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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喝口水吧。”
听到这声音，行者浑身一震，猛地从地上坐起来，额头磕在昭凤递过来的水碗上，水碗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哎呦，我的莲花青瓷啊。”玉荒言在一边叹气。
无来轻轻牵起他的手，“这是舍不得了？”
“那当然了，这件青瓷碗可是当年本座在东海战蛟龙时得到的战利品，小娃娃你不知道当年是……”
无来笑出了声，“可这些瓷器古玩，君上平日里没少砸。”
“呸！你是哪边的？”玉荒言将他推远了些。
“这是谁？”孙行者看了看玉荒言，转头问昭凤道。
“泼猴你竟然不认识本座？”这天底下还有不知道他玉荒言名头的人？！
孙行者咧嘴一笑，“手下败将的名字俺老孙不屑于记着。”
“你！刚才的不算，重新比过。”玉荒言忙站起身。
孙行者摇了摇头，“你现在肚子里有个龙崽子，俺老孙让你三百招你也打不赢。”
玉荒言吃了个瘪，转过头狠狠地瞪着无来，“都是你干的好事！”
无来一脸无辜的笑了笑。
孙行者这才将目光望向这个温柔清隽的年轻人，就在看到无来的瞬间，他瞳孔一缩。虽然只是个极其细微的变化却也被无来察觉到了，无来只觉后背汗毛根根竖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短短的一个眼神相接，随后孙行者便移开了眼，“小鸟，俺老孙头疼的很，想睡一觉。”
昭凤点了点头。西征军的其他人连忙起身告辞。
“若是孙行者也加入西征军，那我们想不赢都难啊。”温若雨笑着说。
“是啊，据说当年他一人从南天门打到凌霄殿，好不威风。”凌空也跟着说。
“切，有什么了不起。”玉荒言撇了撇嘴。“若不是龙蛋赖在本座肚子里不出来，本座也不会打不过他。”
温若雨笑着走过去，“是是是，君上最厉害了。累了一天了，我扶君上去歇息吧。”这么说着，转头看向无来，“无来，要一道去吗？”
“无来？”
“恩？”出了门，无来便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被这么一叫方才回过神来。“我就不去了。”
“哦？”玉荒言挑了挑眉，“本座当真有些乏了。”说着有意无意的撩了一下自己衣领，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肩颈。
温若雨偷笑着。
无来冲着玉荒言行了个礼，“无来听得斥候军言西南长安，凡间君王所居之都城近日隐隐有异动，无来请命前去探查。”
“这我也听说了，不如我一同前往吧。”温若雨一听来了兴致。
“小鲤鱼，听到有趣的事这么快就忘了本座了？”玉荒言勾起唇角，用手中折扇打了一下温若雨的头。
温若雨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君上，刚才美人计不灵了啊。”
玉荒言耳朵一红，“去去去，都走都走。”
第65章 ：长安
凡人世界的中心，帝王的居处长安城。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没想到竟是如此光景。”温若雨回头对无来说道。
无来站在城墙高处，狂风吹的他黑色的衣襟猎猎作响，长安城曾经的京都如今的瘟疫之城。城内到处是正在腐烂的尸体，甚至有路上的行人走着走着便呕吐不止倒地身亡。带着白色方巾掩住口鼻的士兵成群结队将街上的尸体拖入麻袋再扔到火场焚化。
整个长安城弥漫着腐臭和烧焦的气味。
漫天的黄沙翻滚，整个城池不见一点绿意，就连太阳也笼在一层风沙之后。
“我们下去看看吧。”无来说着从城池上跳下来。
曾经繁华至极人群摩肩接踵的世界中心如今街道上行人寥寥，每人都如临大敌步履匆匆。
“到底怎么回事？和佛陀有关？”
无来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们再走走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两人走在长安城内交错的小路上，也曾轻扣几家院门，无一应答，有一家甚至从门口便能闻到冲天的腐臭味。
“这偌大的长安城竟然连几个活人都看不到，这个王朝怕是要完咯。”温若雨叹了口气说道。
又走了一段，没有什么线索，两人百无聊赖间唠起了家常。
“无来，你给君上肚里的孩子想好名字了吗？”
