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推开门,身后响起肖谨言的话语声:“防盗门密码是我生日,指纹你自己录进去。”
林惮迈出玄关的脚步顿了顿,随后便响起关门声。
她乘电梯下楼,头还晕,但已经不行影响行动。
到楼下找到垃圾分类集散点,把手里的塑料袋扔了,林惮站在单元楼下,望着眼前耸立的高楼站了很久。
几个住户从楼里出来,经过林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林惮对这些上下打量的眼神视若无睹。
凭借记忆,找到肖谨言那户敞开的窗户,五分钟后,她走进单元楼。
进电梯的时候,手机嗡嗡响,林惮拿出手机看来电显示,是那串已经倒背如流的未存号码。
她没按接听。
电梯叮一声响,林惮从电梯里走出来,迎面碰上正要进电梯的肖谨言。
肖谨言看见她就皱起眉头黑了脸,抄起手来冷哼:“扔个垃圾要去这么久?我以为你又打算走。”
林惮没有吭声,在楼下站那几分钟,她的确想过要不要直接走了。
她觉得很没意思。
肖谨言未必真的会和秦柏安离婚,在车里听到那几句话,说不定只是她喝醉酒后产生的错觉。
可是,她还是回来了。
就因为她一觉睡醒的时候,看见肖谨言替她手背上的伤抹消毒水。
她确实没骨气,被那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林惮不说话,肖谨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就在林惮以为她要大发雷霆,说不定再给她来一巴掌的时候,她又转身往屋子的方向去。
肖谨言解开指纹锁,让林惮录入指纹,同时对她说:“如果你还想走,我不会再去找你了。”
林惮依然没说话,听见指纹锁提示录入成功,同时显示屏上弹出一个绿色的勾。
“进来。”肖谨言招呼林惮,拉开柜子往林惮脚边扔一双拖鞋,“穿这双。”
这是她新买的拖鞋,先前林惮穿那的双是客拖。
林惮绷着脸,低头沉默地把鞋子换好。
走进客厅,肖谨言朝林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到沙发上坐好。
林惮此时像个听话的机器人,肖谨言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但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坐下后,听肖谨言问她:“你还想打拳吗?”
这一次似乎不是沉默就能糊弄过去的问题,林惮很疑惑肖谨言为什么这么问。
肖谨言如果要和秦柏安离婚,得交还QH的股权和决策权,什么都没有了,还来询问她的意见,有什么意义吗?
换句话说,如果肖谨言想把她拉回QH,就得继续在QH掌权。
更进一步来讲,这意味着她不能和秦柏安离婚。
绕了一大圈,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又想继续坐秦家夫人的位置,掌管QH,又希望她还像狗一样围着她转,随叫随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后悔刚才没走,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恶毒,还天真。
秦柏安花一千万买她离开,肖谨言连个婚都离不了,还以为自己能和秦柏安对抗?
林惮失去了交流的欲望,往后靠,将一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答非所问:“我钱已经赚够了。”
被肖谨言包养这几年,光是肖谨言给她的生活费每个月就有几十万,以她的身价参加各个比赛都会有不菲的出场费,即便和公司分成,攒下来的钱也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换句话说,有没有肖谨言,她要不要继续从事职业拳手的工作,她都可以过得不错。
况且,当了几年拳击手,走上洲际拳王的位置,她的身体已经有点不堪重负,如果她想老了以后多活几年,少受折磨,就此退出拳坛,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肖谨言又习惯性地皱起眉头。
林惮淡淡瞥她一眼,看她到底还想说什么。
片刻后,肖谨言叹口气:“那你能不能帮帮我。”
意料之外的对话展开,林惮挑了挑眉:“你想让我帮你?怎么帮?”
“我去年自己成立了工作室,不过还在起步阶段,没签几个拳手,几乎都是新人。”肖谨言走到林惮身边坐下,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想打拳,到我工作室,我给你最好的待遇,如果你不想比赛了,帮我带新人。”
林惮愣愣看着她。
去年成立的工作室。
说明肖谨言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筹备,要离开秦柏安,斩断秦氏对她的束缚。
良久,林惮勾了勾嘴角,唇边那道疤显得异常凉薄冷漠:“这是什么意思?压榨剩余价值?”
肖谨言笑了,起身侧坐在林惮大腿上,两臂环住她的肩膀,坦然直白地回答:“对啊,那我的小狼狗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林惮捏住肖谨言的下巴:“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我是你的什么?”
