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帮忙吗?”
耳麦里,谷梁幽的声音让正全神贯注忙着躲避修士攻击的易言一顿,随即他沉声道:“不用,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风叶还要多长时间能装完?”
“十分钟吧。”谷梁幽估摸了一下进度,回答道。
“好。”
易言答应得很干脆。
他只用左手勒住绳索,空出一只手来,终于掏出了腰侧的枪。
咔塔一声,单手上膛。
“往上飞。”
听到身后冷淡的命令声,那名修士差点痛哭流涕:
您老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往哪儿飞啊,就非要勒脖子!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操控着飞剑,带着易言一起哼哧哼哧地往上飞——作为筑基期修士,御剑飞行承载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已经够为难他了,还要速度的话,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幸好,易言并没有多说什么,他需要的只是缩短射程距离而已。
“呯!呯呯!”
耳畔炸裂的枪声让那修士浑身一震,幸好,易言瞄准的是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那名修士既庆幸又害怕,庆幸的是中弹的不是自己,害怕的是以他目前的状况,感觉还不如被这魔头一枪毙了轻松呢。
“我早说了,就应该拉一车追踪导.弹过来,”宫明在地面的简易无人机指挥台前,笑眯眯地望着天空中被无人机包围锁死的修士说道,“效率高不说,还省时省力,连收尸都不用了,多方便。”
他现在的表情,就和在心理咨询室内帮同学答疑解难时一样温和亲切。
诸葛逍:“……老师,这儿就咱们两个,也没有直播,你跟我实话,你主修的到底是心理学的哪个分支?”
这特么是一个正常大学心理老师能说出来的话吗?
宫明很愉快地告诉了他:“变.态心理学。”
“…………”
诸葛逍僵硬地笑了笑,心想怪不得呢。
“其实一开始我加入特动组,就是为了近距离地接触谷梁同学,”宫明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操控着无人机蜂群又击落了一名修士,全程动作就跟玩模拟空战一样轻描淡写,“不过现在我的观察研究对象又多了一位。”
诸葛逍下意识问道:“谁?”
“当然是易同学,”宫明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天空中围绕着谷梁疾驰的那道背影勾起唇角,“我觉得他也很有意思。”
“尤其是他俩在一起之后,易同学就变得比之前更有研究价值了。”
诸葛逍干笑一声。
宫老师这意思……是想说易哥和谷梁在一起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更变.态了是吗?
突然,嗖的一声,一发子弹击中了他们旁边的空地!
诸葛逍吓得差点从原地跳起来:“怎怎怎么了?”
宫明挑挑眉,按了一下耳麦,很客气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易队,刚刚忘了关公共联络频道了。”
虽然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易言站在半空中,冰冷的视线自上而下扫过来。
就连站在宫明身旁的诸葛逍都忍不住一哆嗦,但宫明却只是笑了笑,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激光枪,对准天空中的易言按下了扳机。
易言毫无动容,依旧站在飞剑上一动不动,一道红色的激光与他擦肩而过,精准命中了身后想要偷袭的一位筑基期修士。
倒是那位被易言挟持的倒霉蛋虚弱地呻.吟了一声,看上去快要吓尿了。
诸葛逍都觉得他太惨了。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更惨的另有其人。
“我好了。”谷梁幽在公共频道里说道。
几十吨重的风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需要重型起吊机和上百位工人合作才能完成的精细装配操作,就算是拥有着全人类信仰力量加持的魔神,此时声音中也不禁带上了一丝气喘。
当然,这远不止他的极限。
只不过谷梁幽一直分神注意着易言那边的动静,一心二用之下,还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如果算上主人格的话,倒也不算完全的一心二用,应该算两心两用?