谈到玉荒言，无来的心情好了起来忍不住的唇角上扬，“未曾。名字总要君上来起的。”
温若雨笑了，“不过你若取了名字，君上肯定是嘴上嫌弃着，内心欢喜的紧。”
“最近君上极喜昆仑山下村子里的青梅。”无来边走边说着，“那青梅酸极，海龟爷爷再三叮嘱要少食用，君上依然是顿顿不落，前几日还因为吃的太过呕吐不止。”
“最近几日更是多梦魇，晚上睡觉时汗水不断，经常半夜惊醒，还要换一次亵衣。”无来想起此处不禁皱起眉头。
“希望今后龙蛋能够平安出生，若是君上牵着你们小龙崽的手一路手忙脚乱的照顾，倒也真是有趣。”温若雨笑着说道。
“他若手忙脚乱，我一定会在背后细心相陪。”无来温柔的勾起唇角。
温若雨看了他良久，“无来你知道吗，最近你变了很多。”
“嗯？”无来疑惑的看向她。
“西征路上满是血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成长的比我快，无论是心智还是修为。但是我总觉得和你越来越远，总觉得你有时候冷静的……不像个人。”
温若雨冲着无来咧嘴一笑，“但是我应该放心的，因为你只要一提起君上，便是最像人的那一个。”
无来刚要开口，两人忽然停住了脚步。“无来你听，有声音。”
前方的一户人家，朱红色的破旧木门内似乎传来了阵阵呻吟和求救的声音。
“进去看看。”无来说着推开了院门。院内陈设极为简陋，甚至没有一桌一椅，冲天的腥臭味让温若雨忍不住捏起鼻子。
“娘，来的人是谁啊？看到我娘了吗？”
温若雨环顾四周，院内的土房窗户纸已经破了，木门也摔在地上，整间屋子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渊，张着嘴狰狞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院子里只有两颗杨树，树皮被剥了个干净，若是唯独有些颜色的就只有零星在泥土里长着的几根小草，看那土壤有被翻过的痕迹，“就连小草也快被连根吃完了。”
“长安城先是经历了一场大旱，随后又爆发了瘟疫。如今旱情没有缓解，当真是曾经富庶和繁华荡然无存。”无来说着走到说话的人身边。
那人是个小男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小，他的双眼腐烂有蛆虫上下蠕动，双腿也近乎腐烂殆尽，整个人趴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娘，你看见我娘了吗？”
温若雨抬眼，就在小男孩身边不到一尺的距离有一具女尸，尸体高度腐烂，蚊虫环绕着上下翻飞。
温若雨抬眼看向无来，无来冲她摇了摇头。
温若雨小声开口：“是娘，娘回来了。”
小男孩不知是听力受损还是早已神志不清，竟然笑着拉住温若雨的衣襟。“娘，你真回来了？！”
“儿子好害怕啊，你好久没回来，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真的好害怕啊，你回来就好。”
“你回来就好。”
温若雨眼圈红了，“娘回来了，别害怕，娘陪你。”一遍一遍安慰着，温若雨将手缓缓的摸向小男孩的脖子。
“娘，娘，好想你。”
只听清脆的一声，颈骨断裂的声音。小男孩死于与娘亲团圆的梦中。
“我们把他和他娘葬在一起吧。”温若雨吸了吸鼻子说道。
无来沉默着点了点头。
架好了柴火堆，将相依为命的两人尸体放在上面，无来用火把将其点燃。温若雨望着徐徐上升的浓烟，那浑浊的天空中看不到一点清澈的颜色。
“希望他的来生能不那么苦了。”温若雨说道。
无来沉默着。
“好像即使没有神仙，没有佛陀，人们的日子也依然是苦的。”温若雨说着，“就连着皇城也不例外。”
温若雨的红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我觉得我很幸运，能遇到君上，能遇到你，能遇到西征军的大家。”
无来抬起眸子看向她，透过浓烟，温若雨看不清无来的神情，“我是不是说的太矫情了。”
“你不恨吗？若雨。”
“嗯？”
“是神仙和佛陀害你家破人亡。”
“恨，怎能不恨。所以我立志要将所有佛陀和神仙尽数铲除，还世间一个太平。但是我不苦，因为我有你们。”温若雨笑着说。
“你呢，无来？”温若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她应该明明白白的知道无来的答案，无来和她一样，有昆仑为家，有西征军为友，更重要的他还有君上，在不远的将来他们还有个龙崽子。
他也应该很幸福才是……
