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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自己，语气不可思议，“你让我去买船？”
“准确来说，是你们三个和金乌一起。”格雷喝了口朗姆酒，声音带着轻松笑意。
“事实上，我当时并没有说我要去港口附近做什么，所以……我负责吸引卫兵注意力并被他们带走，你们负责买船，把船带回去。”
“我相信凭你们的实力，肯定能办到。”他将钱放到桌子上，故意说得慷慨激昂，“可以吗？未来的大海贼们！”
“当然！”路飞高举双手，第一个兴奋蹦起来，“就交给我吧！我绝对帮你买一艘最好的船！”
“路飞，只要一艘小型单桅帆船就好了，不能浪费钱。”
乌塔纠正他话里的错误，像个真正可靠的大人，“我记得不错吧，格雷船长。”
格雷满意点头，看向沉默不吭声的艾斯，“你呢？”
艾斯看向他，眼中带着不服输的斗志，“他们两个都去了，我当然要去看着他们，免得他们被骗了都不知道。”
“哼，我看你才是会被骗的那个。”乌塔抱起双臂。
艾斯顿时恼怒，“你说什么！”
路飞哈哈大笑，又瞬间门扫荡了桌上剩下的食物，摸着浑圆的肚子，“耶——去买船咯~”
格雷看他们各自为营，想了想说道：“给你们选个队长吧，等会买船听队长的怎么样？”
乌塔/艾斯：“选我！”
乌塔/艾斯：“不许选他/她！”
路飞：“哈哈哈，我要当队长！”
“你们三个都很有潜力啊。”
格雷摸着下巴，故作认真的打量他们每个人的脸，仔细思索一会儿后有了决定，“那我就选……”
三人期待看他。
“那我就选金乌当队长吧！”
金乌队长拍拍翅膀，骄傲挺胸，“理所当然，众望所归！”
三人：“哼！”
*
哥亚王国唯一的正规港口就是正对着高镇的那个，而港口附近的商业区中，一家小型造船厂静静伫立在那。
这个国家不是专门造船的国家，因此这唯一一家造船厂生产的船只，大多只是用于近海捕捞的中小型渔船。
生意说不上好说不上坏，维持生活，大多靠的是修船补船的手艺。
一旦交不上税款，很快就会被卫兵们驱赶到端镇甚至是城外，靠捡垃圾为生。
鲁丝坐在造船厂门口的台阶上，嘴里叼着烟，看向不远处开阔的港口区。
听说有个不怕死的家伙抢了贵族老爷在端镇开的交易所，把里面的钱全都抢走了。
贵族老爷怒不可遏，召集了城内上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疏散港口民众，等着把那人抓进监狱去。
但这些和鲁丝没关系，她要还是个年轻人，肯定会大声嘲笑贵族活该。
但她已到了中年，年少血性早就被磨没，还要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修船手艺，养活自己和小孙女。
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在数月前死了。
因为儿子质问天龙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对一个出航的孩子开枪，于是他和妻子便倒在血泊中。
这并非天龙人的过错，是她平时对儿子的教育出了问题。
她应该教他如何卑躬屈膝，而不是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鲁丝抹了把湿润的眼角，缓缓扶着墙壁站起。
她原本硬朗的身体在得知噩耗后突然苍老了许多，曾经笔挺的脊背也佝偻下去，深陷的眼窝自凌乱的黑白发丝间门微微转动。
鲁丝看向三个来到这里的孩子…以及一只乌鸦。
稍大些的黑发男孩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亚麻袋子，仰头看她，“老板，我们要买船！”
第25章 一千万
港口静悄悄的,上百名士兵分散等在各处隐蔽的地方，就等着那个胆大包天敢抢贵族老爷钱财的家伙露面。
当然，那个人也许是随口说了个地点骗他们的,但士兵们只能听命行事，贵族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就在士兵们觉得那个人绝对是在骗人时,几声狗吠突然让他们提振起精神。
这不是真正的狗吠,而是目标到来的暗号。
那个胆大包天的人，居然真来了？
远处街道上，黑衣黑发的男人漫步走来，脸上一派轻松自在,完全不知道港口有什么在等着他。
听说这个人会使用一种黑色火焰，似乎是恶魔果实能力者。
