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驶入安全范围，狄诺科降低了飞行高度，并设立好回归路线，回过身走向司君。
而司君正巧也一直在盯着他。
看狄诺科的模样，司君判断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脱离了危险，同时他又瞧见窗外风景，发现飞船正在掉头，便开口说道：“要回麦尔主城吗？”
可能是因为豪华飞船里的灯光比较充足，精灵先生的脸色瞧着已经比刚开始要好一点。
……只是一点。
他还是木着脸，优先选择将司君抱起，移动向后方的休息室中。
屁股陷在柔软大床的司君没想到这会儿也能享受，顿时放松了身体，老老实实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还有点郁结的狄诺科其实不是很想回答司君，可小人鱼那双清透的绿色眼眸就这么巴巴地望自己，狄诺科又……实在不忍心。
“是的。”他好像在认输，叹息一般说道。
认输的同时，他不忘解开司君的斗篷，一点一点脱去他的衣物。
没过多会儿，全身只剩下一条银链子的银发少年就这么干干净净地坐在狄诺科面前。
狄诺科现在没那个心情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查看司君的伤口。
这些伤基本都在身体右侧，脖子后面有明显擦伤，腰侧和右边大腿外侧像是什么能量炸伤了，表面皮肉外翻。
伤口大部分在愈合阶段，但是有些部位开裂。
狄诺科判断，可能是小破飞船躲避云流星群那会儿把司君伤口给崩开了。
越看，狄诺科的脸色就越不好。
他拿出一枚疗效极佳的药品递给小人鱼，后者也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吞下药，等待伤口愈合。
这个过程很快，就是有点痒。
司君忍耐着痊愈的麻痒感，企图用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当然，也在转移狄诺科的。
可是这一回，他还没开口呢，狄诺科就先出声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
神奇的是，狄诺科这个问题并没有仔细指向，司君却立马儿就get到了他在问什么。
抿了下唇，司君坦诚答道：“从议事休息区醒过来之后。”
那么早？
狄诺科暗下眼眸。
司君知道自己掌控了他的位置，他不说，不提。
是习惯了被监控的生活？
还是……他心甘情愿。
狄诺科想明白了之后，心口酸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溢出，填补着他曾经失去的美好。
但他还是想要生气，而且，越想越气。
他知道自己能追踪，举动便越发肆无忌惮。
万一他真的丢失追踪目标呢？！万一他来晚了呢！
目光斜视，偷偷盯着腿上老大爷蛇一会儿松开一会儿又缩紧的司君人都木了。
又是在干嘛……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的。
他哪里说的不对吗？
司君不明白，也懒得动脑揣测了。他干脆凑过去，学着狄诺科常对自己做的事，去亲他的耳朵尖。
“阿诺比亚。”司君说，“我要是做错了，你就告诉我，好吗？”
狄诺科一向拒绝不了小人鱼的直球，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对司君生气。
托捏着司君的下颚，精灵先生仰首在他唇间落吻，只说：“你没有错，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狄诺科好像真的心情好了，连带着老大爷蛇也缓慢放松身体，不再祸害他的小腿。
总算松下口气，司君就又把问题转了回来，说道：“那两个家伙似乎是受了什么人的雇佣，来抓解决麦尔主城事件的冒险者。我本来的打算就是让他们把我带到雇佣者的面前，你顺势追踪过来，或许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策划麦尔主城事件的幕后真凶。”
他碧色的眼瞳里，雀跃着兴奋的光芒。
“阿诺比亚，调头吧。”
第89章 新的想法
调头吧。
人鱼像坐在独自礁石堆上, 摆动着漂亮尾巴，开口蛊惑狄诺科似的。
只肖三个字，狄诺科便心甘情愿去办了。
不过……狄诺科余怒未消，所以欺负司君这事儿也没就此罢休。等司君身上的伤恢复如初, 只剩一点点淡淡的粉白色, 狄诺科就又俯身过去, 又是宣誓主权，又是发泄怒火似的在司君颈上乱咬。
