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陆岐远揽着他的腰把他拽回来,右手挑高他瘦得更尖的下巴,嘴唇贴了上去。
寻羽的体温还是有些偏高,就连舌头都是湿湿暖暖的,陆岐远没忍住,舔着他的舌尖轻咬了一口。
“唔!”寻羽舌尖一痛,哼出了声。
陆岐远看得出来小家伙的精神不佳,没有太过折腾他,抱在怀里亲了亲就放开了手。
寻羽得知陆先生还没有吃晚餐,就赶紧和安娜一起给他做了几个简单的菜式。时间太紧,做不了什么大菜,寻羽那一锅鸽子汤竟然都能放在正中间。
寻羽坐在陆岐远身边陪着他吃饭,老管家侍立一旁非常真诚地道歉:“没能及时准备好新年晚餐,是我的失职。”
自己是提前回来的,谁都没通知,哪里来的时间提前准备。陆岐远也不生气,只是低声说:“没事,有这些已经很好了。”
毕竟十年前的今夜,他也只能吃得上一盘熏肉,配上半瓶老酒。
望着眼前这些菜品,蓦然忆起旧事,他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
破败的屋瓦房,满是油腻的矮小餐桌,一老一少两人相对而坐。桌上唯一的这一个荤菜,就是他们的新年晚餐。
年迈的父亲双眼通红,喝下一口粗质烈酒,颤声问:“你真的考虑好了?”
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满腔热血,仰头饮尽杯中酒,玻璃杯砸在桌上“啪”的一声,声音更是慷慨激昂:“大战在即,国家正是危急存亡之际!帝国子民承蒙帝王恩泽,现在四处都在征兵,我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老父亲取下厚厚的镜片,抹了一把浊泪:“你这双手,可是拿笔的啊……”
“古来就有投笔从戎,我又怎么不能学一学古人?而且听说这次招募的新兵都不限专业和特长,我这样的读书人也能为帝国尽一份力!”年轻人眉宇间都是青涩,拍着自己胸口,眼中满是理想主义的光辉。他构想着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未来,现在就仿佛已经置身于两国战场。
家中母亲早逝,父亲只是个穷教书匠,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考上了大学,这些年国家给他的资助不少,如今他大学毕业,也该到了报效帝国的时候。
老父亲眼看拦他不住,也只能擦干泪水,重新带上了眼镜,遥遥举杯:“敬国家。”
“敬前程!”
刚毕业的青年满怀壮志豪情都化作了行动,在家里过完这最后一个新年,便投身军旅入伍当兵。他决心为了帝王而战,为了心中的家国而战。
然而人心险恶前途莫测,当时的青年也不会预料到那是自己与父亲这辈子能见的最后一面。
寻羽的声音打断了陆岐远的出神,他语调里带着几分担忧,小声试探着问:“您不开心吗?”
陆岐远转头,对上他小兽般的眼睛。那双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满怀的赤诚关心不带丝毫遮掩。
“没有。”陆岐远冷声否定,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
昔日里握着笔杆的手,如今已满是枪茧。而那一腔愚蠢的热血,也早在信仰彻底崩塌的时候凉了个通透。
现在的陆岐远,胸中再没有空洞的口号与无用的信仰,他唯一秉承的原则,只有“利益”二字。
他自嘲地笑起来。
当年那个热血青年早已不再天真。
第11章 11 花火
陆先生分明是笑着的,寻羽却从他的眼底读出了一线悲凉。转念一想,新年之夜没有家人朋友相伴,身边只有他们这些下人,心里的确是会不太好过。
寻羽想抚平他眉心的褶皱,柔声提议:“先生用过餐之后……上楼去吧?”
他不想再看到陆岐远今天晚上还要在书房忙碌,新年之夜他只想让陆先生回房歇一歇。
“您出差这么多天一定很辛苦。好不容易才回来,应该多休息……”寻羽说着,试探般的拉住陆岐远的手臂。
陆岐远沉吟片刻,覆上搭在自己手臂的那只白净细瘦的手,一把将人拉至身前,另一只手抄向膝窝,直接把人横抱了起来。
看样子应当是会错了意,以为小东西在主动求欢。
“哎……?”
