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展览秦总若是有空,一定要赏脸来参观参观。”庞总说着,看见进来送茶的池言,笑着打量了一眼,端起杯子呷了口茶,“秦总,这就是你新来的助理?长得真不错。”
秦故淡淡嗯了声。
庞总放下茶杯,目光直白地落在池言身上,嘴角始终牵着笑,“不仅长得好,还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真像,太像了。”
池言挺直腰背默不作声,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庞总,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还说出这种莫名的话。
正不解着,秦故朝他抬了下眼:“没你事了。”
这是让他出去的意思。
“是,秦总。”
池言知道秦故是在替他解围,转身带上接待室的门离开。
中午给秦故订好餐,池言应祁非扬的约去了公司食堂,启昼的食堂一共有四楼,分散在上下不同楼层,祁非扬和他约在平时人最少的那一楼。
池言端好饭菜,去就餐的地方找人,张眼一望,就看到祁非扬坐在靠窗那桌冲他招手。
每一回他们在食堂约饭,祁非扬身边都会跟着好几个同事,但今天只有他一个人。
池言更加坚定了心里的猜测。
“言言,坐这边。”祁非扬往旁边让了让,探头看了眼他端的菜:“这层楼的油爆鸡丁不错,就是味道辣了点,不过正合你的口味。”
池言说了句还行,在他对面坐下:“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我挺好的,该吃吃该喝喝,一样没落。”祁非扬说着吃了口蛋羹,反问他:“你呢?你和徐秋年分手是怎么回事?”
果然祁非扬知道了。
池言眼睫一抬,毫不意外:“他去找你了?”
“他没找我,是我昨晚碰到他了。”祁非扬不明白,“你们不都商量好领证了吗?怎么突然又闹分手了?”
看来祁非扬并不清楚实情。
池言拿筷子扒着米饭,一点儿都不想提徐秋年的名字,只垂着眼问:“他没跟你说?”
“说了。”祁非扬如实道来:“他说你误会了他,不听他的解释,还要和他分手……”
池言打断:“不是要,是已经分手了。”
“好吧,已经分手了,不是……”祁非扬不解地皱眉,“究竟为什么啊?言言,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都快要领证了还分手。”
池言又问他:“他没说别的?”
从提到徐秋年开始,祁非扬就察觉到池言的语气非常冷淡,他下意识摸了下鼻子,慢吞吞说:“他好像挺伤心的,让我劝你别跟他生气,还有……他说他想和你单独见一面,再跟你聊一聊,其他的就没了。”
“没什么好聊的。”池言一脸平静:“我也没生气,他和他同事挺般配的,我就不掺和了,下次他再找你,你不用再搭理他。”
听到这里,祁非扬才算彻底明白了,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他昨晚见徐秋年一副伤心难受的样子,真以为他和池言只是单纯发生了误会,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第三个人。
“什么!?徐秋年劈腿了!?”
话音落下,餐厅另一边的人纷纷朝他们看来。
祁非扬连忙收声,捂了下嘴,小声地对着池言大骂渣男,“我呸,他还好意思让我劝你别生气?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一脸情深,隔夜饭都快给我吐出来了,劈腿就是劈腿,说什么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把他怎么了,他也太恶心了。”
祁非扬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输出完,问池言:“那你现在住哪儿?干脆搬到我那儿去住吧,吵是吵了点,好歹有个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倒是有了,但不能跟祁非扬说,池言婉拒了他:“不用了,你那儿也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祁非扬掏出手机,单手划着屏幕,“刚好前几天有人在业主群发租房信息,我帮你看看。”
见他真要给自己找房子,又不能告诉他自己和秦故住在一起,池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不得已向祁非扬撒谎:“没事,房子我已经看好了,马上就能搬进去。”
“这么快。”祁非扬从手机上抬起脸:“什么时候搬?需要我帮忙吗?”
