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那是我说错了,我可以撤销吗？”格雷沉吟着思考一会儿。
“你重新问我一遍，你之前不是说‘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嘛，重新说一遍。”
艾斯轻哼了声，不是很情愿的重复一遍,“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
“你应该这么想,因为我确实看不惯你的船员。”
“……为什么？”艾斯吸了吸鼻子,“我很喜欢他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是，他们的确很好,厨子能做出好吃的饭菜、航海士能预测风雨、情报师能提供情报…”
紧抱着的手臂松了松,格雷低头抵在艾斯抬起的额头上,轻声问道：“但艾斯，他们有身为你的船员的觉悟吗？”
艾斯眨了眨眼，在格雷直起身后，为船员们打抱不平。
“他们当然有啊，他们做好了自己份内的事,这还不算有觉悟吗？”
“我说的觉悟不是指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而是船员对船长的绝对忠诚和誓死保护船长的决心。”
格雷拍上艾斯的肩膀,声音严肃。
“艾斯，船长的职责的确需要你在关键时候保护船员的安全，但不是无条件的保护,我所说的过剩的责任感，就是你太护着他们了。”
“我……”艾斯皱起眉，不赞同的反驳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格雷没有否定他，“对，作为一个船长，你很称职…或者说你实在太称职了，孩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艾斯：“……称职不对吗？”
格雷：“我能明白你心里的想法，稍等会儿，希亚，你们别打牌了，进来给他表演一下。”
——
希亚饰演艾斯，艾布纳饰演艾斯的船员，威尔召唤骷髅饰演打手。
威尔无感情棒读，“……我要杀了你们。”
说着，指挥三只骷髅张牙舞爪的朝希亚和艾布纳慢速冲去。
“啊——冲呀！”艾布纳手拿汤勺，高举着冲向骷髅。
希亚一把拦住他，感情十分充沛的喊道：“我是船长，交给我吧！”
她冲向骷髅，很帅气的解决掉它们。
艾布纳崇拜鼓掌，“哇，船长好棒，但我不用战斗吗？”
希亚深情握住他的双手，“你们能跟随我这样的恶魔之子，我已经很感动了，所以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艾布纳：“哇，原来是这样，可作为海贼，我要是不战斗的话就不会变强了啊。”
希亚：“没关系，只要你们的船长，我很强就够了，一切都交给我吧！”
艾布纳：“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那船长加油，我直接休息了。”
希亚非但没生气，反而无比感动的抹着眼泪。
“在这么危险的时候都敢休息，你居然这么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
“够了——！”
艾斯无比羞愤的大吼道，已经完全代入了自己的平时表现和心中所想。
他把希亚、艾布纳和威尔推出厨房，狠狠拉上拉门。
随后就那么对着门，像是被罚站了一样垂头丧气的站着。
格雷轻叹口气，轻声说道：
“艾斯，一个想要挑战四皇、甚至超越四皇的海贼团，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哪怕船长要引领他们前往地狱，他们也能毫不犹豫的慨然赴死。”
……
黑桃海贼团登陆蜂巢岛的第二天。
火拳艾斯所率领的黑桃海贼团向黑炎格雷宣战了。
格雷自然是很认真的应下了挑战。
大型竞技场被分成两个阵营，格雷扫过对面凝重表情的海贼们，视线最后落到艾斯身上。
黑沉深邃的眸子映照着艾斯肩膀、手臂燃起的橙红火焰。
格雷抬起手，声音染着凉薄的笑意。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觉悟吧。”
话落，如山崩海啸般足以摧毁一切的霸气悍然席卷了竞技场内的一切。
石块铺成的地面、垒起的看台如蛛网般碎裂。
站在竞技场上的，黑桃海贼团的船员们仿佛都能听到自己体内的骨头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身体像是背负着万吨重的巨石，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这就是……和四皇的差距？
