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青已经瘫在床上,完全没了声音,朱瞻佑用力把这根粗物一推到底,根部都没入穴里,那具身体才猛的颤了一下。
阮承青红肿的眼皮掀开,往外淌着讨饶的眼泪。
朱瞻佑凑过去亲他,亲一下,阮承青就闭一下,多亲了几口,阮承青就不肯睁开了。
朱瞻佑抱着他,道:“忍一忍吧,最后一晚了。”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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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朱瞻佑醒了,阮承青在他怀里。
一连几日的阴霾散开了,阳光落在身上,暖烘烘的。
阮承青睁开眼就被亲了一口,朱瞻佑孩子心性,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少气得过一日。
朱瞻佑不愿起来,直到门外有人来催,他还搂着阮承青。
“阮承青,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等我走了,你好一个人跑路么?我告诉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去呢?”
“……”
阮承青静静地,听着他说。
朱瞻佑道:“人最大的愚蠢,就是盲目、不知后果的反抗。”
“你不如学学我,他们一个两个都抢着当什么劳什子的皇帝,我就觉得做个闲散王爷不错,到时领了封地,就带着……”
他看了阮承青一眼,道:“带着喜欢的人一起,游山玩水,多么快活……”
“这世上,伶俐的妙人儿多的是,皇兄以后会见得太多,你除了犟一些,也没什么独一无二的,他自然会放你走的。”
“……”
阮承青不吭声,没清醒一样,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朱瞻佑坐起来,往身上套长衫,继续道:“算了吧,别折腾了。你当我傻?跑过去兄弟自相残杀?你也没时间能跑,等我过去,就直接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等到皇兄继位,还能念我点好……”
阮承青这才动了动,道:“朱瞻佑,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我一定要和你皇兄过不去?”
朱瞻佑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猜得到。他们在殿试上当中揭穿你的身份,你恨他也是应该,但就因为这些,就要害死九王府和将军府上几百口人,是你自己天性狠毒……”
阮承青道:“天性狠毒?”
朱瞻佑冷冷地道:“不是么?”
阮承青:“也许吧。”
有人敲门,朱瞻佑叫他进来,来人提着两条精铁链,一头是连个圈环,一头是几寸长的钢钉,砸进墙里,不可能能拔得出来。
朱瞻佑接过来,把下人打发出去,一只手在阮承青手腕上摩挲,道:“从我这里,你跑不了的,阮承青。”
阮承青抬起头,忽然道:“朱瞻佑,几年前,你刚从苏州回来那时,在南书房同我说过的话,还作数么?”
朱瞻佑道:“哪一句?”
阮承青道:“你说,若是找到绑了我的山匪,定要把他们一个个五马分尸。”
朱瞻佑想都没想,道:“作数。”
“好,那我告诉你。”
朱瞻佑嗤笑:“你能知道什么,还告诉我?”
阮承青点头,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当日,绑走我的,是朱瞻正还有秦川。”
朱瞻佑的表情和动作倏地僵硬了。
“你以为,九皇子和少将军刚入苏州,遭遇截杀,不知所踪后,是谁救了他们?在苏州,除了荣亲王府,谁还能保他们平安?”阮承青睫毛剧烈颤动,“他们二人却恩将仇报,杀我玩伴,你要听听,我被掳走后,他们做了什么?”
朱瞻佑脸色十分难看,道:“你以为我会信你挑拨……”
阮承青语气平淡,嘴角噙着一冷笑,“那你以为,他们要如何知道我是坤泽?”
“我吃过药,根本就不会发情,也无法感知他们的信香,他们要怎么知道我是坤的呢,难道,是我自己告诉他们的么?”
