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双眼通红，心脏更是止不住的狂跳。
因残缺基因而缺失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被补全, 司君心脏跳得巨快无比。
他觉得疼，觉得燥热, 觉得一股汹涌的气血冲上脑袋，冲向心脏，让他心跳加快的同时又觉得沉闷无比。
他双手捧着已经恢复成正常体型的老大爷蛇，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和对方纠缠，抚平精神体的伤痛。
可是他不是医生，精神体遭受的不是情绪创伤，而是实打实的伤害。
老大爷蛇已是遍体鳞伤。
水下的树藤在老大爷蛇承受暴击的时候就开始不停暴动，又同步老大爷蛇受了重伤，蔫儿软的状态，慢慢沉入更深处。
司君慌乱地伸手去够，却只抓到树藤的残块。
被他捏住的地方碎成了许多块，就像失去意识，躺在他手上的老大爷蛇一样。
恐慌。
急促呼吸的司君没能注意到飘散在水中的珍珠。
人鱼慌乱可怜的模样激起精灵公主的怜悯和心疼，她
“看来，你们精灵族是准备同其他种族宣战了。”一人冷嘲道。
“不。”
人群之外，传来了一个意外的声音。大家侧目过去，发现了一艘非常豪华的飞行艇正向他们缓缓靠近。
而飞行艇上，看似体弱多病的人族首领与神色苍白的精灵王并肩而站。
他们很快进入战场范围，挡在南柯面前。
人族首领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才继续缓声道：“精灵族为了蒂尼亚大陆付出太多太多，我想，这件事，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听到人族首领这句话，南柯眼瞳骤缩。她愤然回头，用充满愤怒的声音呵斥人族的王：“麦德伦！我没有允许你开口！”
人族的王又是几声骤咳，连精灵王的脸色也白了好几个度。
人族的王好不容易缓和回来一些，才继续道：“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南柯。命运的齿轮一直在转动，他前行的轨迹没能更改，即便你生命为代价。”
可无论人族的王态度如何，南柯也始终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而她不松口，人族的王似乎也没有办法阐述事情真相。
听到这句话，司君骤然清醒。他脑袋里断节儿的线索在此刻汇聚成型，赫然汇聚出一副足以阐述真相的画卷。
双目清明的人鱼回首给了南柯别有深意的一眼，便捧着老大爷蛇，径直钻入水中。
“司君！”南柯十分担忧小人鱼，见他缩回水里，南柯也立即跳下水，紧追着人鱼的步伐。
曾经的精灵公主如今只是个没有生命的次亡灵种，她不需要考虑是否能在水中呼吸的难题，追寻的速度便也没有耽搁。
很快的，她在水中锁定小人鱼的身影并迅速追了过去。
让她意外的是，司君只向前游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好像是在等她。
如她所想，她追着司君一块儿进入某处幽静的水域时，人鱼回过身。
不善交际的司君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开场白都没有。他开门见山，像戳刀子似的直截了当地说：“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阿诺比亚靠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联络阿诺比亚，因为你根本就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更不希望他有一丝卷入这件事的可能性。”
南柯一怔，立即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我脑子笨，我想不到关联，只能一个一个去代入，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到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最坏的一件事……是邪神。”
“司君！”南柯呵声阻止司君继续往下说。
喉头微动，南柯缓缓叹出口气，又将自己的态度调和回来。
