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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借星火(近代现代)——梦里長

时间:2023-08-27 10:15:57  作者:梦里長
  许是因为今天陪着桑落坐在这里用餐的人是季商,桑落来第三次,才算是真的尝到这家招牌菜的美味,一口接一口,胃口比之前每次都好了很多。
  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一位店里的侍应生忽然带着一张贴有二维码的卡片走到他们这桌,说是店里最近在改良餐品口味,想麻烦他们帮忙填一份关于菜品的调查问卷,之后会送他们两份店里的招牌甜点。
  桑落一向热心,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人,只要找他帮忙,他能力范围之内的都不会拒绝。
  他在年纪比较小的时候,干过包括但不限于“把所有的零花钱都捐给了‘寻求帮助’的聋哑人,以至于自己步行一小时徒步回家”“熬夜帮学长画图做道具以至于自己作业没能完成,被老师罚站,站着上了三天课”,以及“大学的时候为了帮室友完成一项信息采集任务,愣是让季商帮忙搞了二三十个虚拟小号填资料凑人数,然后被季商敲诈起早给他送一个月早餐”的事。
  现在不过是填一份调查问卷,桑落自然没有拒绝,只是他没想到,这位侍应生还会提到他上次来这里用餐的情况。
  说是因为桑落和他女朋友样貌都很出众,且许公主那天穿了一条极具设计感的裙子,所以印象深刻。
  听到“女朋友”这个词,季商眉尾高高挑起,眼底情绪有些微妙起来。
  桑落没看季商,但余光瞥见他动作顿了一瞬。迟疑了两秒钟,桑落开口向侍应生解释,说那位小姐不是他的女朋友。
  侍应生跟他道了声抱歉,给他们送来甜点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餐厅里钢琴曲的调子从欢快轻盈变成了低沉舒缓,桑落和季商之间的氛围也变得微妙,让桑落很想忽略,很想用点什么别的东西驱散,可是他找不到能说的话,好像说什么都很没必要。
  很巧的是,许公主这个时候忽然给他打了电话。
  公主在海上疯玩了几天,着陆之后休息够了,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个准未婚夫。
  桑落一开始没想接,还是季商问了一句“怎么不接”,他才准备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电话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没过几秒钟,许公主发来了微信消息。她这次找桑落倒不是因为她需要桑落,而是她那位开画室的朋友办了个小型鉴赏会,邀请桑落一块去玩,那位画室主理人前几天给桑落发过信息,但桑落一直没有回复,和许公主提了一句,许公主这才打了这通电话。
  桑落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季商扫一眼就看了个全,在桑落犹豫着要不要回复的时候,季商忽然说:“不去。”
  他语调很平,简洁的两个字是他惯有的冷淡。
  桑落怔了一瞬,旋即错愕抬眼。
  “说你没时间。”季商又说。
  桑落回过神,按灭了手机,低头吃了一口甜点蛋糕:“我本来也没打算去。”
  “嗯。”季商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说,“以后不许和别人单独来这种餐厅吃饭。”
  他语调很平,就像最开始落座,在桑落要点口味偏辣的鱼汤时,让他不要吃辣一样。
  桑落抬起眼皮,看到季商依旧没什么表情地补充道:“想吃,我带你来。”
  那种微妙的气氛好像忽然消失了,以这种桑落从未想过的方式被驱散。
  正午的阳光从窗户斜洒进来,好像在桑落心里浓稠的阴云中戳了几针,温热的,带着轻微的刺痛感,让他抗拒又渴望。
  午餐结束之后,季商要回一趟启明,有一场决策性会议,他必须出席。他询问桑落要不要和他一起,又或者他先送桑落回公寓休息。
  桑落都没有选,他让季商送他回家,回桑家别墅。
  季商没立刻说好,桑落很不愿意提起,却也只能说:“姐姐回来了。”
  季商没再说什么,把他送回了桑家别墅。
  到家之后,在桑落拉开车门要下车时,季商忽然拉住了桑落的手腕,用很平淡但很温柔的口吻说:“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桑落没有说话,季商拉着他的手在嘴边亲了一下,又说:“记得想我。”
  桑落怔了好久,才艰难地说好,然后他收回自己发麻的手,拉开车门,下了车。
  转身时,季商仍旧在看着他,目光平静而专注,桑落扬起嘴角,冲他笑了笑,说“再见”。
  目送季商的车离开,桑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被阳光照得升起潮热感,他才转身往自己家停车场走,在自己的车里拿出那份他偷偷带回来的生日礼物。
  下午他哪儿都没去,给许公主和那位画室主理人回了消息,说他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了。
  傍晚时分,季商给桑落打了电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桑落当时躺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只说不想吃,想睡觉,季商只好说让他好好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桑榆和姜致也结束工作回到了家,听保姆说桑落回来了,在房间睡觉,保姆去叫桑落吃饭,桑落也说不想吃,没出门。桑榆只当他是玩累了,也就没管他,晚上她回房睡觉之前倒是去桑落房间看了一眼。
  桑落躺在床上,的确是累得狠了的样子。
  桑榆问了几句,在问到和许公主相处得怎么样,出海玩好不好玩的时候,桑落的表情有点愣怔,似乎是很不想提,敷衍地说“就那样”,然后翻身躺进被子里,说要睡觉了。
  桑榆知道桑落能答应结婚只是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对许公主很难产生感情,她轻轻叹了口气儿,也就没再多问,让桑落好好休息,就自己回房了。
  过楼梯拐角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突然回来的季商。
  桑榆愣了一秒,听到季商喊“姐”,她才回神,应了一声问:“怎么这么晚还跑回来了?”