朱瞻佑:“……”
他确实是这样以为的。
当时,阮承青和秦川交好,他曾亲眼见过,二人十指紧握,热烈拥吻。他以为是陷入“爱情”的阮承青太过愚蠢,亲手把荣亲王府最大的把柄送到了一个正在夺嫡的皇子手上。
他怪不得别人,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阮承青玉白的手贴住小腹,道:“是他们,把手,摸进了这里。”
他说的并不清楚,但朱瞻佑知道,唯一能完全确认坤泽特征的,是坤泽的孕囊。
乾元孕囊窄小,不足半拳,肉腔紧绷,难以孕育子嗣。坤泽则不然,孕囊壁弹软,囊腔较大。
他听说过,有人在坤楼中想见识一下坤泽的不同,把半只手臂没入,才摸进去,一寸寸摸索,往里头灌了烧酒,活把一个坤泽玩死了。
十四爷的喉结抖动了下。
阮承青眼眶微微红着,他坐在床头,头发散乱,看起来比平日更加年少。
四目相对,朱瞻佑仿佛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许多年前,站在窗前笑着,鬓边落下纯白的槐花的少年。
“……”
朱瞻佑的头开始剧烈作痛,一阵阵尖锐的疼痛砸在太阳穴上。
他难以相信,有人会对那样的阮承青,施加一丁点的暴力。
……
“哐哐……”
屋门再次响了,有人在外面敲门。
“爷,该走了。”
朱瞻佑回过神,刺目的阳光射进屋子,他忽然清醒了。
阮承青乌黑的眼珠正盯着他。
朱瞻佑捂住他的眼睛,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对不起,我不可能会为了你去送死。”
朱瞻佑推门出去。
外头的人一看,问:“爷,没休息好么?眼睛这么红?”
朱瞻佑平静道:“没什么。”
房门关上,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阮承青才手脚轻便的下了床,他走进后屋,半个湿淋淋的脑袋露在水面上。
阮承青一惊。
男人的嘴唇因为久泡失温一片惨白,阮承青连忙伸出手。
刘三川撑住池壁,自己爬了出来。
阮承青的手僵在原地,愣了片刻,他才低下头,缓慢地收回去。
也是,没有谁能忍受自己的伴侣,在别人床上发生昨夜那样的事。
那他应该,也听到了朱瞻佑方才的话。
已经没有什么尊贵的世子,他只不过是个人人都能轻易放弃的贱籍。
阮承青转过身,道:“对不起……你要是后悔了,就……”
话没说完,他的手就被握住了,掌心虽然潮湿,却是搓热了的,刘三川握紧他,道:“我甘愿为你去死。”
“如果我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请你利用我。”
“无论哪里,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
阮承青觉得,他的心似乎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在让他悸动的人,毫不犹豫的背叛和狠厉的羞辱里。
他会接受刘三川,也不过是想要有个人对自己好。
他没有人可以倾诉,但他其实,太过于寂寞和痛苦了。
阮承青眼眶湿润了。
不知怎么,在这一刻,他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他道:“好。”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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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十四王府,比阮承青想的还要简单。
刘三川先钻出去,过了一会,有人在外面敲门,送早膳的来了。
阮承青把茶碗摔到门口,好大一声响,随即暴躁道:“饿了我会去庖屋,不要来烦我!”
屋外没了声音,阮承青才从后窗爬出去,进了药庐,刘三川已经换好衣裳,他也给阮承青找了一身,顶好的料子,十分扎眼。
阮承青看了一眼,挑着屋里贵重的物件,打了个包袱,把东西收好,道:“这件,等以后再穿。”
刘三川点头道:“好。”
阮承青换了身粗麻布衣裳,头发塞进高帽,锅底灰把脸涂黑一色儿。
时间不多,二人到了井口,刘三川先跳进去,阮承青跟着他往里走。
这井并不算深,底下是层淤泥,跳下去软踏踏的,他们钻进洞里,阮承青眼睛不好,好几次都撞到了头。
刘三川搂住他,男人身形高大,很轻易的把阮承青圈在怀里,阮承青抬头,他们离得很近,漆黑之中,他对上一双微微发亮的眼睛。
刘三川道:“我眼睛好。”
