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别再提主动出击的事了好吗,”谷梁一怨念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谷梁幽闭嘴了。
但一直平躺着到底也不舒服,谷梁一又忍耐了几分钟,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朝易言的方向看了看,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双眼,脑后枕着一条胳膊,像是睡着了,姿势和在宿舍里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很好。
谷梁一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朝墙里面的位置转过身,也准备侧着身入睡了。
可他的心还没放下去多久,耳畔就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音。原本细小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就好像是……
谷梁一猛地睁开双眼,感受着从后方贴上来的温度,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好半天过去,才用僵硬的嗓音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呢?”
一片漆黑的世界中,易言的声音像是从胸膛深处传来的共鸣,带着低沉沙哑的笑意和湿.热缱绻的暧.昧气息。他的手顺着谷梁一衣服的下摆大大方方地钻进去,滚烫的掌心像是在丈量着青年腰肢的宽度,指腹上粗糙的枪茧令柔软的皮肤不自觉的战栗,又顺着那瘦削的线条一直滑上微凉的脊背。
谷梁一紧闭着双眼,睫羽随着身后人喷洒在后颈的温热吐息,像一对雨后振翅的蝴蝶双翼般飞快地轻颤着,他难堪又忍耐地咬紧了下唇,随着易言放肆的动作,呼吸急促,喉头滚动,放在身前的五指逐渐攥紧了身下的被单。
“别……”
感受着怀中人渐渐蜷缩的身躯,易言也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疼痛唤醒了他岌岌可危的神智,而脖颈上滚烫的热意也在提醒着他,自己方才究竟做了多么僭越的举动。
别忘了谷梁才多大,他在内心再一次提醒自己。
……该死的提前保送。
“睡吧。”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将谷梁一揽进了怀中。
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早就被易言踢到了床下,现在两人终于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谷梁一微微扭头,在这个姿势之下,他的侧脸几乎要贴在那紧实的胸膛上。青年的瞳孔轻颤,努力让自己不去往下看,只是躺在易言的臂弯里,仰头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有时候谷梁一真的搞不懂易言的想法,他主动的时候被对方躲开了,他想要后退的时候易言却强硬地把他拉进了怀里,在这之后又不作任何解释,也没有什么下文……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谷梁一犹豫地想,不管怎么说,有病都得治。他是不是该督促一下易言去找校医看看?
像是猜到了谷梁一的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易言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放在被子里的手用力掐了他一把。
“嘶——”
又疼又痒的感觉让谷梁一倒吸一口凉气,易言垂眸盯着他悻悻的模样,勾唇轻声道:“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收起来,我没问题。”
谷梁一的脸色陡然僵硬,指尖被易言带着向下,触及到了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之前脑子里的同情念头立马被丢到了九霄云外。那一瞬间他的脸色爆红,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被窝里跳起来,然后原地炸成一朵烟花。
因为他的情绪过于激动,易言闷哼一声,脖颈上传来的窒息感也让他有些头晕目眩,听到声音后谷梁一这才反应过来,忙喊幽赶紧平息一下自己,别真因为这个原因把人搞晕过去了。
“你还真是……”
易言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虽然在谷梁给他标记烙印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但是这种感觉大概没几个人能适应的。
轻度的窒息还能算是情.趣,要是一下子厥过去的话,那可就不太好玩了。
当然,易言不太想承认这也有自己把人逗弄过头了,自作自受的成分在里面。
啧,还是得锻炼锻炼。
“为什么?”