对对方来说，这或许只是很普通的霸气释放，但用来对付他们，已经绰绰有余了。
大和抵抗着想要直接跪下的冲动，艰难抬起头，在看清前方景象后，愕然睁大金橙色的眸子。
艾斯腰背笔直的站在前方，乱风吹起的额发下，黑眸如火，毫不畏惧的和格雷对峙着霸气。
两股分属不同主人的霸气在竞技场上空僵持着、对峙着，引动着云涛翻涌、天地变色。
就连高挂在天空的太阳，都在两股力量的对峙中，变成了远处极其微弱的一颗光点。
此时此刻，要不是艾斯及时用霸气挡住了格雷的霸气，黑桃海贼团的成员，估计有大半会在海上皇帝的威压下，不受控的跪倒在地。
“你还想让我到什么时候？”艾斯攥紧拳头，脖颈青筋暴起，“黑炎格雷！我现在是你的挑战者！”
今天的他，异常的烦躁易怒。
格雷当然知道原因，但他并不后悔昨晚说出的话。
作为一个要挑战四皇的船长，艾斯必须要清醒个人勇武的无用，也要明白船长威严的重要性。
像是睥睨天下的神明终于降下裁决，本还势均力敌的霸气顿时分出胜负，如海啸般压来的霸王色将艾斯震飞出去。
“艾斯！”
狂风吹起渐变白发，大和握紧狼牙棒，嘶吼着朝格雷冲了过去。
“雷鸣——八卦！！”
承自凯多的招式奇袭而来，威势惊人。
“可圈可点，但还差点火候。”
格雷举起覆盖霸气的漆黑长剑，直接硬碰硬的撞上大和的狼牙棒。
在口吐鲜血被打飞出去时，大和眼前一闪而过了当年躲在石头后面看到的画面。
凯多也是这样，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打飞出去。
直到此刻，站在那个男人的对立面，她才切身感受到当年打赢父亲的人究竟有多强的实力。
“该死的……”斯卡尔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样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这个海贼发烧友的想象极限。
他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尽管昨天已经被卡泽尔他们教训了一顿。
但几分钟前，本以为有艾斯在的话，这场战斗能打得轻松一些。
但现在，他才清醒意识到，哪怕放水放到极限，海上皇帝依旧是海上皇帝。
身体止不住的打颤，仅仅是霸气的攻击，就让他们喉头腥甜、内脏震颤。
如果不是艾斯船长替他们抵挡了大部分，他们可能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就这么没出息吗？
斯卡尔颤抖的双手撑住地面，努力尝试着起身战斗。
其他人也是一样，被现实打醒的不甘、绝对差距下的恐惧……
毫不掩饰的脚步声均匀响起，格雷走向黑桃海贼团的船员们。
右手指尖燃起缕缕火焰，又很快随着主人的意愿，迅速熄灭。
“哈啊——！”
一道撕裂般的女声响起，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决心。
有着红橘色及肩发的前海军少尉伊丝卡举剑朝格雷砍来。
她大腿上，被自己划开的伤口鲜血淋漓。
“勇气可嘉。”格雷满意笑起来，却是毫不迟疑的握住对方砍来的剑刃，旋身一脚把人踢飞出去。
这一下收了力道，但还是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烟尘飞扬。
——
伊丝卡倒在看台的废墟中，鲜血顺着额头淌下。
她艰难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头，努力从废墟中撑起身体，踉跄着朝格雷冲去。
不甘心……
她想起幼年看到父母葬身火场的自己，想起香波地岛上，被艾斯拽着拉到船上……
艾斯像是火焰、又像太阳，以强势的态度给了她归宿，但她却因为实力弱小，连忙都帮不上……
或许是伊丝卡的表现给了其他人当头一棒，或许只是用来恐惧的时间已经结束。
在格雷踹飞伊丝卡后，海贼团的其他人也都嘶吼着朝他冲了过来。
格雷冷笑一声，将手中属于伊丝卡的武器往空中一抛，在剑柄旋转到面前时握住它随意斩出。
强大剑气贯穿长虹，一招碾压。
“这样还想挑战四皇？有意思。”
烟尘滚滚，带着寒气的白色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又瞬间高高跃起，破开尘埃。
