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空着手走进那家店内。
等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两个漆黑的盒子。
*
漠大不允许学生开车进校,把车在路边停好后,易言踩着落日的黄昏从外面回到学校。
今天不知道又有什么领导来参观了,远远就看到宗秦远和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那里谈话,还有一群记者围在他们身边。
易言远远地看了一眼。
为了防止被拉壮丁,他熟门熟路地戴上口罩,又拉低卫衣的帽檐,脚尖一转绕到另一个方向,踩着铁栅栏,轻巧地翻墙进入了学校。
“各位观众朋友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不远处,正在和新媒体社团一起出镜直播的金萱结束了营业,她长吁一口气,揉了揉笑僵的脸蛋,正要和身旁人说话,却突然看到了易言的身影,立马眼前一亮,使劲招手冲他喊道:“易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聚餐啊?诸葛逍他们都答应要来的!”
虽然特动组已经解散了,但不少队员还是习惯这样称呼易言。
“不了。”易言的脚步一顿,“你们去吧。”
“你都拒绝好几次了,太不给面子了吧。”金萱抱怨着,突然“哦”了一声,开始朝他挤眉弄眼,“还是说,你只想和谷梁一起出来吃饭?那下次把他也一起带上呗。”
“……等有机会我问问他。”
易言没有把话说死,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金萱喃喃道:“不妙啊,他这精神状态太不妙了。”
正在收拾直播设备的新媒体社团的成员探头过来,好奇问道:“怎么了?我觉得易言挺正常的啊,他这人真的相当自律呢,身材锻炼得比一年前在异世界的时候还要好。”
“不不不,你们不懂,”金萱煞有其事道,“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易老大身上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质。”
“什么气质?”
“独守空闺的男寡妇气质。”
“…………”
易言并不知道金萱在背后犀利的吐槽,他本打算去食堂吃完晚饭,再到图书馆一直自习到闭馆,就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
不过,大概是因为今天那条特别短信的缘故,再加上身体因为这段时间的劳累,有些状态不佳,易言并没有什么胃口。
犹豫片刻之后,他决定今天还是不去图书馆了。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在上楼的过程中,易言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他站在宿舍门口,冷静地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觉得应该是低烧。
睡一觉应该就好了,倒也没有特意去找一趟校医的必要。
看来是最近加练的稍微有点过头,明天适当减少一些吧。
回到宿舍后,他本想先洗个澡,但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水声,易言叹了一口气,洁癖和发烧两项较量之下,还是困乏占了上风。
他把两个盒子放到枕边,外套也没脱,就这样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水声持续了很久。
半梦半醒间,有人推开了浴室的门,踩着梯子爬到了上铺。
易言微微皱眉,因为生病思维迟缓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
按照金萱的说法,诸葛逍和严北辰现在不都应该跟他们出去聚餐了吗?
那现在在浴室里的人……
易言霍然睁眼。
咫尺之遥的距离,一双笑盈盈的熟悉眼眸就这样撞入他的视野。
“哟。”
宿舍外的晚霞红透了半边天,飘荡空中的发丝随着轻柔的晚风拂过脸颊。易言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撑在自己上方的黑发青年,表情有些出神的恍惚。
谷梁一看易言这副像是在盯着自己发呆的模样,相当新奇。
于是他故意又压低了身子,眯起眼睛问道:“怎么,男朋友出差一个月,难得见一面,都不打声招呼吗?”
因为他的这句话,易言的瞳孔终于找回了焦距。
他的喉头滚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一言不发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谷梁一还带着些许水汽的温热脸颊。
“瘦了。”他哑声道,“外星伙食不好吗?”
谷梁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他们都不给饭吃的。”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谷梁一挑了挑眉,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你好意思说我吗?
