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从一楼电梯里走出一位40左右的平头男,那人和大堂经理附耳说了几句话,随后经理微微弯腰朝左鹤鸣和迟夏做了个请的姿势。
走近几步,迟夏认出了平头男,正是那天和左鹤鸣一起吃饭的齐涛,晟铭战略部部长。
和齐涛引荐完迟夏,两人便齐肩往电梯的方向走,迟夏紧跟其后,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今天邀请了凌宁远。”齐涛说道,“你俩是不是好久不见了。”
凌宁远的名字如雷贯耳,演艺界首屈一指的导演,擅长拍摄商业特效片。
迟夏虽然很少接触电影行业,但行业大佬的名字还是了解一些。
左鹤鸣神态慵懒,回道:“从国外回来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凌导,听说前阵子去西部拍片子,准备走文艺路线?”
“走什么文艺路线,还不是做特效片。他也就擅长那些商业片了。”
“我听说只是去西北取景,你待会儿可以问问他。”齐涛说道。
两人聊天时语气轻松,神态自然,完全没有工作场合社交的拘谨。
迟夏先前猜想被印证了,左鹤鸣和这位晟铭高层的关系果然不一般,看着像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
他们又聊了些别的,电梯很快抵达了举办聚会的楼层。
“我待会儿还有事,鹤鸣你带迟经理转转,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齐涛说完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杯红酒便走向一旁三两聚在一起的项目负责人,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商业社交。
迟夏很少来这种场合,他主要负责网红培养,和投资行业关系不大,不过这种聚会无非也是主打甲方和乙方“互相试探”,和他玩新人签约的逻辑是一样的。
目光绕着全场转了一圈,没见着徐靖涛。
接过左鹤鸣递过来的红酒,迟夏靠近对方问道:“怎么不见你舅舅?”
左鹤鸣抿了一小口红酒,回道:“这种小规模的交流会,他一般不来。”
“你不是说他邀请的我?”迟夏皱起眉头,他怎么觉得自己又被诓了。
“嗯,全场的客人都是以他的名义邀请的。”左鹤鸣表情悻悻,“但不代表他老人家一定会到现场。”
听到如此欠扁的回答,迟夏心底拱起一阵火来。
他答应来参加投资会,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徐靖涛。
虽然这种投资会能认识很多圈内人士,但这周发生了的令人恼火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徐靖涛,他此刻更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喝点小酒看部电影,好好度过愉快的夜晚。
“你又骗我。”迟夏不高兴了,这种情绪很快体现在那双好看的杏眼上,他瞪着眼睛看向左鹤鸣:“还和我玩文字游戏?”
左鹤鸣正想辩解,餐厅入口处突然热闹起来。
他瞥了一眼人头攒动的方向,匆匆和迟夏说了句“待会儿和你说”,便朝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绑着半截马尾的男人挥了挥手。
那人也看到了左鹤鸣,和身旁的投资经理说了句抱歉,便朝他们走来。
“Hey!鹤鸣。”
男人热情地和左鹤鸣碰肩握手,“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凌导,好久不见。”左鹤鸣动作流畅地和凌宁远碰完杯,介绍道:“这位是我在嘉禾的同事,事业部的迟经理。”
“迟经理,这位是《猩球》的导演凌宁远。”
《猩球》是对方的代表作,也是左鹤鸣投资生涯众多代表作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迟夏微笑点头致意,他在电视上见过凌宁远,即使左鹤鸣没有介绍,他也是认得凌大导演本人的。
“你现在在嘉禾?”凌宁远语气里带着些惊讶,“前阵子因为苛待艺人上了热搜的那个嘉禾传媒?”
这显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被凌宁远当众说出来,迟夏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迎接接下来的聊天话题。
比起迟夏,左鹤鸣明显淡定多了,“几名艺人因为解约和公司闹不和,爆料里大部分都是忽悠网友的!”
ViVi解约的事经过调和,目前基本处于平稳期,网络热度通过人工干预降权,逐渐退出公众视角,好在ViVi和阮星河只掀起一小阵抵制的浪潮,没有继续扩大对嘉禾的影响。
“所以你今天代表嘉禾传媒?”凌宁远晃了晃手中的红酒,看向左鹤鸣:“嘉禾不是专门做网红培养吗?打算涉猎电影投资?”