人兽状态下的大和双手高举着包裹冻气的狼牙棒，缠绕的黑红闪电闪烁着撕裂空气。
“冰诸斩——！！”
武器隔空相撞，掀起的碎石尘埃更是让周围的视野变得一片昏黄。
就是在这时，格雷一侧骤然升温。
尘埃中，先是亮起星点火光，又迅速连成一片，变为灼热的火焰巨浪。
大和被砍飞的下一秒，橙红色的热浪吞没了无动于衷的格雷。
“太好了！”大和眼睛亮起，刚露出点喜悦，就被艾斯接下来的行动变成了惊讶。
“艾斯？！”
缠绕火焰的艾斯毫不犹豫的冲进由自己能力升腾起的火海中。
大和疑惑着，却在下一瞬，理解了艾斯冲过去的原因。
火焰的攻击，对黑炎格雷是不起作用的。
这声势浩大的一招，仅仅只是用来遮挡视野的障眼法。
第174章 我的手可化作火焰
自地面开始,橙红火焰正在迅速被黑色火焰同化吸收。
这种仿佛能吞掉万物一切的地狱烈火吞噬光线、扭曲掠夺着空气，像幽邃的海底、莫测的黑洞。
只看情报上的苍白描述，根本无法想象到对方实力的百分之一。
只有亲眼见到、亲身打过,才能明白报纸上那些黑炎的手下败将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令人窒息,无法抵抗……
这就是海上皇帝,黑炎格雷的绝对力量。
*
空气是沉默的，黑桃海贼团的海贼们乖乖坐在一起,等着精灵船医阿丽丝的治疗。
艾斯早就知道自己的火焰对格雷没用。
本来想的是能用火拖一阵是一阵，哪怕只是略微制造一点空隙,说不定就能揍一拳。
至少……至少在计划里,是可以揍一拳的。
但最后的真实情况是，他被格雷狠狠揍了一拳。
最先接受治疗的少年沮丧坐在墙角，双臂抱着膝盖,低垂脑袋一副阴云笼罩的消沉模样。
格雷拎着两瓶朗姆酒坐到他身边，在艾斯抬头看来时，将其中一瓶递了过去。
“喝点？”
“哼……”艾斯瘪瘪嘴,拿过酒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我输了！”
格雷笑问，“愿赌服输？”
艾斯歪头想了想，虽然他们没打过什么赌，但他还是问道：“你想要什么？”
“嗯……我想要你打起精神来。”格雷沉吟片刻,给出了答案。
“你还小,孩子,你才17岁，最好的年纪，你未来有无数次可以向我挑战的机会，一次小小的失败算不了什么,对吧？”
他搂上少年的脖子，稍稍用力，两人的脑袋便撞在一起。
“我才不小呢。”艾斯下意识反驳，因为同样的年纪，格雷17岁时已经成了海上皇帝。
“我肯定会再向你挑战的，你就等着看好了！”
格雷认真应下，“好，就算你深更半夜来挑战我，我也会立刻清醒接受你的挑战。”
“……”虽然还是有点沮丧，但艾斯很明显的被格雷一番话给哄好了。
他本来就是个很好哄的孩子。
但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这么快表现出自己的高兴。
艾斯凶巴巴的纠正道：“我才不会深更半夜去挑战你呢，要挑战也是在白天。”
“哈哈哈，好~我的意思只是想说，你无论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会很高兴。”
格雷伸出靠近艾斯的那只手，手指勾了勾，“手给我。”
“什么？”艾斯不太理解，但还是乖乖把自己的手压到格雷手上，“这样？”
“这一只手。”格雷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
艾斯又换上靠近格雷的那只手，略带茫然的看着格雷紧握上他的手，随后，燃起火焰。
格雷的手掌和小臂全部变成离子态的黑色烈火。
火焰从两侧亲昵缠绕上艾斯的手臂，炙热滚烫的温度足以让其他人的手臂瞬间重度烧伤。
但对同为火焰的艾斯来说，这样的温度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
“火焰是抓不住的。”格雷道：“但你可以抓住我……我也可以抓住你。”
艾斯微微睁大眼睛，让自己的手掌、手臂同样化作燃烧的烈火。
橙红色的火和漆黑烈火纠缠在一起，正因为没有实体，便更显得密不可分。
“你有着和我一样的火焰，所以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格雷侧过脸，黑眸定定的注视着艾斯的双眼。
“你只要相信自己的未来不可限量，然后好好努力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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