肖谨言揪住她的头发,低头,与林惮前额相抵,用带笑的嗓音说:“别得寸进尺。”
林惮一点也不怕她,从来就没有怕过,更不会惧于这点没有实质意义的威胁,她轻嗤:“现在该你讨好我。”
既然肖谨言有求于她,她当然要趁机抬价。
肖谨言脸上笑意不减分毫,哪怕此刻是她主动,但她不会也不可能放低身段。
她戳着林惮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你,做,梦。”
温热的呼吸吹拂林惮耳廓,酥酥痒痒。
但没有更进一步。
肖谨言说完,推开林惮站起来,往卧室方向走,边走边说:“你今晚睡客厅,顺便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
林惮两手空空:“……”
·
唐晓星第二天起床,洗漱的时候照镜子,看见自己鼻子周围有点红印。
看起来挺奇怪的印记,不像长痘发炎,刚好是昨晚感觉疼痛的区域,她伸一根手指在红印周围按了按,还是隐约能感受到一点不舒服。
她万分肯定,这不可能是胳膊肘击打造成的痕迹。
但具体怎么形成的,她也不知道。
不过这事儿她也不太上心,擂台上摸爬滚打的人,早就习惯了各种受伤,这点红红的痕迹看起来也没太大问题。
再观察两天,如果是皮肤病,就去医院治疗。
鼻子的痛的事情很快被唐晓星抛到脑后,因为俞菟今天要工作,她早早起来做了饭,然后把睡懒觉的小兔子老婆从被窝里捞出来,送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再抱到餐厅吃饭。
饭后,唐晓星送俞菟上班,顺便去俞菟的工作室看了看。
进小区的时候她就感觉不简单,这小区的房价是她们现在住那地方两倍多。
俞菟竟然在这样的高档小区里有自己的房子,虽然这套房子现在被当做工作室来用,但俞菟在和她结婚之前,大概都是住在这里。
可见,她老婆竟然是个隐形的小富婆。
她跟着俞菟上楼,从电梯直接入户,开门的时候,俞菟对她说:“这是我爸妈留下来的房子。”
唐晓星轻轻啊一声,恍然大悟。
怪不得之前俞菟一直没跟她提过,俞菟对父母的感情一向比较复杂,但她还住在这里,没有因为父母对她不好就把房子卖掉,可见,她还是恋旧的。
进门,屋子的装修风格的确比较旧了,更出乎意料的是,客厅整个乱糟糟的,从茶几到沙发甚至到地板上,堆放着数不清的包裹,拆了的,没拆的,全是出版社寄来的样刊。
唐晓星甚至还从中看到了荣誉奖章和证书。
这些东西,就被俞菟随便扔在屋子里。
俞菟进门之前就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唐晓星来得突然,她都没时间整理,只好破罐子破摔,红着耳朵故作平静地说一句:“太忙了,很久没打扫。”
唐晓星十分理解,连连点头:“我懂我懂。”
俞菟没好气,也不想跟她争辩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懂。
她们没在客厅停留太久,因为俞菟强行拽着唐晓星去了书房。
书房和外面的客厅像被隔断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面空间不小,大概有十四五平,原本该是个卧室。
俞菟的工作台很大,台面上除了摆放两台电脑显示屏和数位屏,还有一叠一叠地纸张,颜色各异的绘画材料和工具。
书房对门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外面装有防护栏,养着一些适合观赏的花草。
俞菟没时间整理外面客厅的样刊,倒是将这些花花草草养得很好。
或许是她工作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如果花枝枯萎,说不定会影响心情。
唐晓星记着俞菟昨儿说今天得忙到晚上七八点,于是没打扰她,进书房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你忙你的,我自己在外面看看。”
俞菟哪里猜不到她的打算,但也不好跟唐晓星说她不愿意。
毕竟事关她的身体健康,唐晓星很坚持,她向唐晓星撒娇也没底气。
俞菟按开电脑,依言开始工作,事实上她说要工作也只是托词,上个签售会刚刚完成,新的画集还在筹备,她的工作不急于这几个小时,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
但她话已经说出去了,怕唐晓星担心,她也只好乖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懒懒散散地画几笔。
唐晓星从俞菟的书房出来,见走廊两边还有两间被关起来的房间。
她一一推门进去。
