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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羽转身要走, 但雪狐又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已经将人放回去了，你还想怎么样？”白卿羽轻声道, 与雪狐大眼瞪小眼。
雪狐跃上床边, 用爪子轻轻拍了拍被子, 然后傲然地抬起脑袋，一副上位者命令奴隶的模样。
白卿羽：“......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径直往门外走，雪狐眯了眯眼睛，刚要追上去，却看见一道白色的灵力窜了进来，迅速帮君墨尘盖好被子。
雪狐挑眉，趴在床边歇息了。
院外，白卿羽独自躺在草坪上，双手枕着脑袋，盯着那轮明月发呆，那些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就如一幅幅画一般，生动，却不真实。
他刚要睡着，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忽然趴在了他的心口上。
“呜嘤？”你怎么睡在这儿？
乌英歪了歪脑袋，白卿羽以往不都是和君墨尘歇在房内的么？
今日竟可怜到要睡草地。
“你是饕鬄？”白卿羽揪着它脑袋上的大角，将整只兽拎起来放在眼前。
这丑萌丑萌的小家伙竟然是凶兽之首。
“据说你的角能有溯源之力，我想看看，以前的白卿羽。”白卿羽道。
以原主为视角的记忆，终归是不完整的，能让君墨尘如此依赖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乌英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翌日
君墨尘醒来时，白卿羽独自站在窗边，听见动静后转身看向他，“你醒了。”
“师父。”君墨尘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身体昏昏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又要睡过去。
雪狐皱起眉头，扭头瞪了一眼白卿羽，若非他昨夜对君墨尘下昏睡咒，也不会让他这么难受。
白卿羽面色未变，眼眸中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既然醒了，就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三日之期只有两日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已经把长明山所有的人都抓回来了。”
“什么意思？”君墨尘奇怪道。
“你的师兄们都在玉笙院外。”
君墨尘愣了一下，随后淡淡道：“他们与我何干？我只是想回家而已，我想见的人......”
他抬头看着白卿羽，自嘲一笑：“是你。”
白卿羽的指尖颤了颤，他撇开目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那个人是众生敬仰的仙尊，而我只是异世的一抹魂魄，注定是过客，我希望你记住，你爱的人已经死了。”
屋内陷入冗长的沉默。
君墨尘只盯着他，久久未曾开口。
‘砰’的一声，门忽然被推开了，苏轻霓闯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师尊......”
看清屋内诡异而凝重的气氛后，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为什么六师弟和五师弟会在师尊的房内？为什么五师弟会躺在师尊的床上？
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深吸了一口气，质问白卿羽：“我师尊呢？”
“他不就是么。”白卿羽看了一眼君墨尘，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明明是五师弟，怎么可能会......”
“苏轻霓，这里没你的事情，出去。”
苏轻霓还想争辩，却被君墨尘打断了。
她皱起眉头，五师弟的眼神的确与师尊有九成相似，让她心底不禁怂了一下，犹豫着往外走。
君墨尘起身走到白卿羽面前，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寝衣，脸庞染了几分宿醉后的薄红，就如冰雪中绽放的红梅，让人移不开眼睛。
“就剩两日了，你又何必让我分的如此清楚。”他凑到白卿羽的肩膀前，“还是说，你在恼我分不清楚，将你当成他？”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幽兰香味洒在白卿羽的脖间，灼热从脖颈一路窜向全身。
白卿羽低头对上他的目光，下一秒，倏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我说过，我不是他。”