谷梁一的问题有些没头没尾的,但是易言明白他想问什么,无非是想问平时他一向克制今天却突然决定再进一步的原因。他放在心尖上的这个人总是这样,明明已经完美到无可挑剔了,却仍会患得患失,思虑过多。
不过,大概天底下的人在面对自己心仪之人的时候,都会如此作态吧。
易言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按捺下内心的一丝窃喜,又把人搂紧了些,闭着眼回答道:“因为今天我确认了,在不久的未来,我们是可以回家的。”
虽然那个未来还不知道在多远的将来,或许是几个月,或许是几年,但至少得知了真相后的易言终于破除了眼前的迷雾,可以肯定地告诉谷梁,他们即将面对的困难不再是看不到尽头的危机,而是一条笔直坦荡、一路向上的光明大道。
谷梁一沉默了几分钟,才小声说:“我也不太确定……或许光屏这一次说的也不是真话呢。”
虽然他一直都有预感,光屏或许不会害他,但是谷梁一实在没勇气赌上全人类的未来。
“没关系,有我呢。”易言的声音很轻,但却透露着一丝毋庸置疑的笃定意味,“我答应过的,会保护好你。”
“你答应的是傅警官吗?”谷梁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面提起关于易言父亲的事情,易言停顿了一秒,轻轻“嗯”了一声。
“你恨他吗?”易言低声道,“我和他一直都觉得,你应该很恨我们。”
“还好?我觉得相比之下还是你比较拉仇恨。”谷梁一想了想道,“反正我之前都原谅你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早就被我一笔勾销了。”
谷梁一能一笔勾销,但易言却不能。
“……那他呢?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谷梁一愣了半天才明白易言是在问他幽的看法,他对那几天他们相处的记忆实在印象不深,很多细节早就忘记了,所以也不知道易言是怎么知道幽的存在的。
谷梁幽冷哼一声:“当初要不是他跟我说自己是警察派来搞潜入的,我才不会搭理他呢。”
谷梁一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易言才上初中就会忽悠人了,那时候他和幽居然也还真相信了——哪家警察局会派初中生进毒//枭窝点当潜入人员啊?
“我们的想法都是共通的,”谷梁一告诉易言,“你放心,我不会违背另一半的我的想法,他也是一样。”
“这样吗。”易言喃喃道。
他第一次见到谷梁幽的时候,少年几乎是秒变脸的场景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那天他被几个毒//枭帮凶五花大绑地丢到地下室,在见到被关在里面的少年后本以为是遇到了同为天涯沦落人,谁能想到,谷梁幽转脸就举着实验用的量杯一脸凶神恶煞地威胁他,说接下来易言要是敢违背自己的意思就一刀结果了他,瞬间就让谷梁一刚在他心目中建立起来的受害者形象碎成了渣渣。
那时候因为刚认识,主人格虽然在意识世界内看到了这一幕,也没有出来解释,导致易言一直都以为他们的记忆是不互通的。
“那你的另一个人格,他是怎么看我的?”在明白了这一点后,易言放松了很多,也有心情向谷梁一打探这种事情了。
“这个……”
谷梁幽依旧嘴硬:“烦人的变.态跟踪狂,未来看情况可以勉强升级成好用的按摩bang——”
“幽!”
易言疑惑地看着怀中青年的脸瞬间爆红:“怎么了?他说我坏话了?”
“没没没没有,”谷梁一佯装镇定地回答,虽然颤抖的嗓音已经暴露了他心虚的实质,“他夸你来着。”
易言觉得不太对劲:“夸我什么?”
“呃……”谷梁一努力思考,说实话从幽嘴里听到易言的好话那真的比天降陨石还罕见,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夸你,定力好?”
易言:“…………”
第78章
最后, 被夸“定力好”的易言忍无可忍,翻身把谷梁一按在身下,然后……
开始挠他的痒痒。
“哈哈哈哈别, 别碰那里哈哈哈……”
谷梁一被他弄得上气不接下气, 整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着,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最后他实在受不住了, 红着眼睛攥着易言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我错了哥, 哥。”
易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自讨苦吃。
十几二十岁大学生,本就是最好的年纪, 而且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算是直男,躺在一张床上打打闹闹都容易擦枪走火,更何况是像他, 这样早就对谷梁一心存欲.念图谋不轨的家伙?
不能再继续了, 理智告诉他。
再继续下去, 他可不敢保证, 以自己的自控力在接下来还能把持得住。
但现实中, 易言却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 俯下身, 用鼻尖慢斯条理地磨蹭着青年的颈侧和脸颊, 感受着肌肤相贴时对方不自觉的瑟缩, 内心愈发火热起来。
他强忍住把人按在身下吻到发出哭喘的冲动,声音沙哑地问道:“错哪里了?”
“错……”谷梁一一时语塞,他本来只是因为大脑发昏才求饶的, 谁能想到易言竟然还要追问他这个?