迟夏同样看了过去,目光充满期待,他倒是要看看左鹤鸣怎么忽悠,不对,怎么回答面前这位在电影界举足轻重的商业片大导演。
看似投资人才是甲方,实则还是分项目和团队,譬如像凌宁远这样的电影天才,资方几乎是抢破脑袋想要投资,而凌宁远多半也只会选择像晟铭这样大资本运作的公司,嘉禾这样的新人一般入不了他的法眼。
但左鹤鸣和对方有私交,迟夏有些拿捏不定如果左鹤鸣提出自己想参投对方的下一部电影,凌宁远会不会开后门。
“嗯,下一部电影想好拍什么?”果然,左鹤鸣今天是冲着凌宁远来的。
“剧本初稿已经完成,我不满意在大改。”凌宁远抿了口红酒,沉思后说道:“以嘉禾现在的资本,玩不动那么大的电影。”
凌宁远最后这句话已然表明了态度,嘉禾现在规模还太小,重资本的电影对方还没资格参加。
看来刷脸也不是那么好使,其实迟夏隐约能猜出左鹤鸣今天带他来的目的。
用行动告诉他嘉禾开展新业务势在必行,或者还含有警告的意味,让他后续配合自己的行动,不要在后端给他使绊子。
出乎意料,凌宁远话音刚落,迟夏便听到左鹤鸣笃定的回复:“凌导,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不单单是迟夏露出诧异的表情,凌宁远也同样讶异道:“我的新电影,嘉禾准备投多少?”
“你需要多少?”
“我说过,嘉禾玩不了这票。”凌宁远摇摇头,态度很是坚决。
“如果是晟铭愿意带着嘉禾呢?”左鹤鸣又问。
听到这话,凌宁远低头笑了两声,他自然是知道左鹤鸣和晟铭的关系的,但晟铭作为电影创投行业的TOP,不可能因为左鹤鸣私底下和老板有关系,就将生意的一部分让给他。
“凌导,我们合作过很多次,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打没准备的仗,只要你同意,嘉禾资金立马到位。”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迟夏:“对吧,迟经理?”
迟夏哪里知道左鹤鸣在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的,凌导。”
凌宁远也看向了迟夏,随后无奈摇着头拍了拍左鹤鸣的肩膀:“你小子。”
他喝完高脚杯中的红酒,朝迟夏说道:“迟经理,先失陪了,我得去印证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在骗我。”
“你是不知道他多擅长骗人,之前《猩球》那部电影,也是被他这么半哄半骗入股的。”
见凌宁远当面揭短,左鹤鸣倒也毫不在意,“你和齐涛聊聊,他能证明我没在骗你。”
“你要投凌宁远的电影,提前和林席报备过吗?”
凌宁远很快离开,迟夏这才一股脑问出自己藏在心底已久的疑惑。
天才导演的电影自然稳赚不赔,但是这么大一笔资金从嘉禾流出,挑战的是嘉禾的资金链,如果只是左鹤鸣自作主张,并未和林席报备过,就算凌宁远答应了,最后也很有可能竹篮打水。
左鹤鸣挑了挑眉,显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语气坚定地说道:“林席会答应的。”
“你这么肯定他会答应?”迟夏看了眼四周,接着说道:“林席这个人一向保守,你打算靠凌宁远的电影打响市场,他可未必会领情。”
周围的人随着凌宁远那个香饽饽往其他地方移动,四周来往的投资人不多,没人注意到这里站着两位低声闲谈的“行外人”。
过了许久,迟夏终于听到左鹤鸣散漫的声音响起,“迟经理,你是在担心我吗?”
原本还在分析局势的迟夏差点没被左鹤鸣的话气笑。
......所以,他操这心干嘛呢。
不等迟夏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不远处的齐涛朝左鹤鸣招了招手。
几人商讨凌宁远新电影投资的事情,迟夏自然插不上嘴,再加上有左鹤鸣代表嘉禾,他跟着反而是个累赘。
索性独自一人往酒店露天的空中花园走走,透口气。
举办聚会的楼层在最顶层,经过精心设计,露天部分被改装为面积不小的花园和泳池,由于今晚这块地方被晟铭承包,乌泱泱的来访者都集中在里头,外头倒是冷清许多。
绕过栽种满西伯利亚玫瑰的花圃,后头连着几座人工假山,假山不算太高,约比成年男子的身高要高出一截,后面是喷泉和水池。
无意瞥了眼水池,迟夏发现里头竟养了只稀有的墨西哥鳄龟,他的外公孟正则是个养龟爱好者,耳濡目染下一些知名的珍稀品种他还是认识的。
这会儿闲着无事,迟夏蹲下身准备给这只鳄龟来几张全身照,发给孟正则品鉴品鉴。
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假山后头传来男人的交谈声,由远及近,迟夏收好手机,透过假山的缝隙瞧了眼,很快看到了站在花圃旁说话的左鹤鸣和齐涛。
“你确定都在掌控中?包括那个迟夏,能搞定吗?”
