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奇怪的违和感从心上蔓延。
这里这么多雕像都是学生死后,尸体变异而成的。
实际上真正的雕像只有那个女人。
可她是五年前的雕像。
以那个疯子对她的痴迷程度,五年的时间,有可能只是作了几幅画吗?
只是一个雕像的话,这些遍地的工具又该如何解释。
上面都有近期被使用过的痕迹。
安诺觉得不对劲。
他伸出手在墙上摸索了起来,曲起手指这里敲敲,那里摸摸。
女人为了对付他们,显得十分吃力。
一直被杀死再重生,她的体力也在一直被耗费。
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快要被偷家了。
咔哒。
这一块墙上明显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是空心的。
安诺双眼一亮,他想找到打开这堵墙的机关,却屡次无果,最后他将视线挪到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唇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黑漆漆的枪管对准了墙壁。
砰!
他开枪的墙是一片木墙,子弹不仅穿透了墙面,还把它炸出了一个不小的洞。
只是开枪的手法不太对,他双臂都被震得发麻发痛。
这是安诺第一次使用人类的武器,没想到效果非常突出。
墙上炸开的洞至少有成年人一个拳头那么大,可以清楚看到里面。
他还以为最多会在这堵木墙上留下个弹孔。
贺长殊沉声发问:“没事吧?”
他担心炸开的木屑会划伤青年。
安诺刚想摇头,就发现那雕像的不对劲。
她完
全没有了刚刚挑衅的姿态,惨白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终于变了。
鲜血从白色瞳孔中往下流出,渗人又诡异。
“不许进去!!”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恨不得上前去撕碎安诺,却被金色光絮所化成了利刃挡住。
安诺透过那个孔洞,看到了她最在意的东西——十几个雕像!
这是这个杂物室里的暗室。
里面藏着的,是班主任这五年间为她所雕刻下的雕像。
里面有各种姿势,甚至还有没穿衣服的。
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被刻画得栩栩如生,满是细节。
这里面的是班主任对她病态的痴迷。
同时也是她最后的底牌。
之所以杀不死的原因,就在这里。
离得最近的方大力开口:“安诺,你让开。”
他的咒器是一个拳套,上面画着个大大的太阳花,花蕾是个眼睛。
“破!”方大力低喝一声,拳头带着拳套重重砸在了这堵木墙上。
两拳头下去,木墙出现了可容纳一人钻入的洞口。
那些雕像瞬间感受到了女人的恐慌,发了疯似的想来堵住。
白荷花闷哼一声,一时不注意差点被伤到。
女人雕像被贺长殊拦住,他看向安诺:“进去。”
所有人都被缠住,在如此短暂时间内唯独只有他有机会。
听到监护人的话,安诺毫不犹豫就钻入了这个洞口。
洞口其实打得不大,好在他身体柔韧度好,身材纤细,毫发无损的挤了进去。
“把它们都砸碎。”
闻言,安诺朝距离自己最近的雕像伸出手。
这些雕像的眼睛都开始流下血泪,透露着浓浓的不详气息,想吓住他。
安诺眨眨眼,直接把距离他最近的雕像推倒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过后。
雕像摔得四分五裂。
“住手!住手!!我不会放过你的!”
女人发出惨叫。
随着安诺每推倒一个雕像,她的攻击力度和恢复速度明显得到了减缓。
摔碎的雕像通通都变成了普通雕像,剩下的雕像流出来的血泪越来越多。
青年没有太多害怕情绪,他使劲一个又一个的推倒,推不倒的就用旁边的工具小锤子砸碎。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
是没穿衣服躺着的雕像。
安诺念了句冒犯,再次绷着一张小脸,举起小锤子把她砸碎。
随着暗室内最后一个雕像的毁坏,外面的本体也彻底被削弱,贺长殊的光刃砍断了她手臂,她无法再复原只能不断厉声尖叫。
那些原本还动着的雕像,咔咔几声骨头错位的声音过后,也不动了。
和普通雕像的唯一差别就是,里面装着的填充物不是石膏,而是腐烂多日的血肉骨血。
光刃最锋利的一面挑到了女人的脖颈处。
雕像不动了,她流着血泪充满怨恨的看着贺长殊。
贺长殊平静的语气下是压制的怒意:“你杀死了多少个学生?”
