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屏亮光闪烁, 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场景是某栋楼的天台,金发金眸的男子大力挥舞手臂,笑容为他一张英俊脸庞的润色,使他看起来像是荧幕上凯旋的英雄, 正气凛然又不失风趣随性。
可他投掷的不是武器而是酒瓶, 攻击的更不是敌人, 而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
omega们的惊慌失措与男子的‘英雄之笑’鲜明对比,他们颈间佩戴的浅环, 则已告诉所有能看到视频人,他们的真正身份——经过特殊手术, 摘除腺体的omega。
能见到数量扎堆的阉割omega,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地方了。
禁忌之地尼赫尔。
视频在omega的呼喊声中戛然而止, 结尾却非黑屏,是一封言简意赅且直白的‘勒索信’。
【我们手上还有更精彩的视频, 但你光免费点击, 是得不到完整版的哦。】
无论看这行字多少遍, 荆一鸣都觉得自己思维打结, 无法继续思考。他转头, 试探地问。
“这确实是以郝先生闹事, 涉嫌伤害omega为理由在向我们勒索吧?对么,凌先生。”
他口中的凌先生, 现今金霁集团公认的第一把手, 凌禹诺, 此刻坐于宽敞后排, 人半靠车窗, 观望外面飞快掠过的景色。
这是一个令他难以形容的男人。
论功绩,凌禹诺是在老司令突发怪病的动荡节点顶上位置的。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黄毛小子, 可他不仅领导停滞的项目重新运转,蒸蒸日上,又在五年内成功突破顽固派的框架,让集团不再专攻军用武器、物资运输方面的生意,反而多方涉猎,谈拢了当下最吃香的娱乐行业巨头,利益一翻再翻。
论人品,凌禹诺继承老司令刚正不阿的风骨,无论何时何地都彬彬有礼,从不自认高人一等,更未显露任何负面情绪。至多是严厉苛责,批评下属。每日行程满满当当,少得可怜的私人时间,也都回家陪亲属。
按常理所言,凌禹诺已是事业生活完满耕耘的程度,理应充实又幸福。
然正值二十九年华,他这位上司的脸色却憔悴得吓人。平时墨镜遮挡的双眼下黑眼圈发青,露出的双唇发白毫无血色。
接任助理刚满六个月,荆一鸣就听说对方其实患有严重失眠症十多年了。
“刚才的视频,倒回到最后四秒。”
依窗出神的凌禹诺开口,打断助理已经放飞的思绪。
荆一鸣立即按要求操作,画面停在郝元祺丢出酒瓶,即将切到omega的时刻。
“这有什么问题么,先生。”他问。
凌禹诺手扶着前额靠近,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静止的画面一角。
“这个视频的录制角度,很不同寻常。”他语调平缓,声如淙淙泉水,仿佛有安宁情绪的魔力,条理清晰地解释道,“直接发送的格式是不允许加工的,更何况他用的是郝元祺的手机传输,中间更没有剪辑功能,所以多角度拼合的理由站不住脚,只能是有额外的,特殊的仪器。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三到五米的移动,无死角旋转追踪。”
荆一鸣安静听着,试图猜测对方解说这点的意义。
“那个地方的布局,我们外界人虽没办法知根知底,但看方位,中央信号塔在大楼东南角,听声音,有频率固定的机械轰响。”
在此沉默良久,凌禹诺眉头微皱,做出总结。
“是舜辉······”
荆一鸣不解发怔,显然没跟上思路。
而且听这话,他这如苦行僧度日的上司,难不成去过尼赫尔?