君墨尘一点点掰开他的手，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你是谁，我比你清楚。”
他顺手从白卿羽身旁的木架子上拿了外袍，转身往外走，一个眼神都没再给白卿羽。
听到关门声后，白卿羽对上雪狐质疑的眼神，他勾起唇角苦笑：“你看什么？你不是希望我离他远一些吗？”
雪狐眯起一只眼睛，目光含着几分嫌弃，似乎在骂他蠢蛋。
一整日，白卿羽都没再出现在君墨尘面前。
君墨尘似乎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赤魔的身份在长明山内乱晃，去了齐思贤的首峰后，又去了木白亦的药谷，一时间，长明山人心惶惶，弟子们议论纷纷。
“赤魔怎么会出现在长明，是要开战了吗？”
“据说是仙尊默许赤魔隐藏身份勾引小师叔，小师叔被骗后，恨上了仙尊，所以在各地焚毁仙尊的庙宇报仇呢！现在又被赤魔抓回了玉笙院，听说二人还睡在仙尊的房里。”
“这关系......真乱啊。”
“可不是，仙尊宠赤魔已经宠上天了，为了让他追到小师叔，连自己的房间和床都让出来了！”
树下，弟子们窃窃私语。
树上，白卿羽用一本书盖着脸躺在树枝上睡觉，还在周身布下了隐形阵法，所有的议论声都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皱眉问身旁的乌英：“这以前的白卿羽和君墨尘怎么搞这么多花样？”
这身份一重一重的，他就算有记忆，骤然听到弟子们的讨论也有些懵。
“呜嘤！”君墨尘以前都是顶着仙尊的身份活着的，赤魔只是他为了救人而戴上的面具而已。
白卿羽却不这样认为，赤魔是君墨尘，仙尊是白卿羽，后者才是面具。
就在他沉思时，耳边响起一阵怒吼。
“一个个的不修炼，在这叽叽歪歪什么？”玉老头拿着一个扫帚开始赶人，竟然在他的藏书阁前聚众偷懒，真是浪费光阴，浪费场合。
“二师父，你就别怪他们了，今日赤魔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一直在长明乱走。”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绛色门派服的弟子走到玉老头身旁，恭敬地解释道。
白卿羽回想了一番，在以前的记忆中，那个弟子叫沐云青，总是屁颠颠地跟在原主的身后。
玉老头脸色稍缓，“赤魔？那个臭小子给仙尊添了不少麻烦，抓回来也好，有仙尊在，他翻不起什么浪。”
“可是仙尊并不在长明山，他是和小师叔一起回来的，只可惜，小师叔一直待在玉笙院不出来，想见也见不着，也不知道赤魔把他怎么样了。”
玉老头的鼻子动了动，然后讽刺地笑道：“他哪儿是待在玉笙院，他在树上当猫头鹰呢！”
他的目光准确地锁定了白卿羽所在的那棵树，手中的石子迅速飞出。
白卿羽抬手将石子击成粉碎，从树上飞下，白色的衣袍在绿荫之下，就如清池中的白莲，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此时的他没有易容，自然是白思尘的模样。
“小师叔！”沐云青的眼神亮了亮，蹭蹭地跑过去。
白卿羽将手背在身后，看向玉老头：“前辈的嗅觉敏锐，在下佩服。”
他用了隐匿术，若非高手，绝对察觉不了他的存在。
玉老头冷哼一声：“你这是在骂我？”
他打量了几眼白卿羽，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哪儿不一样了，之前那个白思尘像个愣头青，他说什么都点点头。
现在的白思尘倒是更像仙尊，巧舌如簧，虽然亲切，但总觉得有几分疏离。
殊不知，此前的白思尘是故意演出来的。
他其实从未变过，只是不再演乖傻徒弟了。
“前辈误会了，我是真心在夸奖你。”白卿羽解释道。
玉老头看了他几眼，没再计较此事，转身道：“你这次来，又是想要去你的小黑屋里拿什么东西？”
“嗯？”白卿羽疑惑，小黑屋？
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一项。
“就是藏书阁下的那个小房间。”玉老头皱眉，这年轻人的忘性怎么比他还大？
白卿羽没再多问，按着玉老头的指示找到了入口，拉起角落里那一块小木板后，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房间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秉烛看书，笔放在右手边最近的一格书架里，用一只小勾子挂着，下面是砚台，典籍里夹着一些自制的小便签。
那张被收起来的小桌子，跟现代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一模一样。
这屋内的一切摆设都按了他的习惯。
他沉默地退了出来，重新把小房间锁上，仿佛从没来过。
沐云青等候在藏书阁门前，见到白卿羽后，犹豫地问：“小师叔，你真的烧了仙尊的庙宇吗？刚刚山外来信，说您昨夜烧了山下的仙尊庙。”
他越说，头就越低，似乎是不大相信这一切。
烧庙宇是何等大逆不道，一向乖巧的小师叔不会是这样的人。
白卿羽并没否认：“是我烧的。”