司君自知理亏, 就乖乖受着, 过程中耳鳍还因为微疼而抖立，一颤一颤的, 像扑闪着的蝴蝶翅膀, 叫精灵无比着迷。
最后，这场‘惩罚’以司君交出几颗新鲜的小珍珠落幕。
一边检讨自己的错误, 司君一边分神地看着狄诺科把新鲜收获的小珍珠收入囊中。
然后他才恍恍惚惚想明白之前那些珍珠都去了哪儿。
残留着咬痕的脖颈还有点发疼，司君穿衣服的动作都慢了不少。
“对了。”脑袋钻出衣服领口, 司君问道，“这些珍珠它值钱吗？”
这是司君一直都很想问的问题，先前他特别缺钱，就打过用珍珠换金币的算盘。后边儿发生的事情又快又多，这个念头就暂时被司君搁置了，这会儿他才抽空想起来。
尤其是看到狄诺科还光明正大的收藏，他就更加的好奇。
狄诺科正帮他整理衣服领口。骨节分明的手灵巧地将亲手解开的宝石扣子又重新系好。
“珍珠不值钱，但人鱼的眼泪值钱。”
蒂尼亚大陆不缺珍珠宝石，也有专门养殖珍珠蚌的产业。所以珍珠并不算特殊, 但人鱼的眼泪不一样，就以文献所说, 人鱼的制造出来的任何液体都含有催|情成分，所以算是一种天然的药品。
而人鱼的颜值非常高，民间就流传着一种说法，人鱼的眼泪内服能快乐，外敷能美容。
再加上人鱼这类物种很少见了，所以人鱼的眼泪就一路水涨船高，成为蒂尼亚大陆中数一数二的奢侈品。
司君一听，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总有刁民想养人鱼了。
然后他也很高兴，兴致勃勃地说：“那多攒一攒，我也有资本能养你了。”
狄诺科又瞬间捕捉到重点关键词：养。
他觉得有必要跟小人鱼科普一下这个词的重要性，可是又觉得说出来……反而就没有那个味道了，于是他又把话给憋了回去，偷摸着占小人鱼便宜。
穿好衣服，两人一块儿来到驾驶室主舱。
被狄诺科按头暴打的男人满脸鲜血，虽然勉强能喘气儿，但到现在也醒不过来。相对比男人，女人的伤势比较轻，在司君忙着被惩罚的时候，她已经辗转醒来。
女人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搓掉了些，灰头土脸的，比司君被逮时还要狼狈。此刻她眼眸微微缩紧，一副警戒十足的模样，连声音都一扫先前的从容和妩媚，僵硬无比。
“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被雇佣者，超出我们认知之外……”
“琳娜·艾王娜。齐齐霖兽族，八岁，三岁前是男性，三岁之后便成了女性，孕有三名半兽族子女，无固定配偶。”狄诺科跟司君一块儿坐在了主驾驶舱内的软沙发上。这位始终保持着优雅的精灵先生好像在吟诵一段诗词似的，慢条斯理说出一段奇怪的话。
女人在听到这段话后，瞳中满是惊恐。她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惊惶，说道：“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
就连他现在的搭档都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琳娜，她的种族，包括三岁之前自然性转是男性之前的事儿都无人知晓。
这只精灵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
在旁边积极吃瓜的司君也好奇呢，狄诺科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有那个三岁之前的性别瓜……
哦……对，他记得小说里有提到过一些种族，有先天性别和后天性别的说法。有的种族出生没性别，成熟期自己选择性别。有的种族出生有先天性别，但是后天可以转换性别。
且大多数兽族的寿命都很短暂，八岁……已经算高龄了。
如果真论辈分，狄诺科和司君可能都得喊她一声奶奶。
显然，狄诺科没打算被辈分所扰。
他脸上依旧是带着笑，从容自得。可女人看着他，只感觉到了恐怖。
狄诺科开口：“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子女的一切。不过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子女做些什么。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冷汗从鬓边滑落，女人后知后觉，自己的背后和额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她低下头，做出一副臣服于狄诺科的姿态。这是兽族的习惯，代表它们认输，甘愿为臣。