“凌司令曾与我私下交流过一个方案,他有未知来源的可靠消息声称,尼赫尔深处有一地段,被检测出蕴含量值巨大的新能源。”
凌禹诺轻描淡写一句,将下属的胡乱猜测翻篇。
毕竟现在还有更麻烦的问题要解决。
“所以,这事就是真的了。”荆一鸣不由得严肃对待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偏偏是在郝元祺在与我们合作商签订代言合同,打算推出新产品的时候。”
这下无论产品质量多好,代言人的不利消息一出,外界爆炸的负面舆论必将让他们功亏一篑。
原本他就反对郝元祺加入金霁集团的新队伍,碍于对方家族和凌司令是世交,资金上也有来往,便不好抗议到底。
荆一鸣:“恕我直言,先生,郝元祺不是可长久合作、培养之人。”
对此,凌禹诺并未立即表态。
而就在他思考之际,车内通讯器又响了。
还是郝元祺的账号传来的简讯。
一张照片,附带一串代表坐标位置的数字。
照片上,郝元祺鼻青脸肿,完全没了俊俏美男的模样,那头飘逸柔顺的金发如烟花炸开,仔细看末梢还有烧焦的痕迹。
他就像颗球,绑着骚粉丝带的龟|甲|缚,吊在一个金属支架上,嘴中被迫咬着横幅。
那横幅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赎金300000000,叫一个人来送 ps:麻烦在午餐之前】。
看清照片,车内二人不约而同安静下去。
凌禹诺率先打破沉默道。
“看来,他接下去得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这是属于违反公司合约的行为,只能让他用自己的资产和工资赔付了。”
荆一鸣不能再更认同。
大致猜出上司的想法,他一边搜索着位置代码,改换汽车路线,一边象征性地问。
“那凌先生,需要我通知警|察吗?”
“不,直接去交涉。我们必须要先确认对方还没有将视频照片公开到任何地方。而且,那方一直没有进行人身威胁或对我们恐吓,只一味提出要求,是十分不正常的现象。我们倒不如也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是,凌先生。”
话虽如此,荆一鸣仍因此行惴惴不安。
玩笑般不正常的勒索,来自一个不正常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对于这一问,此刻蹲地心如死灰的伊尔能提供回答——就是个疯子干的。
拗不过更不敢拒绝路加,他被迫充当绑架犯的同伙忙前忙后,就在刚刚,他把五花大绑的郝元祺放下,丢在报废的巴士里反锁。
主谋正在一只巨大挖掘机器人的顶端,各种搔首弄姿拍旅游照。
完全不像来进行赎金交易的。
再看这周围,到处都是报废的巨型机器人,他们像一个个迷你星球,沉重的身躯陷于地面,围绕着废弃的能源站。
这所能源站,可以说是尼赫尔的开端。
当初联邦发现这片地区含有一种未知地下能源,声称并不会像过去的地能源那样引发灾难,并准备在这建立试验点。
结果,深受能源泄漏伤害的居民、流民们就这样暴|动了,其中有人不知从哪得到大批杀伤力强的武器,硬是将快建成的能源站毁坏,又把政||府|军队驱除出去。
当年的他正是其中一员。
不堪又悲伤的往事历历在目,伊尔感到头隐隐作痛,不禁起身喊道,“喂——你选这里交易,真的好吗!”
路加正试图找到最好的自拍角度,上身向后三十度倾斜,下盘纹丝不动。金毛犬在他对面的仪器台上,为他拍照。
怎么都找不到心满意足的角度,他从挖掘机器人上一跃而下。
“没关系的,我们家你妈选的地方,绝对没错。这边没有闲杂人等,没有监视器,而且环境清新怡人,适合我一会儿野餐。”路加的笑脸上洋溢着辛福之色,“有钱了,终于能吃饱一顿了。”
伊尔嘴角微抽不知该从何问起。
最后他开口道,“你刚刚说,谁选的地点来着?”
路加:“你妈啊。”
伊尔:“······谁?”
路加揉着鼻子,神情自然而从容地回答,“你妈。”
若不是对这人有足够的了解,伊尔怕是要当场发飙,撸袖子干架了,但保命的理智强迫他很快冷静,并追问道。
“你该不会是指,你的这条狗吧。”
路加微笑点头,如邀功般对他说炫耀道,“因为它说要我给他起个名字,我刚刚灵光一闪,就觉得这个特别合适,狂霸酷炫,威风凛凛!对吧!”
叫一条合金机械狗‘你妈’,这是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得出来?