“为什么？”沐云青的眼眶红了红，“到底是为什么？”
在他眼中，小师叔是学识最渊博，本事最厉害的人，因为崇敬他，沐云青除了修炼，日日往藏书阁跑，拜玉前辈为师，几乎读遍了珍贵的典籍。
他心中如光一般的存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卿羽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时候，看起来很坏的事情，也许在不久之后会是一件幸事。”
千年前的白卿羽已经死了，世间再没有与他长得一样的人，世人眼中的白仙尊是烙在君墨尘脸上的面具。
如今，他必须要亲手毁掉这个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卿羽：我狠起来，自己的庙都烧。
小陌：君墨尘一整天瞎晃什么？嘻嘻，悄咪咪地说，他在计划怎么追夫，是该让他捉急一下了。
第104章 师父是我道侣
白卿羽回到玉笙院时, 看到君墨尘正拿着一块布，细细地擦拭着窗台，玉笙院内灵气充盈, 不会有落灰，但这个窗台是乌英喜欢走动的地方, 经常脚踩泥巴也不洗, 直接爬上去。
每一次, 他训完乌英后，转头便发现窗台被清理干净了, 他一直以为是君墨尘用了清洁咒。
难道每次都是他亲手整理的？
“我以为你走了。”君墨尘抬头望向白卿羽，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情绪。
“你还活着, 我自然不会走。”白卿羽道。
君墨尘冷笑道：“但你也不会让我好过，昨夜山下仙尊庙的大火, 是你所为？”
“是。”白卿羽回答得很干脆, “就算你死了, 香火也能让你重生, 所以它们不能存在。”
君墨尘并无惋惜，只是有些哀伤, “可是师父, 我若是魂飞魄散了, 你也会一样的。”
他们的魂魄是缔结在一起的, 所谓共魂, 是魂魄共生。
“我不是他, 不会被你连累。”白卿羽道。
“你是。”
“我不是。”
君墨尘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么, 自嘲一笑：“对了, 你是天道的人, 它自是不会让你陪我一起死，这样也好，就算我死了，你还能活着。”
白卿羽移开目光，“你能想明白，很好。”
“三日之期已经过半了，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君墨尘开口道。
“是什么？”
君墨尘道：“师父曾经想教我如何在这世上活着，体会人间百味，但是我不肯学，现在我想把这些补上，你能教我吗？”
他看向白卿羽，就像是孤独的孩子努力从一个陌生人的身上奢求温暖，如琉璃般的紫眸中期待与绝望交织。
白卿羽到底还是心软了，妥协道：“我试试吧。”
从藏书阁那儿，他知晓他的记忆被系统篡改过，他并不能确定与君墨尘相处的记忆是完整的，所以能不能教好，他并没有把握。
思来想去，他决定带君墨尘去药谷。
药田中，在照顾药草的弟子一见到君墨尘便慌慌慌张张地跑了，有几名弟子因为太慌而撞在了篱笆上。
仅几息功夫，原本热闹的药田变得分外寂寥。
白卿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也太......
君墨尘不以为意，“你带我来这儿，想干什么？”
“本来想让你和弟子们一起照顾药田，体会生活，但这儿似乎不是很合适，你一出现就清场了，得换一个地方。”
白卿羽思索了一会儿，将他带到了山脚下的慈安院。
这里是长明山收留孤儿的地方，如果白卿羽没记错的话，当初他就是这里收了君墨尘为徒。
那时，君墨尘是慈安院收留的孩子，性格孤冷，不喜他人触碰，也从不跟其他孩子玩，独自坐在院中，安静得像一幅画。
但白卿羽收他为徒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白天缠着白卿羽，晚上还哭闹，怕黑又怕冷，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黏人娃娃。
君墨尘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跟着白卿羽进了慈安院。
这里的孩子不知世事，见到两个俊秀的哥哥进来之后，一时好奇，全都围在了门口。
“大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一个孩子伸出左手揪着君墨尘的衣袖，右手放进小嘴里，抬起脑袋，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君墨尘面无表情，沉默着将袖子从孩子手里抽出来，然后走开。
那孩子感觉到他讨厌自己，立刻皱起鼻子哭了起来。
“呜呜哇哇......”
一个孩子哭，其他孩子愣了一会儿之后，也跟着哭了起来。
君墨尘瞥了他们一眼，将手环在胸前，冷道：“哭什么？我不会抱孩子。”
孩子们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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