她缓缓游到司君面前，低声说道：“这些事你不该知道，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参与。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你再出什么岔子，狄诺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司君低下头，望着手里蔫了吧唧的老大爷蛇，眼中不自觉又落出了一颗珍珠。
“他现在……没有我，才是真的没有活路。”
不是自夸，也不是在炫耀他们的爱情，司君完全而是完全是从客观角度出发，陈述事实。
他和狄诺科已是精神相融的伴侣，他能感觉到狄诺科濒临崩溃却又为了他努力维持的理智。他知道自己就是大坝开关的峡口，他一旦抽离，崩溃的狄诺科就会彻底发疯。
“就算你不说，就算你们都闭口不言，我也大概猜出来了。”他攥紧老大爷蛇，好像把狄诺科拥在怀里一样，一字一句，“阿诺比亚会毁灭精灵族的预言是真的吧。”
他们下潜的地方阳光只能勉强到达，但足够司君看清南柯眸中的躲闪。
猜想被证实可不是好事。
司君笑起来，笑容苦涩。
他很少会有这种情绪，此刻却毫无阻碍地流露出对狄诺科的心疼。
人鱼颇为无奈地摇头：“阿诺比亚肯定都知道，他比我聪明。他精心布局，谋划设计，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到仇恨身上，结果到头来，他要恨的只有自己。”
第163章 答案
诺伊尔洲邪神神殿里的神像基座周边缠绕着细长的事物。有亚博树的壁画当保护色, 司君就先入为主，以为那些缠绕的细长事物都是树藤。
可老大爷蛇从底座钻出来的那一刹那，他瞧见二者非常鲜明的相似时，心里就觉得不对劲。
司君不由地想到狄诺科曾经同自己说过精灵族的预言, 当时以为的空穴来风, 或许真的是有所依凭的。
种种诡异的巧合条件不断叠加, 叫司君不得不把狄诺科和邪神联想到一块儿，然后推断, 精神体是老大爷蛇的狄诺科, 真的具有毁灭掉精灵族的潜质。
不，更甚是, 他足以毁掉现有的世界秩序与和平。
因为这里面夹杂了太多太多让司君觉得无法理解的事情。
首先拿之前的大祭司说预言卜算错误这件事来讲, 司君就觉得很古怪。倘若卜算的结果是有人想恶意陷害狄诺科，那他陷害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让精灵公主遭人唾弃, 为了让当时年幼的狄诺科发疯？
司君是个学渣，对事件具体发展的轨迹并不明了, 但这番猜测等于就是跳过解题的全部过程直达正确答案，成为被真相之神的宠儿。
正如司君猜想的那样，精灵族的预言都是有根据的。
神与神的对战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结束，只是一方势力削减，一方势头稍胜，掩盖了前者。作为游离在‘生命’和‘死亡’之外的神明，邪神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死去过。他会因为力量衰竭陷入沉睡，也会因为信仰被打压发生退化，转世轮回到新的时间恒流之中。
很难去想象作为首领继承者之一的南柯在看到预言的那一瞬, 会是怎样的痛苦和难过。
自己深爱着的孩子竟然就是现世忌惮的邪神转生，她不能接受, 也不能任由事情继续下去。
南柯非常害怕狄诺科和他的契约兽会被其他人或是种族发现，便催眠着狄诺科的潜意识，让他排斥自己的契约兽。
为了狄诺科，也为了压制他身体里邪神复苏的可能性。南柯选择将这件事与自己血浓于水的弟弟……也就是现任精灵王阐述，并和弟弟一块儿找到昔日的伙伴，人族首领麦德尔。
他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便开始联合搜寻关于邪神复苏的一切信息，想尽办法铲除所有可能性。
然后，他们发现了亚博族，发现依旧有人在为邪神提供信仰，提供复苏的力量，更发现了亚博树与邪神复苏之间的联系。
亚博族人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培育亚博树，但这样的亚博树十分平庸，功效仅限于让人美容养颜，长生不老。
亚博族真正要培育的是亚博树结出第二代果实。
这类果实一旦成型，就会转化成一把可以开启邪神力量的钥匙、
对人族首领麦德尔而言，最稳健的做法还是除掉狄诺科。
南柯和精灵王自然不会同意，为母则刚，为了守护自己的孩子，南柯最终选择和女神签下契约，用生命来换取压制所有亚博树的自然生长，杜绝钥匙生成的可能性。
可她没想到亚博族居然丧心病狂将族中新生的血肉来当养料，更没想到，发现他们计划，申请加入的亡灵副都领主竟会背叛他们，悄悄地给亚博族人建立庇护所，为他们出谋划策和提供实验素材。
听到这儿，司君只觉得无言以对。
