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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借星火(近代现代)——梦里長

时间:2023-08-27 10:15:57  作者:梦里長
  那是他骨子里的劣根性,是他可恶的自私,也是他胆小的自我,是他可悲又可耻的心理防御机制,是一叶障目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多简单,他只要不相信季商爱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他季商没有因为他而痛苦,季商从始至终都只是置身事外,他一厢情愿的满腔爱意,没有变成让季商痛苦的源泉。
  他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卑贱小人。
  可是自私如他,又怎么能够放得下他渴求至极的季商的爱?
  桑落无法接受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却又无法对季商的爱波澜不惊。
  在确认季商真的爱他的时候,他怨天怨地,怨命运弄人,甚至觉得这是上天在警示他,不然为什么他和季商总是在错过,这是命定的错误,注定只会是悲剧。
  他没有资格让季商爱他,他也配不上季商违背常理,跨越山海的爱。
  眼下所有的痛苦,都是他活该而已。
  “是我不配,是我活该,”桑落哭得不能自已,脸上却浮出丑陋的笑,“是我搞砸了一切,我让姐姐难受,也让你难过,我帮不了公司,也帮不了我自己,是我活该。”
  “可是哥,我好难受啊,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的。”他的哭声逐渐变为难以抑制的哭喊,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可季商脸上的表情却逐渐收敛,紧皱的眉头逐渐放松,绷出一层浅淡的冷峻。
  “你活该什么?”他幅度很小地将桑落往外推了一些,视线牢牢锁定在桑落的脸上,沉声问道,“你又不配什么?”
  像是被他锐利的目光慑住,桑落从刚才那种迷离的悲伤中抽离了一瞬,他怔怔地看着季商,嘶哑说道:“我不配……让你爱我。”
  似是难以接受,这句话中间停顿了一秒,可是好像说出来之后就变得容易继续说下去了,桑落剧烈地抽泣,非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着“你怎么可以爱我?”也不知道在问谁。
  血迹在他胸口出现,一点变成一片。
  季商捏在他肩头的手逐渐收紧,可桑落已经注意不到那些疼痛了,或者说他也不想要去抗拒那种疼痛,他脸上布满了泪痕,嘴唇也被自己咬得红肿,看起来非常可怜。
  可此刻的季商没有任何怜惜,他在愠怒和心痛中搜肠刮肚地翻出了些许理智,让他能够不崩溃,去寻找桑落的心结源头。
  “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你?”
  “因为……”桑落在他手下颤抖着,好像难以启齿。
  “因为什么?”季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因,为,什,么?”
  像是被逼到绝境,桑落猝然朝他喊道:“因为是我爸撞死了你爸!是我害你家破人亡,害你无家可归!”
  十七年前的事就这样砸在了季商脸上,季商赤红的双目瞳孔微微外扩,闪过一瞬间的错愕。
  一个多月前,他的确听到看护商琴的护工说过一次,在商琴手术一周后的那一天,商琴当着桑落的面出现过失控状态。
  当时他因为忙着变卖启明,所以没有太上心,现在想来,桑落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察觉到端倪,从而了解到十七年前的事情,毕竟商琴每次失控总是会念叨起那场车祸。
  桑落无助地低下头,好像很没有勇气面对,他还在自己责骂自己,说自己就是他妈是个没良心的蠢货,所以他没有看到季商脸上的表情不再冷峻,甚至逐渐化为了薄凉的冷笑。
  “就因为这个,”季商掐在桑落肩膀上的手逐渐松了劲儿,转而移到他的脸侧,强迫他抬起脸,“你觉得你不配,所以你推开我,想要又不敢要;你觉得是你的错,所以,你就自.残来惩罚你自己?”
  桑落被迫抬头,却不敢去看季商,只能紧闭着眼睛,泪水从眼尾坠落,打湿了季商的手指,掌心,好像还有他一颗柔软的心。
  “可是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季商指腹按在他的眼尾,好像要帮他止住眼泪,“你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我只要你快快乐乐地待在我身边就好了啊。”
  桑落心神一怔,他睁开眼,避无可避地用目光去承接住季商好像在变得破碎的眼神。
  这双漂亮的,冷淡的,又对他总是温柔的眼睛不再是明亮黑白色,而是鲜血一样的红,和深渊一样的黑,能吞噬人心,酝酿痛苦。
  恍惚间,桑落好像又看见了那如烈焰一样的囚笼,季商被困其中,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大火吞噬。
  “我不要!”桑落的五脏六腑跟着一起灼烧,“我不要,我怎么可以,我不快乐,我好痛苦,”他剧烈地喘息着,像濒临窒息一样,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我痛苦得想要死掉,我怎么能拉着你一起,我不可以。”
  甫一听到那个字,季商的脸色瞬间变白,然后又迅速浮起一层血色,逐渐侵入他的双目,温柔消失,只有森冷的怒火:“你说什么?”
