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椅子上坐起来，指着视频。
“你们听这个砸东西的声音不是我，是那个疯子，是他在砸！我这会儿躺在地上呢，被他捂着嘴巴，怎么可能在砸东西？”
警察：“……”
警察：“你不是在中气十足地恐吓威胁人吗？”
躺在地上还在骂，那你可真是个人才。
而且你管谁叫疯子呢？
疯子喊别人疯子，也是现象级了。
郑明野有理说不出，他又急又气，只能反复强调：“不是，我……”
“我本来是要求救的，但是当时他踩住了我的嘴巴，我发不出声音，后来才松开的。”
“你们看我的嘴巴，看我的嘴巴。”
警察已经彻底无语了。
看什么嘴巴呀？你嘴巴好的很呢，还踩过。
郑明野看那两个审讯他的警察的态度，就知道他们肯定不相信他。
“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他当时用抹布捂住了我的嘴，然后踩的。你们去找那块布，上面还有他的脚印和我的唇印。”
“水管的指纹你们检查了没有？上面有他的指纹吧？”
“那我的后背，你们都看到了吧，全都是土，这就是我当时躺在地上的证明！”
宋时一行人在审讯室外面看里面。
审讯室是只能由外面看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的，而且隔音效果极好，他们在这边聊天郑明野也听不到。
外面的警察感慨：“你说得对，他可能真的有精神疾病，自己撒谎就算了，还自己说着说着来气了，看起来又要情绪失控了。”
宋时刚刚走在后面，跟他们警察说郑明野脾气很大，很容易情绪失控，让他们小心一点。
警察说完以后扭头看了一眼贺父贺母。
这精神病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真的要被检查出来有精神病，那可操控的空间就大了。
贺母嗤笑：“放心好了，他没病。”
警察放心了。
宋时吐槽：“他是不是脑子里有一个想象的画面，然后想着想着就信以为真，最后自己都分不清那是想象还是现实了。”
贺父点头：“估计就是那样。”
贺母不满：“这现场的音频都在呢，他居然还能想出一个合理的画面。有这个本事，早点去写小说多好啊。”
苏斯川一直都沉默着，到这里，他才轻轻地应了声：“嗯。”
宋时又吐槽：“他背上有土算什么证据？”
“谁不知道他是躺在地上的？”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就躺在地上。”
“明明是后来被你放倒的。”
宋时扭过头看苏斯川：“是被你放倒的吗？不会是他自己砸东西砸了半天，脚滑了摔倒的吧。”
“然后躺在地上看到那书柜的时候，脑子里就来想象了。”
大家都笑起来。
苏斯川说：“是我放倒他的。”
宋时心有余悸：“你早点出手就好了，看他乱砸东西的样子，万一砸到你怎么办？”
贺父也赞同：“下次别留力。”
苏斯川都应下了。
审讯室里，郑明野气急败坏。
他妈的！他们怎么就是不信呢，真的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啊。
可是偏偏这音频听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有理说不清，明明是自己的证据，却成了其他人的。
郑明野开始发火，情绪失控。
“他都没有受伤！”
“我要是真那么打他，他能身上没有伤口吗？”
“最后被打倒在地的人不是我吗？既然是我的话，受害人应该是我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的吗？你们这群吃白饭的东西！”
警察忍不住插嘴：“你也没受伤。”
郑明野一愣，然后转过身给他看，自己手臂上一道一厘米的伤口：“你瞎了吗？这么大一个口子你看不见吗？”
律师本来不想管他的，但是眼看着郑明野都快失控了，他终于说了一句话:“你先冷静点。”
郑明野这回总算反应过来了。
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也没有人相信他。
那他说再多的话都是没有用的。
郑明野再也忍不住了，突然踢了一脚面前的桌子。
那桌子挺重的。
在他踢完那一瞬间，他的表情瞬间扭曲。
自觉丢脸的他疯得更厉害了。
他的手上还戴着手铐，他就用手铐疯狂砸桌面。
警察站起身要控制他，郑明野就开始朝他们身上冲撞上去，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直接和他们扭打成一团。
律师吓得躲到墙角。
审讯室的门开了。
外面的人冲进来，很快就制服了郑明野。
郑明野被压倒在地上，像条上了岸的鱼一样拼命的挣扎，嘴巴里的骂声就没有停过。
郑明野忽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时和苏斯川。
“苏斯川！”
“宋时！”
宋时和他打招呼：“我在我在。”
警察把监控摄像头关了。
“混蛋！你们全是混蛋！”
“苏斯川你跟他们说啊！你当时是不是想要把书柜推下来砸我？我是不是一开始就被你打趴下了，你还用脚踩我的嘴，不让我出声？”
“你跟他们说清楚啊，你有本事做了你就没有本事承认吗？”
宋时听不下去：“就算他真的想这么做，又怎么样？”
“如果想象都能定罪的话，我已经在心里杀了你上百次了，都可以被执行100次死刑了。”
“人家只是想要推倒书柜砸你一下，你就如此愤怒、情绪失控。”
“你对别人做的事情可不是想象，是实打实的，都是现实。”
“你到底在委屈什么？”
郑明野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还想要说点反驳的话，却找不到任何辩驳的话语。
是啊。
苏斯川就算真的这么想了，但他又没有实施，并不构成任何犯罪。
眼看着郑明野重新安静下来，宋时他们回到外面。
接下来郑明野就配合多了，警察还给他看了小庄录的指控视频，郑明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想要他悔过还是很难，但他的确找不到发疯的理由了。
等宋时他们从警局再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宋时现在还有点上头。
总算把郑明野送进去了！
神清气爽！
他人很兴奋，吐槽：“看他那个样子，我都想把书柜推下去。”
“可惜了，那个时候书柜怎么没有自己倒下呢？”
苏斯川：“是啊。”