是齐涛的声音。
原本拍完照就想离开的迟夏,听到对方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知怎的脚步一滞,站在了原地。
左鹤鸣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涛哥,你还是不信任我。”
第25章 不追吗?
“鹤鸣,我哪里是不信任你。”
“我是太信任你了!”齐涛轻笑着说道:“嘉禾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往公司里带,你可别辜负徐总和我的信任。”
听到齐涛第二次提到自己,迟夏心底不禁咯噔一声,打起鼓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齐涛再次语出惊人:“总之,收购嘉禾还得徐徐图之,凌宁远说的对,这盘棋操之过大,一旦没玩好有可能嘉禾陷入危险,这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切忌急功近利!”
心跳如雷,迟夏从未想过,自己和左鹤鸣出来一趟,能听到这么个爆炸性的内幕。
此刻他的表情已经不能是震惊来形容了,他想过很多关于左鹤鸣来嘉禾的原因,却从未想过背后藏着个这么扯的理由。
这难得不是经济犯罪吗?迟夏恨不得现在掏出手机来查查,怎么定义“商业间谍”和“非法竞争经济犯罪”。
“凌导新电影的投资我会做好应对措施。”左鹤鸣没再展开话题,匆匆回道:“按照原计划进行。”
“我接个电话。”左鹤鸣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对齐涛说道。
齐涛点头:“好,我先进去了。”
一向以行动派自居的迟夏,不等假山那头齐涛走远,便掏出手机埋头研究起“经济犯罪”的定义。
左鹤鸣接听完电话,正巧瞧见假山后有道若隐若现的光源,循着光源走近,隐约发现是道人影。
再走近些,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你站这多久了?”
背后传来低沉的男声,原本还在打字的手指不禁抖了抖,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差点失手着地。
迟夏心道糟糕,缓缓转过身来,紧接着他便看到了绷着脸的左鹤鸣。
“你一开始就站在这里?”左鹤鸣语气笃定,没有丝毫犹豫,“你都听到了,对吗?”
这会儿如果说一句没听到,会不会显得他特别不诚实。
迟夏收回手机,实话实说道:“基本听到了,你们要收购嘉禾,投资凌宁远的电影是第一步。”
他表现地十分淡定,目光随意落在左鹤鸣的肩上,偷偷隐藏住眼底的忐忑。
“你不惊讶?”听到这个回答,左鹤鸣的眉头挑了挑,问,“你早就猜到了?”
自然不是早就猜到,迟夏环顾四周,心底没由地紧张起来,明明做坏事的是左鹤鸣,凭什么他要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得亏假山这一带人迹罕至,否则他和左鹤鸣的对话,说不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
一切始料未及,迟夏只好先发制人,“别想我替你保密!”
他说完扭头想走,与此同时假山那头响起了齐涛的声音。
“对了,鹤鸣——”
一张大手很快覆上那柔软的嘴唇,不多时男人伸手借着巧劲将迟夏搂进怀里,湿漉漉的水汽沾湿了左鹤鸣的手掌心,求救声还未溢出就被对方捂了回去。
找不到别的位置,迟夏只好对方手臂上掐来一把,示意让左鹤鸣放开自己。
“别动——”
耳边传来左鹤鸣的充满磁性的嗓音,迟夏挣扎了两下,俨然因为力量悬殊没法挣脱左鹤鸣的怀抱。
“人呢。”齐涛没有放弃找人,拿出手机给左鹤鸣打电话。
大腿根部紧紧贴在一起,隔着单薄的西裤布料,迟夏感受到屁股后面传来手机的震动。
好在左鹤鸣将手机调成了静音震动模式。
约莫过了一分钟,震动声停了下来,脚步声也随之越来越远。
等蓄足了劲儿迟夏抬手用手肘猛地撞向男人的腹部,嘴下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在了左鹤鸣的手背上。
“嘶——”左鹤鸣吃痛般松开迟夏,“你属狗的吗?”
男人看着手背上那道整齐的牙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声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说齐涛会不会以为这儿躲着对偷情的情侣。”
迟夏蹙眉跳出左鹤鸣的怀抱,语气不悦起来:“谁和你偷情,明明是你强迫我留在这!”
“把你放出去,好让齐涛看到?”左鹤鸣摁了摁手背上的牙印,回道。
“他看到又怎样?”迟夏不以为然:“你真以为晟铭的手能伸到嘉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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