  他掐着桑落的下颌,几乎将他的骨头捏碎:“你想干什么?”
  桑落在他倏然冰冷的气场下失语,他看到季商那双眼睛,像深渊中酝酿着一场风暴,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在他手下不安地颤抖。
  “我倒是不知道,我爱你会让你痛苦得想死。”季商的理智已经在桑落无望的眼神中分崩离析。
  桑落感到惶恐,感到不安,下意识摇头,从喉咙挤出微弱的否认,可季商听不到了,他压抑了太久,他承担得太多,桑落在受病痛折磨,季商何尝不是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你想死。桑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季商的额角绷出青筋,一双眼沁了血一样的红,桑落甚至觉得他的眼泪也是红色的,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砸在了他的心上,像岩浆一样让人疼痛。
  “我不要……”季商手上的劲儿让桑落难以发出声音,他抬手去抓季商的手,从嗓子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微末声音,说,“我不要你,不要你……”怎么样……
  季商目眦欲裂,他猛地撤回手,然后站起身,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勾起嘴角,划出一抹冷笑。
  桑落在他眼前跌落在地,可是季商并没有拉住他,冷眼看着他狼狈地不住呛咳,嗓音沙哑地说完那句“我不要你怎么样”。
  “桑落,你的确太自私了,”季商声音冷得像冰,“你想要就逼着我接受,你不想要,就逼着我退出,你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这哪是你活该,这是我活该!”
  桑落觉得自己要死过去了,嘴里说着“不是,不是”,也不知道他在否认什么,或者说他已经说不清楚谁是谁非了,他只是凭借本能,不安地想去抓季商的手,可季商冷漠地避开了他的触碰,甚至不惜后退一步,踩上了满地的碎玻璃。
  “你不想要我爱你是吗?”季商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不为所动,无动于衷的冷酷又无情的神。
  鲜血从他脚下蔓延开,桑落声嘶力竭地大哭,他想要去抓季商,让他不要受伤,可是他说不出话,他甚至因为哭得太过而干呕起来。
  可季商仍然不为所动,他甚至又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只有站在那些玻璃碎片上,他才能在疼痛中清醒,清醒地质问桑落:“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不要我,不要我爱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桑落开始尖叫,那叫声声嘶力竭,好像要将这间屋子里无形的压力刺穿。
  好痛,好痛,可是好像痛到极致他反而清醒了,他看不清季商的表情,可是他却忽然感觉到,只要他说一声“是”,说一声“不要”,季商就能退到大火之外,从此置身事外,永远都不会再给他温柔的拥抱,给他强势却又甜蜜的亲吻,甚至季商不再是他的哥哥。
  他将永远失去季商。
  一个月前,在这个房间,桑落为在他句句质问下季商的沉默而大失所望,心如刀绞,现在也是在这个房间里,桑落为季商句句质问下的逼迫而泣不成声,刻骨铭心。
  桑落已经踩在了深渊的边界,哪怕只有一阵风吹来,都能让他坠落。可是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他凝望深渊,却从来不想坠下深渊,他不想失去季商,他最想要的,也不过是季商。
  不是的,不是的,我要你。
  桑落在心里呐喊,可是他发不出声音,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不顾一切地爬起来,然后踩着碎玻璃朝着季商扑过去,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他不可以失去季商。
  “哥,我要你,我只想要你。”
  季商没有避开,桑落终于又触碰到他,抓住他的同时桑落也终于发出了声音。
  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刺破他们彼此,让他们流血流泪,可是也让他们血液相融,密不可分。
  桑落像是抓住能救命的绳索一样紧紧地抓着季商的衣服,他掌心的伤口又开始流血,隔着衣服也灼伤了季商。
  但季商依旧一动不动,眼底更红了,映照着满地的血。他深深地注视着桑落,像是要看到他心底,看到他是不是真的下了决心,是不是真的不会再退缩。
  “要你,”桑落全身都在发抖,他哽咽着,用尽全身的力气面对自己的自私,面对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渴望,“要你爱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哥,我要你,你不要离开我。”
  隔着他无望的不安和悲凉的慌乱,季商好像终于得到了肯定,他紧绷的神情徐徐放松,抬手重新将桑落揽进怀里,像是要将他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确认没有失去,也不会失去。
  “桑落,你记好你说的话,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桑落哭着点头,“好”还没有说出口,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惊愕又慌乱的男声。