大概是社会环境和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文化差异，让司君的思维逻辑无法与南柯同步。他甚至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非要他妈的做谜语人，然后依照自己所思所想，把事情推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狄诺科明明才是参与者的主体，不告诉他，真的是为他好吗？
或许是吧，万一告诉他，狄诺科自己有了心理压力，最后又发疯崩溃，这事儿上哪儿找说法去呢？
还有……如果当时精灵族的族民有一点真心接纳狄诺科的意思，如果南柯没有选择沉默，用自己的命做抵押，狄诺科会不会走向别的方向呢？
不好说，命运很可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也不能完全责怪到任何人头上。
作为读者，司君曾经一直很好奇狄诺科发疯发狂还成为反派的答案。他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以为自己能改变狄诺科的结局，可到头来，他的力量根本无济于事。
司君心情复杂，却也没有那么糟糕。
为了不影响到老大爷蛇和狄诺科，他安抚着自己，将会影响他心境的怒火平歇。待冷静下来之后，他捧着遍体鳞伤的老大爷蛇，手指慢慢抚摸那带着凉意的外皮。
“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做？”他在说着话，手上动作没停下，持续不断地用精神力安抚着老大爷蛇。
他不能让狄诺科的精神溃散。
而他问出的问题也是当下最严峻的问题。
司君猜亚博族之前一直没有对狄诺科下手，要么是他们还没能培育出二代钥匙，要么是不知道邪神的转世到底是哪位。
如今两者条件具备，亚博族的余党就刻意在诺伊尔洲留下南柯的气息，吸引狄诺科过来。
很糟糕，如果依照他的推测，狄诺科应该已经被困在亚博树二代里了。
那些树藤就是答案！
难怪……司君想，难怪他问树藤狄诺科在哪里，树藤会是那种犹豫的答案。
他想要他来，又不想让他来。
面对问题，南柯缓缓叹出口气，说道：“我会守着他到底。”
得到南柯承诺的司君却根本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南柯尽力了，知道南柯付出了所有的努力。更知道……一旦狄诺科身体里的邪神被激活，南柯会义无反顾地诛杀他，然后再随他而去。
他敬佩这位付出生命也要守护孩子的母亲，也敬佩南柯作为公主的决断。
司君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南柯的说法。
而后，他道：“或许我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但我还是要去见他。”
向导与哨兵之间的联系是否能超越邪神的影响，司君不确定。可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再做出第二个选择了。
他得到了狄诺科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也学会了付出，便义无反顾。
“不，司君。他不会愿意你为他冒险的。”南柯仍试图阻止人鱼继续做傻事。
但关于傻的界定，还是得分个人。
司君只笑：“他当然不会愿意，甚至会难过。但是他看到我，还是会高兴。”
狄诺科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小气得很。司君老早就摸清楚自家反派先生的性格了。
他抱紧老大爷蛇，向后退游的同时，深深凝望南柯。
“拖住他们。”
第164章 难行。
司君不知道树藤能覆盖的范围有多广, 但既然狄诺科是诺伊尔洲失去的音信，那从这里开始搜寻，准该是没跑的。
而且司君询问树藤的时候，对方犹豫的态度也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幸好有水, 这是司君经历了众多的糟心事儿后, 唯一一件顺心的事情。
告别了狄诺科的母亲, 司君摆动尾巴毅然决然游向水流流动的另外一个方向，捧着老大爷蛇, 一边摩挲, 一边前行。
没有树藤和老大爷蛇指引，周遭特殊材质又能遮蔽司君精神力的探索, 后边儿这一路, 他走起来难免吃力。
捧着老大爷蛇，司君一边缓慢探索, 一边小心翼翼避开它的伤口，抚摸着它。他见不到狄诺科, 但是从共脑分享得到的情绪，却让司君感知到他的哀伤和痛苦。
94/108 首页 上一页 92 93 94 95 96 9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