寻羽被扔到了主卧那张宽大得不像样的床上。陆岐远俯身逼近,嘴唇率先攻了过来。寻羽的鼻子还是堵着的,感冒也没有全好,这下又被陆岐远堵住了嘴,仅仅一个吻就已经头晕目眩。
意乱情迷间陆岐远的大手已经探入他的衣摆,一把脱掉了碍事的毛衣。寻羽里面穿的是一件奶杏色翻领衬衫,衬得他的气质都更加柔和。陆岐远这次倒是很有耐心,拆礼物似的一颗一颗给他解扣子,衣襟大敞之后也不完全脱下,就让它这么半遮半掩的挂在身上,胸前坠着的两颗紫水晶若隐若现。
陆岐远吻着他,手掌在他背后摩挲过一遍之后,顺着股沟探进了他的裤腰。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枪声又像爆炸,陆岐远本能地提起警惕,即刻停了动作,目光瞬间转为锐利的刀子朝窗外剜过去。
寻羽也跟着他看去,又是一声巨响炸开,恰好看见夜空中绽开一朵五彩光华。
“是新年烟花!”寻羽有些兴奋地坐起来。联邦每年新年都会有大型的烟火庆祝,往年的寻羽要么就是在工作,要么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观赏地点,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直观地看过仿佛就开在眼前的烟花。
陆家位于a城的别墅区,总体建在地势颇高的山上,寸土寸金的地界也能闹中取静,俯瞰市中全景。主卧的落地窗是最宽敞明亮的,像是伸手就能摘到星辰。
陆岐远见寻羽对烟花很有兴趣,便低声问:“想看?”
寻羽红着脸,用潋滟着水光的眼睛看他,乖乖点了点头。
两人正在兴头上,此刻停下来是不可能的,陆岐远将人从床上捞起来,转身压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就这样看吧。”陆先生从后面咬住他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碾磨,又用舌尖一下下扫过,勾得寻羽心底那点情欲都涌了上来,他双手撑着玻璃,压根没办法拒绝。
眼前的绚烂花火争相怒放,爆竹破空声不绝于耳,寻羽甚至听到了远处街头上人们为了庆贺新年的欢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联邦首都最繁华的地段,四周都是高楼林立,似乎到处都有看着他们的眼睛。他这样衣冠不整地趴在落地窗前被身后的男人一次次贯穿,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脱光了衣服示众,有种隐秘被人窥探围观的羞耻感。
这样的感受让他更加紧张,身后也不自觉地咬紧了正在吞吐的巨物,陆岐远被他夹得一痛,只好将他抱得更紧:“家里都是单向玻璃,不用怕。”
小东西诱人的样子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寻羽又被陆岐远猜中了心中所想,顾虑打消,便不再压抑自己的呻吟,随着身体的动作放声叫起来。
陆岐远喜欢他的真实与坦诚,发着哑的声音在他听来更加勾人。
窗外的烟火花团锦簇,将夜空都照亮得宛如白昼,寻羽被这样美的景致刺了眼睛,竟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最终两人同时释放,寻羽泄在了陆岐远手里。他到底还是病着的,射完之后就有些头晕腿软,陆岐远又将他抱回床上。
寻羽有点发困,朦胧中看不清陆岐远的动作,只是像个听话的木偶任他搂在怀里随意摆布。他坐在陆岐远的大腿上,后背紧贴着陆岐远的胸膛,仿佛能直接感受到陆先生有力的心跳。
陆岐远再次衔住他柔软的唇瓣,细细密密地舔吻,同时伸手捏住了他胸前一直挂着的水晶坠子。寻羽感到胸前一痛,立马清醒了几分,低头去看陆岐远的手,却发现陆先生已经将那对水晶摘下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寻羽从见到陆岐远的第一面就带着这对水晶吊坠。那是孙程给他钉上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陆先生看着挺漂亮就一直没让他摘。今天这是怎么突然就看不过眼了?
陆岐远靠在床头,左手环着寻羽的腰,右手从床头柜上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宝蓝色丝绒礼盒。
“打开。”陆岐远将盒子塞给寻羽。
自己这样的人也能收到礼物?
寻羽的手都开始抖了,打开礼盒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不,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拍卖会上的那对耳环静静躺在盒中。准确地说,现在是一对将耳钩摘掉而改成的乳环。蜜色的宝石流光溢彩,随着角度变化改变着光辉。
“猫眼石跟你很配。”陆岐远从盒子里取出吊坠,亲手给他戴上。
陆岐远见到这对石头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寻羽。小家伙的眼睛也像是宝石一样,目光流转间都是灵气。横竖价格也不是太贵,在慈善晚会上也不能空手而归,索性就将它拍了下来。
窗外的烟花还在炸响,而那些喧嚣却突然远了,寻羽如何都想不到这样贵重的礼物是送给自己的,心中满是惶然无措,自己的身份和这样的昂贵饰品天差地别,可是陆先生却说,“跟你很配”。
陆岐远把寻羽的身子转回来,从头到脚认真欣赏,他对这样漂亮的小东西爱不释手,在寻羽身上吻了又吻。嘴唇落到脸侧的时候,他尝到了一点微咸。
寻羽又哭了,眼泪像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陆岐远问:“你不喜欢?”