但四海之上,其实很少见恶魔果实，尤其是这种小贵族差遣的普通士兵,其实和普通人的见闻没什么差别。
他们甚至连恶魔果实还分为三大种类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自然系果实根本不会惧怕他们的刀砍枪击。
士兵们安静等待着,长官看看他身后,却没有看到情报里说的艾斯和路飞——那两个小霸王的名号,他们也是知道的。
这人果然是被那两个小鬼阴了吧？
格雷踏上最佳攻击地点的下一刻,伴随士兵长官的一声大吼,藏在各处的士兵一拥而上，迅速朝格雷冲来。
格雷露出有些浮夸的惊讶,迅速闪身躲开几名士兵用枪托砸下的攻击，随后抓起一人的手腕轻松拎起横扫而出，干倒冲在最前的一圈士兵。
所以说，不管干什么事都不能抢在第一个,很容易危险的。
他身上烧起黑色火焰，像是在交易所做的一样，迅速烧融一人手里的枪械，得意笑道：“怎么样？就你们这些蠢货，怎么可——呃！”
噗通一声，还没嘚瑟完，格雷就昏倒在地。
这演技，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他满分！
在他倒下后，站在他后方，还保持着用枪托砸人动作的士兵长官顿时成了视线焦点。
远处，一名贵族放下看向港口区的望远镜，满意对旁边人道：“让他们把人带过来。”
“是。”管家行礼，迅速离开城墙。
——
“你们……要买船？”
鲁丝看着三个加起来还没她大的小屁孩，只以为他们是在胡闹，不耐烦挥挥手，“这里没有给你们用的船。”
“我们真的要买船。”乌塔认真道：“买一艘小型单桅帆船，出海用的。”
“滚滚滚，说了这里没有给你们的船，就你们三个小屁孩，能拿得出买船的钱吗？”
鲁丝转身要回造船厂的脚步被路飞豪气的“我们有钱，我们有两亿”给停在原地。
她心中不信，身体却很诚实的转回来，正看到艾斯从口袋拿出一沓贝利晃了晃。
很快，艾斯又把钱放回口袋，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尽管路飞这个家伙已经把他们有多少钱暴露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艾斯仍很得意，“现在能卖我们船了吧。”
惊愕愣住的鲁丝被这句话惊醒，连忙压低声音说道：“跟我进来。”
她没问这三个孩子的钱从哪来的。
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卖出一艘单桅帆船的钱，可以成为她和孙女至多三年的经济保证。
没有大人跟着，她甚至可以……要高价格，就像其他商人那样，用语言技巧让客人相信物超所值，花费更多的钱买下商品。
她可以那样做的，虽然这和以前的原则背道而驰。
但她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她要给自己的孙女多攒一些钱，让对方能轻松上交天上金，好好活下去。
至少不用去城外捡垃圾。
“我这里造好的单桅帆船只有一艘，用的是很珍贵的柚木，你们如果要得急，可以看看。”鲁丝带三人到了船厂内部。
空气中是木料特有的味道，巨大的露天场中堆放诸多木料，仓库拉着帘子，暂时看不太清。
艾斯三人打量着周围，眼中或多或少都带着好奇和惊讶。
路飞已经跑到各处查看起来，兴奋不已。
“哇~这就是造船厂，好多工具！这是什么？这个又是什么？欸——设计图！这是船只设计图！”
“别乱碰，我的工具都有固定位置的。”
鲁丝提醒着，拉开遮挡的帷幕，露出里面一艘小型单桅帆船，“这是船厂唯一一艘现成的帆船，你们如果想要…”
“想要想要！”路飞和乌塔用力点头。
鲁丝顿了顿，继续道：“想要的话，一…一千万贝利！”
她伸出五根粗糙苍老的手指，细看下，说话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路飞/乌塔：“一、一千万？？？”
艾斯微微皱眉，虽然不了解一艘船的行情价格，但一千万应该是偏高的吧？
他瞥向半空飞着的乌鸦，想从这只会说话的小队长那听到些类似于“贵了”“不行”的字眼。
但在格雷身边絮絮叨叨的乌鸦，这时候却像是被下了禁口令，一句话也不说。
无奈，艾斯只能拿出抢钱时的凶狠，“不行！太贵了。”
鲁丝毫不意外，果然是这样，三个孩子背后的大人肯定告诉过他们单桅帆船的正常费用。
但这艘船……
“八百万！再低我就不卖了！”鲁丝决绝道。
直降一百万，开黑店都不敢这么漫天要价！
