头却居然还是夹生的,实在有些拿不出手,更别提连个像样的配粥的小菜都没来得及做,只有一碗滋味寡淡的蒸蛋羹。
  不过他到底小瞧了暗卫的适应能力,一碗什么味都没有的夹生白粥,柳承午吃的毫无起伏,丝毫看不出是好吃还是难吃,柳栐言就着他吃饭的样子又喝了一口粥,仍然对这种不可思议的味道感到绝望,终是无奈地撂了筷子。
  柳承午警惕性高的惊人,他的筷子才和石桌撞出声来,那人已经把手里的碗放下了,正坐着严正以待地等他说话,柳栐言疑惑,
  “你停下干嘛,吃的下去就接着吃。”
  “但是您...”
  “没有但是,赶紧着,吃完了饭还得喝药。”
  柳承午闻言就乖乖转回去,将碗里剩下的粥一口气仰头喝下,结果却被烫了个正着。
  因着是暗卫出身的,柳承午对自己隐藏痛楚的本事十分有自信,可他仅是短到几乎没有的停顿了下动作,就被一直盯着他的柳栐言察觉到了,
  “喝那么急做什么,我催着你了?烫疼没有?”
  柳承午垂着眼睛,
  “...没有。”
  还会说谎呢,柳栐言想笑,一字一句地又问了一遍,
  “烫疼没有?”
  柳承午心虚着,便把头埋的更低了,最后只得小声应到,
  “烫疼了.....”
  柳栐言清洗完碗筷出来的时候,柳承午正含着凉水端坐着发愣。
  同样从井里打出来的水冰的能镇暑,他听了吩咐含着,用凉水仔细去浸那些疼着的位置,原先灼痛的地方跟着凉水缓下来,却令他觉得更加恍惚。
  从前便是再厉害的伤,他也有没上药只能生熬过去的,而现在只是被烫了一下,居然就要用凉水来止疼,暗卫哪里有这么金贵?至于他说的那句疼,柳承午做暗卫这么久,可从没想过自己会接二连三的说出错话来,若是放在以前,不知要熬刑多少次,只是他把受罚的准备做了个彻底,他的主人却半点不拿那些错当回事,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
  柳承午想的远,但身体仍戒备着,主人来的动静更是立马察觉的到,柳栐言刚踩进庭里的低草,柳承午就又腾的站起来,柳栐言离的比方才远,只得无奈地看着,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他的语气淡,可柳承午听了却一个激灵,半点不敢耽误的跪下去,柳栐言阻都没来得及阻,干脆慢悠悠的走过去,在他让出来的位上坐了,边开始剥从柜子里拿过来的包云糕的纸封,
  “我说什么了,吓得你就要跪?”
  没得到回应,柳栐言对突然就敢不回话的感到惊讶,探究地转过去一看,那人正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柳栐言觉得自己总是被他的一些反应弄的有趣,只得先掰出两三片云糕放在嘴里来掩住笑,
  “还疼不疼?”
  柳承午连忙摇头,柳栐言把糕点慢慢咬着吃下去了,才接着道,
  “那还含着干嘛,要么咽了要么吐了。”
  含了水没办法说话的人这才敢喝下去,嘴里得了空后就要说话请罪,只是主人两个字才说出来,突然就被人塞了一块云糕进去。
  柳承午被这举动给吓到了,下意识就惊愕的看过去,柳栐言瞧他如临大敌似得,就不愿再故意欺负他,
  “把糕吃了,那点粥管什么用,”
  他去洗碗的时候顺便把药热在灶上,想来又得等上一会,便让柳承午去药房里取小裁刀跟桑皮纸来,说柳承午在这也不是第一天呆,可除了把灶房里摆放的位置记熟了,其它地方哪里会随便乱进,这满是药材的屋子怕是没那么快就能找到他所说的,柳栐言正准备好好等,没想到才消失一会的人迅速就回来了,在他面前利落就是一跪,举着将手里的两样东西呈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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