阮承青笑了笑。
二人摸索着,一步步挪出去。不知过了多久,阮承青看到一点光亮,他不自觉的心跳加速,直到彻底站在阳光之下。
万里无云,是赶路的好天气。
阮承青仰着头,眯着眼睛往前看,再没回头。
……
北梁到闵越,路途遥远,骑马要走官道,且惹人注意,只能一路走着。
最初,二人几乎不吃不喝,恨不得一路狂奔到天边。
阮承青想,以朱瞻佑赶到三城外,与朱瞻正斗不过七日。
可七日过了,一个月过了,甚至两个月过去,这一场必败的仗,竟还僵持着。
没人想到,这个北梁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竟能想出这么多新奇的守城法子。
他把粪汁里夹了毒,又和了铁水,一撒下去,不知没了多少性命。
他用箭头沾了灯油,掷出烈酒,点了火往下头射。火势凶猛,敌军退时,他提着一把长弓,把秦家小将军,一箭穿胸。
这哪里还像那个废物皇子,分明就像是发了疯。
外面都传,十四皇子朱瞻佑这是看准了太子的位子,如今临危受命,是陛下给够了甜头,若他能守下北梁,太子的位子就立马换人。
可两个月过去,太子仍在城中享乐,屁股在那位子上仍坐的稳。
每个人都道,这个十四爷太蠢,想当太子发了疯,过于表现,被当成枪使。
阮承青穿着破草鞋,啃着馒头站在人群里听。
听的多了,好似他也信了,朱瞻佑真那么想当皇帝。
……
这日,阮承青起的早。
这两日下了雨,阮承青的腿脚不好,骨头缝里酸痒,难受的厉害,恨不得要把半月板挖出来。
两个人又要赶路,又睡不好,阮承青的心口一阵阵发悸,眼圈底下白纸染墨似的,渲了一圈。
阮承青爬过一个山头,忽的眼前一黑。
再醒过来,是在刘三川怀里,胸口尖锐的疼,他强撑着起身,刘三川把他扛起来,硬是要背着他。
最后,一路快走,终于在天黑之前,进到城里,找了间空着的客房。
刘三川还在睡着,他的身体肌肉结实,他十分板正的躺在阮承青身边。刘三川的模样其实还算俊郎,只是以前干的都是农活,晒得黝黑,这段日子捂着脸赶路,白净了点,轮廓也更分明。
阮承青没吵醒他,一个人到客栈底下买了两个油酥饼,刚吃两口,看到街上人群一窝蜂的堵到城门口。
远远看着几个官差,手上是黄布榜。
阮承青脸上蒙了层灰布围巾,也走过去,站在城脚下,在鼎沸的人声之中,看清楚榜上的每一个字。
大意就是:庆德帝驾崩,九皇子朱瞻正登基,改年号盛清,寓意“重熙累盛,天下澄清”。
耳边有人小声嘟囔:“这才刚攻破北梁城门,没两天,庆德帝就薨了……说没什么蹊跷,这谁能信?”
这话刚落,人就被捂了嘴,旁边的人道:“这话也能瞎说?不要命了?”
“……”
阮承青喉咙好似忽然被什么黏住,半晌,他才抬头,张开嘴,问了一句:“昨夜……城门破了?”
一人回过头,小声道:“咱这离北梁城远,现在才知道消息,怕是已经有几日了……”
那个被捂住嘴的挣开了,又道:“庆德帝薨了,下个,谁知道又是哪个……”
“……”
一个个都不说话,却又心知肚明。
不是太子,就是十四。
阮承青站在榜下许久,直到被人在后面拍了一下,才用力抖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到一张焦急的脸。
刘三川看清是他,才缓慢吐出口气,握紧他的手,道:“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阮承青“哦”了一声,笑道:“对了,我买饼来了。”
他把怀里的饼递给刘三川,就着没吃完的饼咬了一口,硬邦邦的,已经凉了。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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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承青继续往南,到闵越那日,最后一张榜旨贴出来。
太子死了,在牢里暴毙。
朱瞻佑私通太子,构陷当今天子,伪造通敌文书,致使九王府数百人死于非命,后又大闹法场,不过是为了洗脱嫌疑。
如今吊在城门三日,三日后施凌迟之刑。
旁边的人,随口说着传来的小道消息:“听说这个逆贼,对于这些罪名供认不讳,后来一刀插进胸口,试图自戕,被拦住了。”
“听说秦将军恨透了他,哪能让他死的这么容易……”
“……”
阮承青盯着凌迟二字,站了好一会儿,刘三川握着他的手,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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