小家伙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入颈侧,抽噎着说:“陆先生,我是太开心了……谢谢您,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新年。”
寻羽突然哭得像个孩子,在陆岐远肩头抽泣不止。陆岐远抚着他的后背:“以后还会有很多个。”
从没有人对他这样好,寻羽眼看着自己在陆岐远不经意的温柔里越陷越深。他怎么可能不爱陆岐远呢?眼前这个男人在自己最为绝望的时候出现,又明确对自己表现出保护的姿态,将他这个来自贫民窟的“下等人”当做宝贝似的养着。这样的存在,他怎么会不贪恋?
“总是哭像什么样。”陆先生实在是不会哄人,手掌在他背后拍了又拍,最后还是靠寻羽自己整理好情绪,从趴着的肩头爬起来。
看着寻羽病还没好的样子,陆岐远也没有再继续做下去。两人搭着被子半躺在床上,并肩看着窗外的新年烟火。
于寻羽而言,陆岐远就像是这天上的花火,耀眼又璀璨。他被这光辉照亮温暖,却只能在地上仰望着,半分都无法企及。
可他偏偏想要冒着被灼伤的危险去触一触。
寻羽靠在陆岐远怀里,眼看着气氛正好,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问:“陆先生,您的家人都不在身边吗?”
陆岐远的眼神暗了暗,声音格外的轻:“都过世了。”
寻羽没想着戳他的伤心处,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要……”
陆岐远打断他,随口转移了话题:“你的家人呢?”
陆岐远知道他的身世,只是想不到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舍得将这么漂亮的孩子抛弃。
寻羽有些艰难地回忆旧事,努力从零碎画面中拼凑出完整的记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死了,我猜应该是的。十岁那年我被一个人关在家里,他们走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后来我饿得受不了,就从家里逃了出去。一路逃到大街上,就遇到了那些人……”他的声调越来越低,显然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你姓寻,这个姓氏很少见,应该很好查到父母的情况。”陆岐远难得的话多了一些,冷静地帮他分析。
寻羽摇头,说:“现在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不记得以前的名字了……我对以前的记忆都很模糊,很多东西都记不清楚。”
他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样子,不记得曾经的生活,也不记得自己原来住在哪里,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刚被人贩子拐卖的那会儿他一直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想不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到了街上,这些年才逐渐找回了那么一丁点记忆碎片。
陆岐远推测他应该是遭遇重大变故后的应激反应造成了阶段性失忆。为了避免过多提及他心中梦魇,陆岐远问:“怎么想着取这个名字?”
一说到这个,怀里的小东西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语气都有些激动:“我在最苦最累的时候,总会梦见一只鹰。那只鹰的羽毛特别漂亮,翅膀也很大很宽……说起来可能有点好笑,但我相信它能拯救我,能带我离开那些鬼地方。”
所以他给自己取名寻羽,只为了追寻那梦中缥缈的羽翼。别人都信神信佛,唯独他与众不同,偏要信仰梦境里的那只鹰。
陆岐远听见他的回答,用力将他往怀里搂了搂,轻叹一声:“也许……我们真的很有缘。”
今天晚上陆岐远没有把寻羽赶回侧卧,而是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今晚的谈话提及了一些寻羽的过去,陆岐远怕他又做噩梦吵醒自己,就在临睡之前提前布下了精神网,只要他一陷入梦魇就能迅速将他的梦境隔离。
没想到寻羽今天竟然做了个特别甜的美梦。那份滋味都顺着精神线传到了陆岐远这头,从神经末梢一路甜进他心里。
第12章 12 结合
眨眼之间寻羽已经在陆家待了半年。陆先生除了仍然不准他出门之外,也再没有对他有过多苛求。生活用度方面更是予取予求,甚至听说他喜欢阅读就让管家定期从联邦公学的图书馆购置新书。寻羽已经没有了初来时的过分谨慎,性子开朗了一些,也不那么经常会做噩梦了。
陆岐远的工作依旧很忙,为数不多的回家时间里也会抱着他亲热亲热。他也谈不上什么腻味,就是已经习惯了家里时刻等候着的那个身影。就像是家里养了只猫,等买够了铃铛项圈猫爬架之后就少了那股新鲜劲,平常也就闲着没事的时候会想起来抱一抱。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常而美好。
只是平静的表象下掩盖着暗流,光是寻羽从网络和电视上获得的消息都知道外头已经翻了天。多位高层议员以及各界名流遇刺,联邦展开摸底排查,势必要挖出藏进联邦血肉里的那几颗异国之钉。刺杀与恐怖袭击日益猖獗,审查行动又愈演愈烈,联邦各处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原本这些事情都与寻羽无关,但是直到昨天,一切与他都有了关联。昨夜的名流晚宴上,远山集团总裁陆岐远不幸中枪。
陆先生原本是去孙氏赴宴,谁知窗外竟然有人偷袭,第一枪放空,第二枪就打中了护在孙程身前的陆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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