正对书房那间是卧室,很安静。
俞菟平时虽然晚上不住这里,但白天工作的时候,还是会在这间卧室睡午觉,所以屋子经常打理,和外面乱糟糟的客厅相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卧室当然不适合摆放健身器材,唐晓星只看一眼就从房间出去了。
离开卧室,往右转,与洗手间并在一块儿还有一个房间。
唐晓星推门进去,惊讶。
这是一间画室。
俞菟的工作虽然大部分是数字绘画完成的,但她也有扎实的手绘功底。
画室除了靠窗的那面墙只在墙根处堆放了一些画板和纸张,另外三边墙面上都挂满了装裱好的油画。
没有完成的半成品就堆放在墙下的木质画架上,房间正中还摆了一套画具,一米多高的画框前,摆着一个高度可调节的小圆凳。
凳子旁边则是工具小车。
走进画室后,看到的一切都让唐晓星震惊。
距离唐晓星最近的那面墙上挂的画,全是唐晓星。
少年时代的唐晓星,在操场上跑圈的唐晓星,田径赛场上的唐晓星。
这面墙上最后一幅画,是第一次参加国际赛事,拿到铜牌站在领奖台上傻呵呵笑的唐晓星。
那之后,俞菟似乎没再画过她了。
另外两面墙上的油画风格转为抽象,它们不再写实,夹带着一些浪漫的色彩,有了俞菟现在绘画风格的雏形。
唐晓星站在自己领奖那张画底下,伸手摸了摸画框。
画框边缘有落灰,这幅画挂在这里很久,一直没有被取下来。
看到这些画,比当时俞菟告诉她已经暗恋她十年,给她的冲击还要大。
如果说,俞菟在微博上放出一张照片,述说对她的暗恋,是一种浪漫的情怀,那么这一刻,唐晓星真切感受到这十年间,在她一无所知的时刻,曾在俞菟的生命中占有极重要的位置。
褪去浪漫的色彩,只剩下满地心酸。
她从未主动联系唐晓星,从来不曾打扰,就这样默默的,只将思念寄托在画室一角。
可能她也曾想过告白,可错失开口的机会,也或者,高中毕业之后,再没有重逢的契机。
总之,她也曾经想过放下,让这段爱恋随着时间流逝缓缓沉淀,变成回忆的一部分。
但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在十年后,又将唐晓星送到她面前。
唐晓星抚摸画框,感受陈年的爱恋在她心间酿成酒。
她接受太多俞菟的好,因而愈发为自己爱得还不够多,不够深而感到愧疚。
从那副画前退开,唐晓星捂着心口调整情绪,从来没有哪一刻,她的心跳得那么平静,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微风吹了进来,掀起窗边白色的纱帘。
飘动的纱帘带给唐晓星一些联想,如果她和俞菟举办婚礼,俞菟身上的婚纱,应该也是类似的颜色。
她去集训之前给时月华打过电话安排婚礼的事情,现下都过去两个月了,不知道时月华准备得怎么样了,唐晓星打算抽时间再问一问。
呼吸着窗外清新的空气,唐晓星感觉呼吸调整过来。
她转过身,行经当中那个画架时,脚步顿了顿。
这看起来像是俞菟最近画的画,因为地面上有只水桶,笔都扔在里面,而水桶底部水没有完全晾干。
好奇最近俞菟在画什么,但那张画上搭了片防尘布。
唐晓星想了想,伸手牵起防尘布的一角,把它掀起来,露出整个画面。
眼前一亮。
背景似乎是个公园,这一日微风习习,阳光明媚。
老树抽出新芽,地面绿草如茵。
画面中间,唐晓星和一群孩子们在踢球。
十年后的唐晓星。
她的笑脸,比今年温暖明艳的春天更加灿烂。
第55章
俞菟在书房画东西, 没一会儿,听见客厅方向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唐晓星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噪音也不大,但一直不消停。
俞菟忍着好奇, 继续工作, 十分钟后,她以接杯水为由, 拉开书房门走出去, 发现客厅有一小块区域被唐晓星收拾出来。
唐晓星将出版社寄来的样刊整整齐齐堆到墙角,在靠近阳台位置腾出大概四五平的空间。
听见书房门开, 脚步声响起,唐晓星抬头招呼俞菟:“老婆, 你这些画册如果暂时都不用, 我找几个箱子把它们装起来,然后这儿给你放一架椭圆机, 怎么样?”
俞菟走到饮水机旁接水,闻言回答:“我工作的时候没时间运动,你装了设备放在那儿大概率得积灰。”
唐晓星单手托着下巴想一想,觉得俞菟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 就算她帮俞菟安排好了运动器材,俞菟自己不愿意运动的话, 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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