艾斯气得脸都黑了，捏紧手里的水管，“老太婆！你看我们是孩子，所以讹我们是吧！”
“喂，你怎么能这样啊！”路飞丝毫不管对方是不是上了年纪，大声嚷嚷，“我们可是很诚心过来买船的！”
乌塔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看起来挺和蔼的船匠会骗他们。
但不等加入讨伐阵营，她突然听到身后单桅帆船上传出些奇怪的响动。
“唔…奶奶，是爸爸妈妈回来了吗？”
乌塔扭头看去，只见船舷上探出个女孩的脑袋，莫约只有五岁大，睡眼惺忪。
鲁丝大惊失色，“艾米，你怎么在那？”
叫做艾米的女孩露出甜甜的笑，“我在等爸爸妈妈回来啊。”
她顿了下，疑惑看向下方的乌塔三人，“奶奶，他们是谁？”
“他们是来买船的客人。”鲁丝以不符合她佝偻形象的敏捷将女孩带下来，耐心哄道：“你先进屋吧。”
“客人？”艾米却没有听奶奶的话，跑下船后到了最容易产生好感的乌塔身边。
“姐姐，你们年纪这么小，买船做什么啊？”
乌塔耐心解释着，“买船出海啊，我们是…”
她话没说完，不知是哪个词刺激到了对方，艾米突然面露恐惧，死死抓着她的衣袖。
“不行！不能出海的姐姐，不能出海！”艾米浑身颤抖，像是想起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摇头声音颤抖。
“出海…出海会被天…天龙人杀掉，轰的一声就爆炸了，哥哥和船一起爆炸，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死了！”
乌塔皱起眉，由于路飞没提到自己另一个哥哥萨博的事情，她听得一头雾水。
但艾斯和路飞，却瞬间愣住。
天龙人？萨博就是被天龙人杀了的。
艾斯忙上前一步，“什么出海爆炸，你说清楚？”
艾米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满脸泪水，不断重复着“爸爸妈妈死了”，像是不会再说别的话。
“够了，别再折磨她了……”
鲁丝一把抱住大哭起的孙女，眼中满是心疼和疲惫，“够了……你们走吧，这船我们不卖了。”
“婆婆……”乌塔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紫眸轻颤。
她还没完全搞懂事情的经过，但却清楚知道，这个小女孩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
她们都很痛苦。
哭泣，苦难，绝望……是的，她离开音乐之岛，就是为了拯救这些身处痛苦绝望的人！
她轻轻呼出口气，走上前，蹲到女孩身边，伸手轻抚上对方颤抖的脊背。
“尽管不断向天空追问……”[1]
轻柔的歌声逐渐抚平女孩的精神，让她很快舒展紧皱起的眉毛，渐渐沉入梦乡。
她并没有用歌歌果实的能力，因为音乐本身就充满力量。
“艾米……”鲁丝几乎要干涸的心脏也被这轻柔的歌声重新注入力量。
终于，她用手捂住眼睛，绷不住的泪流满面。
艾斯语气稍缓，“她说的爆炸，是指天龙人来访的那次吗？”
鲁丝点点头，“是的，艾米的父母都在那天…被天龙人杀了。”
“为什么？”乌塔不解问道：“他们犯了什么罪吗？”
“……他们顶撞了天龙人。”鲁丝痛苦的闭上眼，懊恼悔恨都不足以描述她这数月来的心情。
似乎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她将那天，自己从旁人口中听到的东西讲述出来。
艾斯攥紧了抓着亚麻袋的手，死死咬住后槽牙。
路飞抓紧草帽，挡住自己眼睛湿润的软弱样子。
乌塔低声喃喃着“为什么”，完全想不明白开枪者的行为逻辑。
只因为碍了眼，只因为被质问，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没了吗？
“一千万。”艾斯扔下袋子，任由里面一沓沓的贝利掉在地上。
他面上冷然，声音肃静，“一千万，我们买你的船。”
鲁丝艰难扯起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容，“不用，这艘船其实最多也就值五百万……”
“说了一千万就是一千万，这艘船……应该是你和你儿子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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