池言眼神飘移,像滚雪球那样,一个谎接一个谎,“我请了假,今天下午搬,正好赶在周末之前。”
没想到他已经请了假,祁非扬只好说:“那好吧。”又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再叫我,那个渣男要是来骚扰你,我就帮你揍回去。”
他没再提徐秋年的名字,称呼改成了那个渣男。
池言扯了下唇角,知道他不会真的揍人,仍是应了声:“好。”
找房子的事就这么应付了过去,所幸祁非扬并没有追问他租在哪里。
下午三点,梁续给他发消息,说在公司楼下等他。
收到消息的时候,池言正往总裁办公室送文件。
秦故让他放在桌上,说:“去吧。”
“好的。”池言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小心询问:“秦总,您晚上回来吃饭吗?”
秦故正在签字的手微微一顿,不字到嘴边拐了个弯,变成了一个单音节,“嗯。”
池言在楼下坐上梁续开来的车。
这个时间点徐秋年还没下班,公寓楼里没有人,池言让梁续在楼下等他,一个人上去搬东西。
拧开门锁,客厅还是几天前的模样,只有茶几上多了几只空酒瓶,但在池言眼里,这里已经变得和从前不同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刚交往那段时间,徐秋年会每天给他带早餐,期末一起泡图书馆,假期悄悄出去约会,慢慢地,徐秋年开始抱怨他不够黏人,怪他不体谅他工作辛苦,嫌弃他做的饭不好吃。
合租后不久,他们就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那时池言刚进入启昼,因为工作职位不同,通勤时间不一样,常常都是他先下班,点好外卖等着徐秋年回去。
那天外卖晚了半个小时,徐秋年怪他下单太晚,说他上班轻松悠闲,没有自己工作辛苦,言语之中全是不满,池言为此和他大吵一架,将近一周没有搭理他。
或许,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变了。
池言没有任何留恋。
他把衣服装进行李箱里,只带走了属于他的东西,走之前将钥匙留在了客厅茶几。
从此以后,两不相关。
离开公寓楼,坐上车的池言沉默不语。
雨是下午停的,雨后申市气温骤降,风灌进车里,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梁续见状,默默摇下车窗。
池言的行李少,没麻烦梁续帮他搬,但梁续坚持要送他进去。
路上,池言和他闲聊几句,从梁续口中得知,秦故平时一个人住,没有佣人,连家政都是不定时上门。
难怪房子看着那么冷清。
送到楼下,梁续提起订做衣服:“秦总让我找人为池先生订做几件,池先生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池言当那是秦故随口一说,没想到梁续这么快就收到了秦故的吩咐。
他想了一下,“应该有吧。”
梁续说:“那我到时候再联系您。”
池言回了句好的,继而想起了徐秋年,许下承诺时总是信誓旦旦,到了时候却只字不提,等过后又说自己不小心忘了。
池言把徐秋年从脑海中赶出去,输入备忘录保存的密码,提着行李箱进了玄关,秦故还没回来,他不好意思用衣帽间,把箱子放在客厅里整理。
和秦故结婚这件事,仍然让他觉得很不真实,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更是让他感到陌生又不自在。
还是找理由搬出去吧。
整理到一半,密码锁响了起来,听声音是秦故回来了。
比他预判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池言蹲在地上手忙脚乱,这时,有什么东西从行李箱里掉了出去。
浅黄色的小包装盒,印着超薄贴合之类的字样。
池言正要去捡,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他的手不由顿住,一抬头,正好对上秦故淡然的视线。
池言:别问,问就是社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秦故淡淡扫了一眼,抬腿迈开脚步,解着领带边走边问:“怎么在客厅?”
趁着秦故走开,池言连忙捡回箱子里,从后面看了眼秦故宽阔的背影,扭头收回视线。
池言把东西塞到最下面:“您没回来。”
在他眼里,秦故是这间房子的主人,而他只是一个暂时住在这里的住客,主人不在,他不敢随意走动。
秦故解领带的手一顿,说:“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池言应了声好,抓紧整理好行李箱,不知道秦故有没有看清楚,要被他看见是什么东西,这也太尴尬了。
那是他这个月初在网上买的,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想着他和徐秋年快领证了,让徐秋年等了那么久,如果想要让两人的关系更亲密,必须由他迈出这一步。
谁能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
池言当时觉得不好意思,放在了行李箱的箱底,收拾的时候太过匆忙,压根儿没有留意。
太社死了!