  季商没有说谎:“回来看看落落。”
  桑榆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尽管季商好像已经搬出去住了,很少回来,但到底还是这个家里的人。桑榆从来没有想要把他赶出桑家的意思,不可能让季商不再回家,断绝他和桑落所有的关系。
  但季商如此坦然,桑榆心里还是有些微妙,可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像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样错开眼,说了一句:“他已经睡了,就别去吵他了。”
  季商没说话,桑榆继续往楼上走:“你也早点休息。”
  “好。”季商说,“姐姐晚安。”
  待到桑榆回到房间,季商也走到了桑落房间门口,他放轻动作扭开门看了一眼,见昏暗的卧室内,床上被子隆起,四下安静,他便又关上了门。
  桑落并没有睡着,开门的动静他察觉到了,他只当是桑榆去而复返,老老实实地闭眼睡觉。
  可是睡意迟迟不至,倒是心慌感越来越盛。
  这种感觉桑落已经很熟悉了,除了生日那晚,他在季商的失控中累晕过去,自从回国之后几乎每个夜里他都会这样。
  辗转反侧了快四十分钟,桑落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的灯,然后拉开床头柜子最下方的抽屉,他手指掠过抽屉角落的紫红色的玻璃碎片,在那装着药物的盒子上停了几秒,然后又移开,最后拿出了他今天刚放进去的一只玻璃杯。
  这是他从季商那里偷偷拿回来的,原本放在卧室橱柜最下层的抽屉里,原木色的包装盒,包装盒上印着邻市玻璃博物馆文创的logo。
  里面有一支玻璃材质的高脚杯,表面凹凸不平,像流动的水面,桑落仔细看了,发现这两只杯子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瓣形状的杯沿呈现晕染的红,落着一只透明的蝴蝶,而杯身下的茎干则是浅绿色的,底部还刻有桑落名字的缩写。
  很显然,这是季商去年在玻璃博物馆出差时自己亲手制作的杯子,是他给桑落准备的生日礼物,但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送出去。
  桑落偷偷拿走了,没让季商知道,他心里那根绳子在拉着他,让他不敢去问季商,也不敢去探寻季商是出于什么情感做的杯子。
  桑落怔然地看着手里的杯子,表面凹凸不平但触感滑腻,带着死物都有的冰冷感,就连折射出的壁灯光芒都是冷冽的,锋利的。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无力感,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惩罚他,桑落不堪重负,像是想要对抗一样,猝然抬手将杯子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像水珠一样四处飞溅,其中一小片碎玻璃迸到了他的脚背上,纯白瞬间析出一颗鲜红血珠。
  空气里那股无形的力量好像有一瞬间的松动,继而又更加紧绷地将桑落缠绕,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喘息,目光死死盯着碎片中间那唯一还算完好的蝴蝶,直到还在摇晃的茎干撞上那只蝴蝶,桑落才像是从奇怪的癔症中抽离,连滚带爬地朝着那只蝴蝶奔去。
  在他刚把那只蝴蝶抓在手里的时候,房门猝然被打开。
  鲜血从桑落紧握的指缝溢出,他像是无所察觉一样蹲坐在满地的碎玻璃边,循声看向门口时目光迷茫又心痛。
  季商瞳孔骤然紧缩又骤然外扩,他下意识抬步靠近,刚一动作,桑落也像是被惊醒一样,高声喊道:“不要过来!”
  季商蓦地停下,看到他手心滴落的嫣红血迹,声音像是从喉咙挤出来一样沉着:“你在干什么?”
 
 
第61章 季商发疯
  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呢?