宋时摇摇头：“做这种事情想想就好，我们还是不要做那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郑明野残疾了是小事，可将来做这件事情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苏斯川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宋时扭过头，正好落进苏斯川的眼睛里。
宋时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然后他伸手拍了拍苏斯川的肩膀，轻声说：“做得好。”
苏斯川笑了。
第77章
宋时正打算回家。
他刚往外走两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喧闹声。
乌泱泱的，都是人。
他定睛一看。
来人全都长枪短炮。
居然全都是记者。
宋时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也是啊。
郑明野和苏斯川都直接全网直播干架了，怎么可能会不吸引媒体前来呢？
宋时一身轻松，对苏斯川说：“今天你可能得晚点回去了。”
这些人肯定是为了苏斯川才来的。
不管是苏斯川的身世，还是今天的直播，都是劲爆的大新闻，记者们估计早就等候多时了。
他也难得做一回观众。
苏斯川皱起眉头，他打开手机，想看看现在网上是个什么情况。
宋时美滋滋地打算回家了。
陆回仁半小时前就发来了消息，说他已经在警局门口等着了。
结果宋时刚走出两步，那群记者就朝着他冲了过来。
宋时：？
宋时给他们指路：“苏……贺斯川还没出来。”
记者A：“我是来采访你的。”
记者B：“听说你和郑明野是好友？”
记者C：“你和郑明野做朋友的时候，他经常这样吗？”
宋时：坏了，怎么还是冲我来的？！
苏斯川大概浏览了一下网上现在的风向，刚想叫宋时小心点，抬头一看，发现宋时已经落入了记者们的包围之中。
也不知道是谁先在网上爆料直播里发疯的那个人叫郑明野，他和宋时是好友。
郑明野的名字被扒出来以后，剩下的信息就很好找了。
大家立刻扒出了他的家庭、他的生平。
郑明野的生平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但他臭名昭著这点毋庸置疑，不少被他欺负过的知情人士都出来锤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关于这一点锤倒是不用锤了，只要眼睛和耳朵有一个没坏的，都能通过自己的常识判断出来，郑明野不正常。
那宋时和他是朋友，这一点就很耐人寻味了。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郑明野不是好东西了，那作为他好友的宋时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再牵扯个苏斯川。
这就更加复杂了。
大家甚至脑补了一大出狗血乱飞的恩怨情仇。
宋时发现，郑明野果然是他人生的最大障碍，眼看就要进去了还坑他。
就在宋时还在想要怎么解释的时候，苏斯川放下了手机，走上前。
他提高音量：“郑明野已经认罪了。”
苏斯川这一句话立刻吸引走了全部的人的目光，那些团团围住宋时的记者也转过身看向苏斯川。
苏斯川：“具体情况我们不方便透露，但人证物证都有。”
“他现在进去只是时间问题。”
“之后我们会申请将这个案子公开审理，大家可以关注一下。”
认罪？！
谁？
郑明野？
当大家扒出郑明野的身份的时候，几乎所有网民都已经默认郑明野不会出事。
那群富家子弟杀人放火都能糊弄过去，更别提打人这一点小事了。
开张精神病证明，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说不定连拘留都只拘留个24小时，人就出来了。
现在苏斯川居然跟他们讲，郑明野认罪了，还会要进去。
打架这么严重？
然后大家立刻反应过来。
郑明野这样的人，已经被那么多人出来锤了，说明他是惯犯。
在镜头前就敢如此嚣张，谁知道他在镜头后都做了点什么。
就按照他这么恐怖的打人的架势，谁知道有没有人被打残了。
记者们立刻兴奋起来。
这个新闻好啊，又刺激又吸引眼球，还特别正能量，回去一定能做成大新闻。
也有记者不忘初心，他问：“那宋时……”
苏斯川回答得很快：“这和宋时没有什么关系。”
“也不能这么讲。”
“一次能够让这个恶魔绳之以法，不再逍遥，宋时的功劳最大。”
宋时：？！
记者们重新看向宋时，宋时立刻站直。
宋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笑。
也……不能说错吧。
苏斯川继续说：“宋时以前的确和他是朋友，毕竟他们处在一个圈子里，又是从小认识的。”
“郑明野在朋友面前掩饰的很好，他的犯罪行为并没有让朋友们知晓。”
“我原本也是受害人，是宋时从他手下帮助了我、救了我，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宋时发现了郑明野的真面目，并与他决裂！”
苏斯川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
而且他的腔调字正腔圆，听上去就特别有信服力还有感染力。
像是在做某种演讲。
记者们听了十分动容。
宋时：错好像也不能说错，但总觉得怪怪的。
苏斯川为什么这个表情，这会让他想到陆回仁的！
“我们一起寻找了别的受害者，并找到了视频录像证据，现在终于找到了足够多的证据，能将他制裁。”
“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对宋时有所误解，也不要将他和郑明野混为一谈。”
“郑明野这个名字不配和他放在一起。”
“宋时是真正的英雄！”
宋时：“…………”
宋时：SOS！！！
谁给你的稿子，陆回仁吗？
这个味儿也太浓太冲了！
宋时想跑了，但人家苏斯川为他扛下了这一切，他现在丢下苏斯川就跑，是不是不太义气？
他只犹豫了这么一秒，记者们已经重新冲回了他的身边。
“宋总，请问您能跟我们描述一下，您是怎样发现他的真面目？又是怎样救下贺斯川，并且跟他一起寻找人证物证的吗？”
“相信这个过程里你们一定受到了很多的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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