“十三个。”
安诺圆溜溜的眼睛里染上点不高兴:“你骗人,明明是十四个!”
除去半人半雕像的那具尸体,这里被她利用的雕像就有十四个。
死亡逼近后,女人反而平静了也下来:“谁告诉这里十四个雕像都是学生的?”
她笑得让人很不舒服,一会过后,故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个叫夏晴雨的学生,可不是我杀死的。”
女人仿佛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不管脖子上的刀刃开始大笑,声音尖锐刺耳:“你们人类也喜欢自相残杀,都是虚伪的刽子手,丧失良知的难道只有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光刃飞快闪过。
雕像的头颅直接一分为二,重重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她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道白光闪过,那座雕像开始变得四分五裂,从最中心处掉出了一把小小的凿子。
贺长殊捡起那把凿子形状的咒器,语气有些冷淡:“结束了。”
第28章 成精的第二十八天
校园里的怪谈正式被收录了。
安诺放下心的瞬间差点摔在了地上这些混杂了奇怪血水的雕像碎片上。
幸好被手疾眼快的监护人一把拎住。
像拎一只猫崽似的把他带出来。
他们走出杂物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天空从边际处一点点亮起,把云层也染出了漂亮的颜色。
阿吉把双手做眺望状放在眉毛上:“啊, 今天太阳也按时升起了。”
在他们背后, 是十几座失去任何生机的雕像。
血水不再从他们的眼眸中流淌而出, 仿佛怨气在此刻全都消散。
没有给众人太多收拾心情的时间, 贺长殊发话:“把高三四班的学生都叫过来吧。”
他又看向后面那十几座雕像,言简意赅:“认一认人。”
安诺:“被抹除的记忆会回来吗?”
贺长殊经验丰富:“嗯,怪谈死后, 那些诅咒都会渐渐消掉,不过可能需要一些物理干预。”
“物理干预?”安诺还在不解,就看到阿吉非常熟练的拿起了地上的工具开始善后。
他用工具把那些雕像外面的石膏部分轻轻敲掉, 露出里面腐烂的血肉。
方大力和另外一个队员见状也赶紧蹲下去帮忙。
扑鼻的臭味传来,没有人露出嫌恶的表情。
因为他们知道,在十几天前,这些都是鲜活的孩子,穿着一样代表着青春的校服奔跑在校园里。
白荷花若有所思:“变成雕像的人会从身边人的记忆中抹除了, 至于那些档案相关的东西, 大概是班主任帮忙处理掉的, 让我们误以为高三四班本来就那么少。”
这个学校现在班级最多也就二十几人,四班作为尖子班,人更少一些也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可惜她以为自己能做到天衣无缝, 所以忽略掉了很多细节。
也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记忆可以被抹除, 被修改成合理化, 习惯却不能。
许嘉蕾曾经最好的朋友, 现在大概就在这堆雕像里静静躺着。
她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所以当记忆被强行抹除的时候, 违和感就会出现。
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从记忆中消失,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这、这不是学生?”方大力的动作突然停下了,他看着眼前这明显是成年人的石膏雕像,眼神里满是犹豫。
女人临死前的话再次映入所有人脑海之中。
白荷花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不管自己身上还受着伤,直接冲到了那座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雕像面前蹲下:“把锤子给我!”
如果这里的十四座雕像不都是学生,那多余出来的会是谁?
被抹除记忆是平等的,不仅仅包括高三四班学生老师。
女人否认了夏晴雨的死亡和她有关。
但夏晴雨的死亡痕迹,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伪造出来的。
除非那个人用了......咒器。
白荷花愤怒的样子让方大山和旁边的队员一个激灵,他们也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蹲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白荷花用力敲开了一大块石膏。
随着石膏掉落,里面的布料熟悉到让人绝望。
失去的记忆随着石膏破碎而一点点回来。
方大山双目顿时赤红:“正一!”