总之,听到谷梁幽的话,所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风叶成功装载,意味着他们这边至少一半人手都能腾出空来,并且还多出了一位强力支援。
如果用国际象棋和棋牌游戏来比喻的话,谷梁本身是绝对不能出事的国王棋,但同时,谁也不能否认,他也是王炸本身。
所以,当几位被漠大队员们包围的修士眼看着逃离无望,一咬牙召唤出上百把飞剑,想要集火袭击刚从天空中降落的黑发青年时,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变得漆黑一片,但却根本没人觉得,谷梁幽会真的因此而受伤。
“不用出手。”谷梁幽压下易言的枪口,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正好,我突然有个想法……”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目中无人地按了两下耳麦,开始联络起了漠大总部。
面前的上百把飞剑寒光凛冽,来势汹汹,却在撞上空气屏障后,像下雨似的噼里啪啦落了满地。
那几名修士骇然变色,刚想逃跑,就被周身突然增加的压力压迫得当场吐出一口血来,从半空中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谷梁幽的脸色丝毫未变:
“喂,是我,谷梁,麻烦帮我接一下唐院士的频道……”
“叨扰了唐院士,我是谷梁一。不知道您的风洞实验室还缺实验人员吗?我这边正好有几个。嗯对,都是刚抓的,放心很新鲜……没事没事,小伤而已,反正他们体内都有寄生物修复身体,休养个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什么,实验容易受伤?”
听到唐院士的回答后,谷梁幽皱了皱眉,视线扫了一圈地面上躺尸一片的修士——除了那个领头的被易言一枪爆头挂了以外,其他基本都还活着。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回复道:“这个也不是问题,这群人皮糙肉厚的很,大不了,再给他们的飞剑装个挡风玻璃呗。”
诸葛逍看了看一脸理所当然的谷梁幽,又看了看旁边神情淡定的易言,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退后半步。
等他再一扭头,就发现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宫明正双手插兜站在他斜后方,用欣赏的眼光望着空地上并肩而立的两人,冲他露出了一脸了然的微笑,并用口型对他说: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诸葛逍:“…………”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正常人,他控制不住地开始胃疼起来。
第87章
“这群人究竟什么来头?”
在摘掉那些修士的面具之后, 谷梁幽盯着面具下一张张狼狈不堪的陌生脸庞,挂断了和唐院士的通讯,侧头问身旁的易言。
“不知道, ”易言说, “不过应该是林神宗的仇人。”
或者平时就对林神宗颇为不满、但碍于对方地位敢怒而不敢言的其他宗门修士。
身为修仙界第一大宗门, 就算林神宗行事相对来说还算是正派, 但天底下哪有百分百公道的评判。长久下来,对其心怀怨恨的敌人肯定不少。
“宗校长肯定乐开花了。”诸葛逍把肩膀搭在谷梁幽的肩膀上, 望着这些被尼龙绳绑成粽子的俘虏们啧啧感叹,“这都是大把大把的灵石和资源啊。”
林神宗是肯定愿意用灵石交换这群修士的,他们现在迫切需要树个靶子杀鸡儆猴, 稳住自己在修仙界的地位。这群修士相当于是自己跳出来撞到枪口上了——当然,前提是漠大有充分的实力应对这次偷袭。
诸葛逍正想着,突然注意到了谷梁幽凉凉的眼神, 顿时讪笑着收回手, 像根标枪一样猛地站直身体:“忘了, 不好意思。”
——谷梁的第二人格很不好惹。
这是漠大师生们, 以及观看过天幕直播的全人类的共识。
不过比起之前的杀气洗礼, 现在的谷梁幽, 只是在对除了易言以外和他进行肢体触碰的人报以犀利眼刀, 也算是他们和对方关系的巨大进步了……吧?
诸葛逍侥幸地想着。
谷梁幽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比起一开始的冷漠的警惕和怀疑, 现在的谷梁幽对待围绕在主人格身边的这群同龄人, 心态确实平和了不少。
必要的时候,他也愿意去试着相信一下这些人。
谷梁一很欣慰:“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幽。”
“哼。”谷梁幽从嘴里发出一声轻哼, 引起了旁边易言的注意:“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又没受伤, ”谷梁幽说, “再说了,比起关心我,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吧。”
刚才在高空的一番格斗实在惊心动魄,凭借过人的胆识身手,和一点点的魔神法力加持,易言虽然成功做到了能让一百个牛顿从棺材板里掀棺而起的奇迹操作,却也在过程中受了伤——
他的胳膊上多了两三道被剑风划出来的血痕,伤口不深,但血流的有点多。
鲜血顺着手背的筋脉从指尖滴落,满手都是鲜血,看着比较吓人。
不然的话,谷梁幽刚才也不会突然和唐院士联络。
——他承认,自己是在迁怒。
易言的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他其实压根儿没把这点伤放在心上,既没伤筋又没动骨,在他看来,不过是修养几天就能好的皮外伤罢了。
但在看到谷梁幽这副明明很在意,却一直冷着脸憋在心里不说、最后还是没忍住刺他两句的别扭模样时,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毛绒绒的猫尾巴搔过脚脖子一样,让人心痒痒的。
他没忍住,故意说道:“我怀疑他们在剑上抹了东西……”
谷梁幽霍然转头:“谁!?”