易言的回答是伸手压下青年的脑袋,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狠狠堵住了他的唇。升高的体温让他的呼吸比平时更加滚烫炽热,阔别多日的思念融合在交.缠的唇.齿间,在这一刻,肆无忌惮地倾泻了出来。
尽管是处于绝对压制的上位,谷梁一却仍被亲得头昏脑涨,就连易言什么时候越过他的床铺都不知道。狭窄的床铺承受着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得两人的呼吸都逐渐粗.重起来。
虽然其他两个室友都不在,但在宿舍这种特别的场合,谷梁一还是有种他们在偷.情的错觉。而当易言三两下脱去身上的卫衣,一个翻身把他按在床铺上,用一种令人战栗的滚烫目光盯着他时,谷梁一脑袋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更是直接“嘎嘣”一声,彻底断开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确很久不见了,他急促地喘着气,躺在床上,两只手搂着易言的脖颈,发亮的双眸却控制不住地往对方身上瞟去。
易言单手撑在他的上方,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宽肩宅腰的身材无论谷梁一看多少次,都会忍不住脸热心跳。
男人自上而下投射.的阴影笼罩着他的身体,胳膊上训练的流畅线条清晰可见,结实的胸膛因为方才的吻剧烈起伏、注意到谷梁一同样动情的微红脸颊,他的眸色愈发深沉隐忍,薄唇擦过身下人的脸颊,炽热的吐息喷洒在颈间,过分性.感的姿态让谷梁一抿紧嘴唇,放在身侧的手指有些难耐地动了动。
易言垂眸专注地凝视着他,唇边带着一抹笑意。对于爱人对自己的身体有欲.望这件事,他向来引以为傲。
因此他十分大方地问道:“想摸吗?”
被看破了小心思的谷梁一瞬间涨红了脸,五指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易言挑了挑眉,见他不动,便主动抓着他的手,顺着衣摆钻进去,贴着他的手背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
谷梁一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触电一样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尽管只是一触即分,但那如火焰般滚烫的温度却顺着掌心的神经末梢,如一道电流穿过大脑皮层,激得他脑袋都有些发昏。
“你……发烧了?”
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种温度对于正常人来说有些过头了。
谷梁一满脑子的欲.念立马变成了担忧,他瞪着易言,咬牙道:“我就走了一个月而已,你怎么就把自己折腾生病了?居然还好意思讲我不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他还推了推易言的肩膀:“起来,我给你冲点药。”
但易言并没有解释,也没有放他走,只是埋头在黑发青年的颈侧,低声问道:“这次回来几天?”
不知道为什么,谷梁一竟从他沙哑的声音中听出了一股……淡淡的幽怨。
“傅敬言这家伙,该不会是有分离焦虑症吧?”意识世界中,谷梁幽一语惊人。
谷梁一:“……是因为生病吧?好像生病的人确实会变得比平时要更加黏人一点。”
谷梁幽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你可以试探他一下。”
谷梁一下意识问道:“怎么试探?”
“就跟他说对不起。”
于是谷梁一照做了。
易言的反应出乎预料的平静。
他再度撑起身体,垂下眼眸,用手指轻轻描摹勾画着谷梁一脸颊的轮廓,虽然动作十分温柔,但男人脸上的表情却犹如山雨欲来,身体的阴影严丝合缝地覆在黑发青年的身上,眼底浓烈的占有欲几乎令人心惊胆战。
谷梁一突然有种自己又被幽坑了的感觉。
“开玩笑的,”他赶紧解释,“其实这次我回来会在学校呆很久……”
谷梁一的声音戛然而止。
易言在他旁边躺下来,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都快把谷梁一挤到了墙角的缝隙里,他用这种姿势把人完全禁锢在怀中,满足地喟叹一声,用唇细密地亲着他战栗的白皙颈侧,含糊道:“你说,我听着。”
谷梁一:“…………”
想让他好好说话,你倒是先把手伸出来啊!
谷梁一试图解释,但易言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而当谷梁一控制不住地蜷缩起身体、几近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易言终于愉悦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舒服吗?”
谷梁一想骂人,可惜他现在暂时没有这个力气。
“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眼看着某人越来越过分,谷梁一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哆嗦着抓起被子把自己和易言两人裹起来,仿佛靠这样就能掩耳盗铃了一样:“你……稍微,适可而止一点!严哥他们随时可能会回来……”
易言并没有告诉他严北辰和诸葛逍出去聚餐、大概要过了宵禁才会翻墙回来的事情,反而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好整以暇地问道:“然后呢?”