池言把行李箱搬进客房,被子和床单都换成了崭新的,他放置好衣物,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秦故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正挽着袖子准备做什么。
池言问:“秦总,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通过这半个月的留意,池言发现,秦故几乎不会准时下班,更别提提早半个小时离开公司。
秦故走向厨房:“回来做饭。”
池言呆住:“啊?”
池言早上吃过秦故亲手做的早餐,知道他们秦总厨艺不错,但秦故说他提前回来做饭……
完全出乎池言的意料。
在池言发呆的时候,秦故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需要的食材,不经意地问他,“会做饭吗?”
不会……
池言在心里这么回,嘴上却说:“秦总,我来帮您吧。”
说着,也脱下外套,学着秦故的样子挽起衬衫袖角。
食材一一摆放在中岛台上,秦故站在水槽前清洗着蔬菜,洗干净放进沥水篮里,水流过皮肤,露出来的小臂结实紧致,指节玉石一般,修长又灵活。
“秦总,牛肉需要切吗?”池言洗净手,端起装着牛里脊的盘子,“切成条还是切成块?”
秦故在旁边洗着芦笋和青椒,撩起眼皮,回了两个字:“切片。”
池言:“哦……”
不就是切片,这还不简单。
先前的尴尬被抛在了脑后,池言选了把刀,将牛里脊按在切菜板上。
他不是没学过做饭,实在是没有做饭天赋,念中学时学着池母炒菜,差点儿把厨房给炸了,那之后池母再也没让他进过厨房。
第二回做饭是在和徐秋年合租的公寓楼,那天下班他心情不错,路过购物超市破天荒买了一大袋食材,学着网上的视频做石锅饭和麻辣拌,结果被徐秋年嫌弃太难吃。
想到这里,池言对着牛里脊狠狠切了一刀。
“先把牛肉的筋膜去了。”
这时,身后冷不丁飘来秦故的声音。
“哦……”有秦故在后面站着,池言瞬间专注起来,却拿着刀无从下手,“筋膜……是白色这个吗?”
问完池言就后悔了,总感觉这个问题太小白。
他等着秦故对他露出嫌弃的眼神,却在下一瞬浑身僵住,带着温度的高大身躯从后面贴上来,结实的手臂从上往下,顺着肩膀抓住他握刀的手,轻轻抬起再落下,转瞬后又抽了出去,一触即离。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池言发呆一般怔在原地,耳朵双颊一片薄红,久久没能回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故会亲手教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接触,哪怕他们那晚睡在同一张床上,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手心挨着手背,深刻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去完之后逆着纹路切,不用切太薄,全部切成小片就行。”
秦故仍立在他身后,声音不疾不徐,离得近,呼出的气息钻进他的后颈里,像有一把小刷子,痒痒的。
池言脸上的热意尚未消退,好不容易找回神来:“谢谢秦总,我知道了。”
秦故扫了眼池言泛红的耳尖,嗯了声,转身背对着他,一边面不改色调着料汁,一边回味手心里的细腻触感。
小助理的手有点滑。
因为这段小插曲,两人后面没怎么说话,一顿晚饭在沉默中结束。饭后,秦故在阳台上接电话,池言去收衣服。
这两天申市天气不好,阴雨连绵,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一周可能都是阴天,洗好的衣服没法晾晒,只能全部交给烘衣机。
池言站在烘衣机前收着衣服,碰到那条被他穿过的四角裤,指尖不禁微微一顿,他依稀记得,昨晚他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第二天一早就去公司了。
至于是谁帮他烘干的。
答案显而易见。
一想到秦故可能碰过,池言就止不住耳根发热,明明他和徐秋年合租时,两人经常会帮对方晾衣服,可不知为何,如今对象变成了秦故,感觉却又不一样了。
可能因为秦故是他的上司吧。
上司和下属之间总有一道跨不过的沟堑。
还是早点搬出去比较好。
池言收完衣服,转身出去,正好秦故接完电话从阳台进来。
目光相撞,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秦……”
“你……”
池言旋即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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