  桑落没办法回答,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桑落总是容易走神,总是精神恍惚,脑子里想的开始和行为不太一样,像是大脑生锈了,他逐渐开始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搞不懂自己想做什么。
  明明珍视这份迟来的礼物,想要一直看着,一直拿在手里,他爱不释手,却在刚才会突然恼怒,亲手将它摔得稀巴烂。
  “我,我没干什么啊,碎了,我捡起来而已。”如果桑落声音没有颤抖,可能还具备几分说服力。
  “你看着我!桑落。”见桑落还想去捡碎玻璃,季商沉声喝道。
  桑落下意识停下动作,抬头看过来,他懵懂的眼睛里忽然就坠下两行热泪,好像这才认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季商,逐渐将注意力集中在季商身上。
  桑落看到他穿着旧的、桑落曾经偷偷穿过又偷偷放回柜子里的睡衣,黑色额发蓬松地垂在额前,在眼前压出一片浓郁的阴影。
  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没来得及穿鞋。
  “你不要过来,”桑落制止他向自己靠近,眼泪一串接一串地坠落,“会受伤的。”
  “没关系。”季商尽量让自己避开那些碎片,可是刚走两步,桑落忽然很大声地尖叫了一声,季商只好停下。
  “好,我不过去。”季商喉结滑动,让自己尽量保持理智,“你把手里的东西放开。”
  桑落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听到他的指示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由于他太过用力,掌心被割破,鲜血弥漫,将那只蝴蝶染成了艳丽的红,桑落怔怔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他竟然没觉得疼。
  好像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失去痛觉,桑落忽然又用力收拢手心,但是他没能成功。
  一只宽大的手掌从天而降,一把掐住桑落的手腕,季商趁着他走神,已经快步来到他身边。
  桑落看到那只手青筋绷起,虎口处的小痣被撑成了细小的椭圆,他的手腕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痛,像要被掐断了一样,可是季商另一只手伸过来,从他手里拿走那片玻璃碎片的动作又是那么温柔。
  眼泪让桑落的视野变得模糊,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只蝴蝶因为他的血液有了生机,从他掌心飞到了季商的手上,然后像流星一样飞出去,砸出一声脆响。
  碎片飞舞,蝴蝶在破碎中死掉了。
  他忽然开始感到一阵窒息,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只蝴蝶,变得破碎不堪。
  桑落的胸口像风箱一样快速起伏,张开嘴求救似的在喊着什么,可是只能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
  季商被他这副好像下一瞬就要背过气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他永远理智的思维在这一瞬间卡壳,他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一遍遍喊着桑落的名字,像是要将他抽离的魂魄叫回来,强行拴在这副躯壳里。
  过了足足半分钟,桑落的目光在季商的叫喊中逐渐聚焦,徐徐移向季商的脸,霎时间,他剧烈的呼吸蓦然停住,旋即更加快速地抽泣起来。
  “哥,对不起。”桑落终于发出了声音,他抬手抹向季商赤红眼尾,沾了满手湿润,桑落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地开始哭泣。
  “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你不要哭,”他一边哭一边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痛苦。”
  季商抓着他受伤的那只手,只能单手搂着他,重复说着:“不是你的错。”
  怎么会不是我的错?
  桑落近乎绝望地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很多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这段时间不止一次地觉得他的爱就像是一座可以烧伤人的囚笼,他自己困在其中,也要自私地拉着季商和他一起被困其中。
  季商本可以不爱他的,本可以不被他拉到这场注定痛苦的爱情里的,他会走他本该走的路,辉煌的,坦荡的,没有痛苦的。
  他们之间隔着父辈的仇怨,季商能用平常心对待他已经足够了,可季商做得远不仅如此,季商还在做一个好哥哥,宠着他,护着他,照顾他十七年。
  可是他呢?
  他错误地天真,错误地狂妄,用错误的自以为深情来错误地自我感动。
  他错误地只顾自己,错误地逼着季商爱他,然后又错误地冲动去逼着季商和他做了。
  在他已经决定要放手,要去和许公主结婚的时候。
  他还总是逃避,自以为只要不去想,不去看,就能自欺欺人,可是错误的就是错误的。
  在看到季商赤红的双眼盈满热泪的时候,桑落从未如此地认清自己,认清自己只是个自私自利,道德低下的贱货。
  可季商仍旧在关心他,爱护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可是凭什么他犯的错误,却要季商去负责让一切都好起来?
  也就是在那瞬间,在强烈的、不容抗拒的羞耻和惭愧中,桑落看清了那根在他心里拴着他、拉着他让他不要相信季商爱他的那根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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