谷梁一这下真的要崩溃了,他哽咽着问道:“万一,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这能一样吗!
在隔壁宿舍的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谷梁一的瞳孔彻底涣散,刹那间,他的身体紧绷至极限,泪水夺眶而出。他终于受不住了,而意识陷入断片的瞬间,谷梁幽红着眼睛,一把掐住了易言的脖颈。
“你想死吗?”他恶狠狠地威胁道,虽然他现在的嗓音比处于发烧状态的易言还要沙哑,就像是重感冒了十几天的患者一样。
“如果是你动手的话,我很乐意。”
易言眼里泛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没有感觉到喉咙上越来越收紧的力道,甚至还变本加厉起来。谷梁幽的呼吸一窒,他死死地盯着易言,半晌,还是松开了手。
正在拥抱他的人是个心理扭曲、占有欲强到离谱的变.态,被无数信徒敬仰的魔神大人一边崩溃一边想。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万幸的是,发烧还是耗损了易言的大部分精力,他到底还是没有做到最后。
半小时后,谷梁幽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混蛋搂着自己,闭着双眼陷入了沉眠,努力想要挣扎出一片空间,却被死死地锁紧,无奈之下,只能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算了。
想起刚才在易言枕边看到的黑色盒子,谷梁幽磨了磨牙,还是决定原谅他一次。
分离焦虑症就分离焦虑症吧,他不也是人格分裂吗。
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倒是主人格,本来连夜赶回宿舍是想说正事的,没想到易言却因为他一句话被刺激成这样,搞得现在主人格也自闭了……谷梁幽有些心虚,觉得自己等下肯定又要被狠狠埋怨了。
感受着身体某处的酸软,他黑着脸想,都是傅敬言这家伙的错!
几个小时后。
诸葛逍和严北辰勾肩搭背地回来了——正确来讲,是诸葛逍被严北辰架回来了。
和身为少数民族千杯不倒的严北辰不同,诸葛逍就是个嘴上放大话实则一杯就倒的小趴菜,都已经喝到人事不省了,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讲着自己以一当十的战绩,严北辰听得耳膜都快起茧子了:“行了行了,到宿舍了,赶紧闭嘴睡你的觉去吧!”
下次再出来和这家伙喝酒,他就是狗!
严北辰好不容易才打开宿舍门,单手拎着衣领,把唧唧歪歪的诸葛逍丢上床,抬头却发现上铺易言的床铺是空着的,而另一侧……
他沉默了一会儿,揉了揉鼻子,决定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果然,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严北辰就听到上铺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迷迷糊糊之间,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关键词,什么“愿意”“约法三章”“婚后每晚几次”的虎狼之词让他眼皮直跳。但严北辰还没清醒的大脑完全无法判断出这些词汇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只是觉得,要是错过了这个光明正大聆听八卦的机会,他之后大概会非常非常后悔。
所以严北辰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了。
刚睁眼,就看到易言“咚”的一声被谷梁一一脚从上铺踹下来。
他咧了咧嘴角,没忍住,半是调侃地问道:“易哥,腰还好吗?”
易言没说话,动作倒是很敏捷地握着上铺的栏杆,轻巧地翻身落地。当然,这也多亏了谷梁一只是象征性地踹了一下,没有真跟他动手。
他没有搭理严北辰,从抽屉里翻出温度计测了一下,发现烧已经退了,便没有再吃药,而是拿起洗漱用品走进了浴室,独留严北辰一个人靠在床头龇牙咧嘴——好家伙,瞧戴在易哥左手无名上那玩意儿,进展这么神速的吗?
他开始思考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所以他们约法三章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每晚究竟几次?
严北辰扼腕叹息,怎么最关键的内容就没听到呢!
“谁啊,大清早就洗澡……”
宿醉一晚上的诸葛逍头疼欲裂地醒来,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嘟嘟囔囔地抱怨道。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看到了谷梁一通红的脸颊,愣了半天,才怪叫一声:“我靠老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
“什么?怎么不告诉我们……哦~”诸葛逍终于反应过来易言去浴室和谷梁一下午就回来这两件事的联系,眼神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谷梁一忙解释道,“我回来是宗校长要求的,待会我还要去找他开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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