心力交瘁下,伊尔准备劝说对方改主意,以免未来又得是主宠惹是生非,他在后面擦屁股的悲催生活。
但不远处传来的声响令两个感官敏锐的人瞬间警惕。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动身,伊尔闪身躲在关押人质的破巴士后,路加抱起金毛犬,在这片巨型机械沉眠的地方步步跳跃,躲在最高处。
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但和他们预想中不一样的是,来得竟然有五辆重型装甲车。
见此情景,路加出离愤怒。
“可恶!我明明说了只让一个人来,他们居然使诈吗?!”
金毛犬耳朵摆动,平静调侃道,“不。一般情况下,正常人看了你的勒索信都会先暗中通知警|察、军队或自己家的势力吧。怎么可能有傻子真的一个人来。”
说话间,那五辆车已经在能源站的残破大门前停下,之后的发展则更出乎他们意料。
下车的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身穿纯白防||护服,头戴防护面具,其中几人手持枪||械,像是保镖停在周边望风。
看着这幕,路加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突然揪起金毛犬的后颈皮,不满谴责道。
“你是不是把我的勒索信群发了!我跟你说了要一次次来,这样一次性收完,哪有意思啊!”
金毛犬无言以对,张嘴咬人手背反驳,“你以为我是你吗,我当然只发了一条。对方有没有看到,会不会来还不知道呢。都没有消息。”
在这节骨眼上突然被贬低,路加格外斤斤计较。
他锐利一眼瞪去,指着大狗鼻子怒道。
“‘你以为我是你吗’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死吗?!没屁|眼的死狗。”
“不,我意思是,你去死吧,傻子路加。”
“你才去死!”
“你去死。”
······
亲密伙伴瞬间反目成仇,开始在信息塔的高处互殴,动静大到下方的伊尔都能听见,让人家又气又累只想捶胸顿足。
但他们的争吵还没引起神秘队伍的注意,另外一个身影的出现就先吸引了全部火力。
凌禹诺手提皮箱,只身一人走进能源站大门,和那群神秘小队遇个正着。
路加与金毛犬齐齐停手,看着下方诡异会面的一幕。
“原来还真的有啊。”金毛犬以一贯毫无起伏的语调感慨着,“会按你说,乖乖一个人来的傻子。”
第211章 好X一个游戏12
凌禹诺停在破门旁, 一动不动,头脑与身体相反,疯狂进行着思索风暴。
来前他预想过数十种可能,却没料到会面对这种情形。
十米之外, 那群身着防护服的人一字排开, 以警告的姿态持枪不让他继续前进, 从头到尾也不说话,就像在等着什么人来决定。
凌禹诺的心态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那郝元祺到底是给他惹了什么人?
边腹诽着, 凌禹诺主动放下大提箱,他动作无比缓慢, 接着举起两手,高声说道。
“我是按约定来交钱的。”
说话时不动声色观察周边, 那五辆重型装甲车是他未曾见过的类型,但看配置绝对顶级。他们的枪械与防护服很普通, 更没有可识别的标志。
见他们没反应, 他沉声又道。
“既然我履行了我的承诺, 你们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 放人了。”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神秘人们面面相觑, 彼此看着互打手势, 显然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情况。不过, 所有枪口仍对着他虎视眈眈。
难不成, 是那个人终于忍不住要故技重施除掉他了?
猛然间想到某种猜测, 凌禹诺微微低头, 遮掩凌厉眼神。
双方如此对峙不知多久, 首位车上总算走下个人打破僵局。
他的衣服稍显不同,胸口印有一枚蓝色知更鸟的图案, 阳光下莹莹发亮。看气场姿态,应是指挥层的一员,而将凌禹诺端详一番,转身便朝同伙打了一个手势。
说时迟那时快,凌禹诺提起皮箱用作掩护,人在草坪上翻滚闪躲,完美避开朝自己扫|射而来的子弹。
手作刀装比在喉间——这下杀令的指示,他怎么可能会不认得。
发动奇袭失败,这群白衣队伍没有乱阵脚,立即分作三队逼近,手中火力不停,誓要将没有武器的凌禹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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