之后，这位琳娜奶奶便将他们接受委托的全过程和盘托出，包括这笔佣金的具体数额。
狄诺科淡淡道：“委托者有什么特征？”
女人说：“他……他隐藏的很好，身上被一套防雨斗篷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更是带着大陆上常见的笑园面具。”
笑园是蒂尼亚大陆游乐园的统称，笑园面具……估计是里边儿的量产周边。司君想，量产周边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拿这个作为特征，调查工作很难展开。
女人继续战战兢兢地开口：“他很高，身材壮实，声音听起来像是个男性，身上始终有一股挥散不去的花生味儿。”
“他要求我们来麦尔主城，抓获被居民簇拥着的‘英雄人物’，人数不限，就算是一个也可以。我们来的时候，麦尔主城周边有许多清扫战场的士兵，所以我们等了有一段时间。直到今天……哦不，昨天早上。”
后面的事司君作为参与者也差不多都知道了，琳娜坦白说出他们任务交易的地点便聪明地不再多话。
交易地点在御灵深渊。
那是个出了名的黑市，地方不算远，距离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大概有三天的路程。
狄诺科叠着个二郎腿，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像是在思考，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沙发扶手面儿。
很酷也很帅，非常有王者之风，司君也觉得反派真香。但他想到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的健康知识，便偷偷凑到狄诺科耳边喊他：“阿诺比亚，这样坐好像对脊椎不太好。”
狄诺科灰色的眼瞳立即瞥向司君方向，他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缓缓放下二郎腿。
司君的提醒并没有打扰到这位反派大人的思考。他望向琳娜，若有所思，又倏然转向司君。
好像……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第90章 先生
前往御灵深渊这件事基本已经敲定, 狄诺科让司君回去休息舱内，自己短暂地留在主驾驶舱，好像是有什么计划。
司君先开始以为他想操作设定前进方向。但通过精神力探索，他清清楚楚看到又问了些话, 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扔下了船舱。
怎么说呢……
同小说里描写的反派行为对比, 狄诺科现在的表现要相对温和很多。那两个人虽然说自己是拿钱办事, 但到底也站在了狄诺科的对立面，这位反派先生没用一些残忍的手短来折磨他们, 已经算很好了。
而且他没有直接弄死对方, 而是留着一口气儿丢下船舱。
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司君很是自豪，还很感动。
虽然他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嘿嘿, 但狄诺科现在能变得脾气这么好, 应该也是有他一份功劳的。
没过多会儿，‘好脾气’的反派大人就端着船舱内储存的一点食物走了进来。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短。
狄诺科没忘记正经事儿，所以利用空档时间, 也有进行过一些准备。
他也不避着司君，后者便带着浓浓的好奇心，在每回看见狄诺科拿药膏往身上抹的时候，都往他身旁凑。
狄诺科还大胆地邀请他一起来开发，多一些参与感。
精灵先生的热情便从司君的指尖开始漫延，一直到蓬勃跳动的心脏部位，都没有衰减。反而将他的血液都加热了一遍似的，叫司君脸颊微紧。
紧促的呼吸同耳鳍尖一块儿发颤。
……小鱼尾巴还有点儿疼。
吻是必不可少的。
它一直在持续。
被热情包裹的司君略带涩意，目光却十分热诚。他仰着下颚与同样垂眸凝望着自己的狄诺科对视, 唇齿纠缠间，眼神缠做千丝。
他们一同在探索着未知, 寻求最合适与最欢喜的方向。直到呼吸忽然一歇，反派先生差点撑不住腿。
司君迷雾笼罩一般的碧色眼瞳顿时恢复清明。
他以为自己弄伤了狄诺科，刚想退缩，却被狄诺科捧着脸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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