兴许是因为柴火爆开发出的噼啪声太响导致她没听清，亦或者无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们只是安静的在浓烟之中站立良久。
第66章 ：竹马之谊
入夜后的长安到处火光冲天，到处皆是焚烧尸体的味道。
“怎么一点头绪都没有。”温若雨与无来站在皇宫正殿的房顶上，环顾着一片萧瑟寂寥的皇城。
“检查过水源，没问题。”
“也没有佛陀和神仙作祟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安城连年大旱，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气味，放眼望去到处是枯枝残柳。“长安城的百姓真可怜，树皮都煮着吃了。”
“无来！你看那！”皇宫一角，十几个侍卫围着一个宫女，正要将其拖入火场烧死，那宫女大声惨嚎着。温若雨见状从宫殿屋顶跳下，几招将一众侍卫打倒在地。
“岂有此理，人还没死呢！你们这是杀人！”温若雨大喝道。
无来站在宫殿高处，俯视着眼前正在发生之事，沙尘暴即使在夜晚也并未停息，他的衣襟吹的猎猎作响，温润清隽的面庞看不出心思，一双眸子在黑夜中犹如最深的大海。
“她得了瘟疫！你快让开，不然连你一起焚了！”想必是在瘟疫与大旱的阴影笼罩下，侍卫们个个情绪激动，众人的眼中皆有红血丝看起来像是许多天没合眼了。
“姑娘求你！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温若雨见到她的脖颈间有着细密的红色疙瘩，此时已经溃烂流脓。温若雨一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快来人啊！皇上……皇上……染疫了！”
“一定是你！一定是传染给了圣上！”侍卫们暴怒而起，有人拉着宫女的头有人扛着她的脚，宫女在撕心裂肺的叫喊与恐惧中被七手八脚的抬到焚化炉里。
温若雨僵在原地，她第一次目睹如此惊慌绝望却又无能为力的场面。周围的一切黯淡无光，仿佛一切生命都会尽数消亡，在这里能活下去的恐怕就是那墙根角落中无人在意的几株青草了吧。
无来从房顶一跃而下，“你没事吧。”
温若雨摇了摇头，“就连皇帝也染了瘟疫，这凡人天下怕是要就此没落了吧。”
无来望着枯木下几株青草，小声道：“眼下一点头绪都没有，你先回去和君上复命吧。”
温若雨点点头，“那你呢？”
“我留下来再找找有没有线索。”
“好那你小心。”温若雨说着，从弥漫风沙的红墙一跃而起，这哀鸿遍野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皇上！皇上！”
“皇上驾崩了！！”
“吾皇殡天了！！！”
皇城内丧钟响起，一时间惊恐弥漫。就连受天神庇佑的天子也得了瘟疫，更何况凡人百姓呢。这个夜晚，长安城门关闭，数以千计的凡人口鼻遮着白布涌向城门口。
暴乱开始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动起了手，很快的守城的士兵和平民发展成了一场暴力镇压。
士兵手持长枪短刀但百姓人多势众，不久城门便堆满了尸体。
无来站在皇城的最高处俯瞰这一盛景，他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如此兵不血刃倒也省心省力。
他张开双臂，无数红光从地面升起钻入他的身体里。骨骼咯吱作响，血液急速流动的感觉令他着迷。
“原来真的是你，无来。”
听到这声音无来浑身一震，转头看过去，那一身红衣短裙站在风中流泪的少女，不是温若雨又是谁呢。
无来站定没说话。
温若雨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无来沉默着，用平静的目光望着少时的青梅。
“我越想越不对，这城中万物皆枯死了无生机，但却随处可见绿得惹眼的青草。”温若雨说着，“我也拔了一株，那草有种独特的气味，而且我也发现，那些得了瘟疫的凡人身上起的红色疹子我见过，在……猪悟能身上。”
“那些凡人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毒了。”
“连年大旱，颗粒无收。就连树皮都扒光了，唯一能吃的就是草。于是瘟疫就轻而易举的传遍了全城。”
“猪悟能身上的毒是你下的，那这长安城凡人身上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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