  “小榆——”
  两人循声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的姜致,以及倒在他怀里晕过去的桑榆。
 
 
第62章 声声剖白
  这一夜注定兵荒马乱,桑家四个人,三个人都进了医院急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三姐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季商和桑落都是玻璃碎片割伤,而桑榆也只是惊吓过度的短暂晕厥。
  姜致心力交瘁,在急诊室外抽完了半盒烟。鉴于桑榆这段时间有些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姜致索性给她办了住院,等明天医生上班再给她做更详细的检查。
  而桑落也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强,变得有些应激,同样被季商安排了住院。
  姜致在桑榆身边守了一整晚,季商也被桑落抓着陪了一整晚。
  晕倒前记挂着事儿,第二天天刚亮,桑榆就在一阵心悸中惊醒过来,回忆起昨晚的情形,桑榆匆忙地穿上鞋就往外跑,走到病房门口才又想起什么折回头,拿起床头柜子上姜致的手机给季商打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桑榆转而又给桑落打,昨晚事发突然,来医院的时候季商和桑落都还穿着睡衣,手机自然是没带的。
  最后这动静惊醒了姜致,桑榆才知道那两半夜发疯的弟弟就在隔壁的急诊病房。
  即便姜致安慰桑榆不必担心,说他俩只是被玻璃划伤了而已,桑榆还是坚持要过去看看,然后两人推开门就看到季商和桑落躺在同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
  两人身上都还穿着昨晚的睡衣,桑落蜷缩着躺在季商的怀里,受伤的手缠着白色的纱布,没受伤的则和季商十指紧扣,亲密又刺眼。
  桑榆的呼吸瞬间就沉了下来,姜致也有些尴尬,开口劝桑榆先回去。
  听到有人说话,本就睡得不熟的季商睁开眼,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顿时清醒过来。
  病房内的气氛也随着他的清醒而变得僵住。
  相较于桑榆脸色铁青和姜致一脸尴尬,季商神色要坦然得多,他先是动作很轻地从桑落手里抽回手,替他将被子盖好,这才起身下床。
  没了季商的身体遮挡,桑落仍旧残留哭痕且红肿的脸露了出来,而季商两只脚上缠着的白色纱布也展露在两人面前,姜致反应很快地把墙边的轮椅推了过来。
  “不用了,姐夫,”季商放轻声音,用脚后跟站稳,“我没事。”
  姜致轻叹了口气儿:“坐着吧,咱们出去说,别把落落吵醒了。”
  季商没再推辞,坐在了轮椅上,在让姜致推他出去前,他从抽屉里找到了一张便笺,写个小纸条放到了桑落的手里。
  靠得近,他也没避着,姜致看到他写了一句“别着急,我很快回来”,然后停了一秒,又画了一颗爱心。
  姜致心里顿时有点微妙,似悲似怜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儿。
  清晨的医院非常安静,许是因为知道这场谈话动静可能不小,桑榆直接走到了室外,寻了处相对僻静的无人角落,在一棵茂盛的桂花树下停下脚步。
  姜致推着季商走到树下,然后非常识趣地离远了一点,给这姐弟俩留出空间。
  站定之后,桑榆没有直接开口,她沉默地看着季商,像是有很多的话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最后还是季商先开了口:“落落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被玻璃割破了几道口子,不需要缝针,一个星期就能好。”
  昨晚哭过,崩溃过,也没休息好,季商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有些粗粝的刺耳,特别是他顿了一秒之后的下一句:“但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得了抑郁症。”
  而关于桑榆的身体情况,昨晚季商有和姜致了解过,知道桑榆的焦虑症有所好转,已经停药一个月,这让他放了心。
  之前不告诉桑榆关于桑落的病,一是因为桑落自己没有主动说,季商没有替他做主,二则是因为桑榆的情况也不算好。
  可是现在看来,季商应该在自己身上吸取教训,早点让桑榆知道。
  桑榆不一定会为此心软放弃逼着桑落结婚,但多少应该会更照顾这一点桑落的情绪,这样的话,或许桑落的情况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糟糕。
  听到“抑郁症”这三个字,桑榆眉头倏然皱起,眼底浮起些许不可置信,仿佛季商是在跟她开玩笑,在为他们的发疯行为找借口。
  像桑落这样天真乐观的小屁孩儿,怎么会得抑郁症?
  季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口气儿:“有一年多了。一开始只是轻度的情绪低落,不用吃药也不用做心理辅导。去年年底他的情况逐渐加重,到了中度抑郁。所幸他很聪明,也很乖,自己有去看医生,好好吃药,好好做心理辅导,也听话地脱离不安的环境去旅游,我以为在国外的那一个月,他的情况有所好转,可是回来之后,他的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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