他不管不顾的抢过了白荷花手上的工具,哐哐几下用力砸在雕像上,顾不上尸体有可能会因此损坏。
发了疯似的把人从石膏里扯了出来。
尸体上最后一块石膏掉落,所有进入校园后被特意抹除的记忆都回来了。
贺长殊盯着他们:“你们03这次应该是派遣了四个人过来才对。”
至于那一直少了的人在哪里,现在也不言而喻了。
方大力和死去的这位监管员是同期,同时也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他不可置信的抱着从雕像里挖出来的人头:“正一,怎么会是他,怎么
会是他?”
白荷花难以接受地站起身:“我怎么会忘了,我们一开始一起来调查的明明就是四位监管员。”
阿吉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帮他们看了看尸体:“死了一个星期左右,可能是一个星期前他单独行动落单了,就......”
被抓住和学生一样做成了雕像。
而他的三位队友,因此被动的将他遗忘。
还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白荷花一点点攥紧拳头,她感到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如果贺长殊他们没有过来,她需要多久才会发现学校其他异样,又需要多久才能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已经遇害。
“搜一下他身上的咒器还在不在。”贺长殊视线一扫。
心中已经大概了然。
方大力再悲愤,作为监管员,他还是本能的听从上级指挥,想也不想摸了一遍尸体身上所有能装咒器的地方。
“没、没了。”
贺长殊:“应该是被人捡走了。”
咒器是不会随着契约者死亡而消失的。
但是会导致那个咒器的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再和其他人签订契约。
甚至只要契约者的基因足够霸道,咒器在失去契约者后就会沦为普通的东西,彻底失去诅咒的力量。
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而且前提条件是契约者死亡。
这是从某个S级前辈身上得到考据的。
贺长殊看似在自语,实际上是解释给身边某个一脸茫然的仓鼠听的:“一些咒器因为非和平手段断掉了和契约者的联系后,还能短暂使出诅咒的力量,这种时候的咒器哪怕是不能签订血契的普通人都可以利用。”
安诺歪头:“非和平手段?”
“比如,契约者突然的死亡。”贺长殊没有试图将话说得委婉。
安诺的小脑袋瓜转得非常快:“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那位监管员死亡后捡到了他的咒器,并且利用他的咒器杀死了夏晴雨?”
事情的真相可能更加残忍。
也许这位监管员一开始就不是落单,而是发现了雕像想要杀死某个学生,在周围没有援助的情况下挺身而出,导致了自身的死亡。
被他解救下来的学生,捡走他遗留下来的咒器逃跑了。
只是现在死无对证,当初事实如何他们已经无从得知。
贺长殊:“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强行使用咒器最后一定会被反噬。”
白荷花不愧是03部队非常出名的精英,此刻再难受,也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对话,闻言立马给出了关键线索:“正一的咒器能力是【催眠强制】,可以催眠人做出很多正常人体做不到的事情。”
这个异能看似对灵异没有什么伤害,只能催眠人类。
实际上正一使用异能时,催眠对象都是自己,这样他就能在对剧中发挥出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
而这样的咒器能力,毫不意外吻合了夏晴雨的死因。
贺长殊看向安诺,引导似的问:“能想到是谁吗?”
他看着安诺,就像在看一只唧唧叫的小鸭子,扑棱着毛茸茸的翅膀想要成长。
而这只黄嫩嫩的小鸭子也没有让他失望,在思索了片刻后,安诺给出了一个名字。
“陆婷婷。”
安诺又说出了自己猜测的理由:“我不知道你说的反噬具体是指什么,可那天我们去宿舍找她时,她看起来很奇怪。”
明明是大夏天的,却在畏寒。
前一天看起来还活力四射,那天过去时,他几乎不敢认出这是同一个人,皮肤都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倍。
死去的是夏晴雨,她却崩溃了。
尽管在她逼真的演技下,他一开始确实顺着她话里话外的污蔑怀疑了许嘉蕾,可现在看来。
她的崩溃不像是害怕,更像是一种杀了人后后知后觉的心虚恐慌。
如果真的有证据说明是许嘉蕾最后见到夏晴雨的,她这么害怕,又何须等到别人来敲门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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