而且错的人明明是他才对吧, 谷梁一越想越气, 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为什么要来挠他的痒痒?
见谷梁一抿着唇不说话,易言也没再继续逗弄他,只是无奈地笑叹一声,侧身躺在了他的旁边,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了青年的臂弯里。
谷梁一还是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虽然易言是他现在最熟悉的人。颈侧被蜷曲发丝扫过的地方泛起阵阵细密的痒,他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有些变扭地想要推开他:“别贴这么近……床明明很大呀。”
“别动。”
易言用极其沉闷的声音说道。他的理智已经岌岌可危了,完全不需要谷梁一在这种时候再来添一把火:“让我抱会儿。再动下去的话,后果自负。”
谷梁一瞬间僵住了。
他又想起了方才指尖触碰到的感觉,被易言抱在怀中的身躯顿时一点一点、从头到脚红了个遍。
“你是不是故意……”
“嗯?”易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疑问的声调。
该说不说,在这种床笫缱绻深夜寂静的时分,这种低沉的共鸣声真是该死的性.感。谷梁一强忍住揉耳朵的冲动,小声抱怨道:“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
易言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太他妈可爱了。
艹。
他从上学那会儿就知道,谷梁一一看就是那种三好学生的类型,是就连周末不上课的时候都会老老实实把校服穿好的那种。而且事实证明,在离开了那个高压负面的环境后,他也的确是老师眼中的乖孩子,同学眼中脾气好不爱讲话的学霸。
这也导致在上大学后,很长一段时间易言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对方沟通,毕竟他高中时期的人设是高冷学霸,等上了大学就摇身一变成高冷特种兵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每次深思熟虑地开口,想要跟谷梁一打好关系时,被青年听到后都会自动转化成“你小子下一秒就要完蛋”的威胁。
“我哪儿敢欺负你,”易言闷声说道,“我要是欺负你的话,地球上几十亿人都能把我用唾沫星子淹死。我那老爹就算入土为安了也要爬上来啪啪给我俩大耳瓜子。”
谷梁一被他逗笑了。
他稍稍自在了点儿,费劲吧啦地扭头对易言说道:“既然知道的话,那你下次做事是不是该听我的?”
“我什么事儿没听你的?”
谷梁一掰了掰他的手,含义不言自明。
易言厚着脸皮道:“我冷。”
谷梁一没忍住,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行了,早点睡吧。”易言低低地笑了两声说道,这回是真的很晚了,“晚安。”
谷梁一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
其实他有一点没告诉易言,这种在黑暗中被人拥抱着静静陪伴的感觉,真的远比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体验更令他自在愉悦。
“……晚安。”
*
旭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来临了。
早起上班的华国人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习惯性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自打昨晚之后,天幕直播仍然没有恢复,但现在的大家早就习惯了直播的断断续续——毕竟人家谷梁一也是有隐私的,谈了恋爱之后就更是要避嫌了,理解理解。
但这并不妨碍在互联网上,一些cp党脑补到彻夜不眠地狂喜乱舞:
“一晚上没开直播,还住在一个房间,睡在一张床上!我疯了!!!”
“谁懂啊,这俩绝配好吗?一个智力担当一个武力担当——我知道谷梁现在也很能打但是我嗑cp一向只看体型的。就连身高差都是绝配!”
“魔神和他最忠实的信徒也很好嗑的,昨天看到易言脖子上又出现咒文的时候我真的当场呆住,然后下一秒整栋楼都听到了我的嚎叫声hhhh”
“我们当时在操场上军训,当时一个操场上的人都尖叫了!”
“特么的我那会儿居然还没反应过来,还紧张兮兮地去问来我家做客的闺蜜说怎么回事易言的烙印不是已经解除了吗,等闺蜜一脸姨母笑的跟我解释之后,毫不夸张的讲,我当场裹着被子在床上扭成蛆了。”
“好家伙,这俩真是闷声干大事。而且就连指挥部都不知道他们又重新缔结了契约,我不得不怀疑易言是故意的。”
“肯定是的好吗!太心机了这个人,居然想要靠这种方式让我们的教主大人对他加以青睐!(大声逼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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