一个字,硬生生被他说出了杀气四溢的感觉。
易言在心里发誓,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一定要把人搂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但表面上,他只是垂下眼眸,淡定地说道:“不知道,我就是感觉伤口有点发麻。”
发麻是正常的,高空风大,他在上面呆了半天,又受了伤流了血,身体都快被风吹成冰块了,能不发冷发麻吗。
但谷梁幽却当真了。
他一把拽住易言的肩膀,还小心避开了对方的伤口,连拉带推地把人往帐篷里带:“过来,我给你检查检查。”
临近帐篷前,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不是医生,黑着脸探头问道:“半天了,校医人呢?”
“这儿呢。”
心理医生·兼临时校医宫明懒洋洋地举手。
和关心则乱的谷梁幽不一样,他一眼就看出了易言是在装,所以半点也不慌。
真正的校医还在救治林宗主,所以谷梁幽虽然对他的医术水平有所怀疑,也只能暂且让他进帐篷帮忙看病了。
“他到底中了什么毒?”谷梁幽见他一直沉默,本来还算冷静的心态顿时有些坚持不住了,语气很不好地问道。
宫明背着他和易言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想要我怎么说?
易言同样用眼神回应:随便。
宫明了然,但他一向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于是直起身,长叹了一口气。
“说话啊!”谷梁幽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还真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他下意识开始列举起了各种解决办法:“既然是毒的话,修仙界就肯定有能解毒的药草或者丹药吧?实在不行就用精灵族给我们的净化药水,再不行的话就……”
“易同学,”宫明突然换了一副严肃的口吻问道,“你签器官捐献协议了吗?”
易言点点头。
谷梁幽的脑袋“嗡”的一声,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把宫明推到了一遍,一把拎起了座位上易言的领子。
“你敢!”
他在易言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脸上相较于平时主人格温和笑容来说,堪称恐怖的扭曲神情:“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从我给你烙印的那一刻起,不管是器官还是身体还是灵魂——你敢随随便便死掉试试看?”
易言缓缓睁大眼睛看着他。
就在一片死寂之中,身后传来一道“咔嚓”的快门声。
一道白色的亮光闪过,谷梁幽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猛地扭头看向身后。
宫明收回手机:“不好意思,我忘关闪光灯了,你们继续。”
谷梁幽:“…………”
就算是傻子,这时候也该反应过来了。
主人格在意识空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上一次他这样还是因为那次激动之下的告白事件。谷梁幽只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像是被一把火点燃了——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肯定全红了。
“我很高兴哦。”
然后,罪魁祸首还在他身下发出了带着满足笑意的喟叹声,甚至还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谷梁幽的脸颊:“虽然之前有幻想过,但是实在没想到能达到这种程度……”
谷梁幽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松开手里的衣领,然后绷紧身体转过身,一脚踢开碍事的医药箱,大步走出了帐篷。
——他怕自己再不出去的话,就要当场把某人从轻伤打成重伤不治了。
帐篷内,宫明看着易言,忽然问道:“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对谷梁只是单纯的医生对患者的兴趣而已,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
黑发青年离开后,易言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淡去了。
在其他人面前,他永远是这样冷淡又疏离的模样。
但易言注视着帐篷入口处的眼神深处,还藏着一抹很深的愉悦:“我知道像你这样以谷梁当做研究对象的心理医生不少,但我劝你们最好别太过分——你也可以在给指挥部的报告里写上这句话,就说是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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