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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呀？”
“嗯。”
“哥，你……”小娃话没说完，北星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握着她的手突然用力，又一下子松开。
北星看着面前走过来的温升，问：“你怎么来了？”
小娃看了看她哥，又看看温升。“大哥哥……”
温升对小娃笑了一下。看向北星时敛了笑容，“我请假了。”
“所以你来这里干什么？”
北星表情很认真，是温升没见过的认真。温升只好说：“我来找你，我身体不舒服，我爷爷不在家，想去你家休息。”
“你有｜病吗？”北星没忍住，你他｜妈找借口能不能用点心？
“真的。”
北星：“…………”
想起上次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么不要脸地住了他家，北星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他。
北星住普通小区，有点远，也难怪他住校。三个人走到单元楼梯口，好几棵枯萎的老树，一旁的小瓦房屋顶上全是雪，挂满了霜。温升不禁多看了几眼，北星突然说：“后悔来了吗？你可以走。”
温升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家里有点乱。你能待下去吗。”北星语气很平。
“没关系。”温升说完，跟小娃聊天去了。
北星掏钥匙的时候，温升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很普通，有邻居吵闹的声音和锅勺碰撞声，以及搓麻将和骂人声，可以说杂乱，也可以说有烟火气。同时也透出一种萧条来，也许是冬天，在这样的地方体现出来的特色吧。
门咔哒开了。
“随便你坐哪。”北星拉着小娃往里走，将书包随手扔在玄关柜子上。
温升站在门口，没有四处张望，默默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他本来是想问，为什么就你和小娃回来了，但是当他接触到北星的目光时，还是没问出口。
“我做面，温升，你吃不吃？”
“可以，谢谢。”
北星没说别的了，转身去厨房做面。他蹲在地上，在柜子里找新的酱油，翻了一会，没忍住心里酸，眼睛涨得厉害。他快速眨着眼，旁边多出个声音，在他头顶，不高不低，“你还好吧？”
“好得很。”北星扭开头，拿出酱油，不去看温升，“你出去。”
“北星。”
“你有｜病啊？”北星烦不过，就冲他发火。说完了又开始后悔，自己可能有点不正常了，温升没错，有｜病的是自己。
但他还是不想让温升看见这副样子，这种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没你的事，你出去吧。”
温升看着他，“真的？”
“磨磨唧唧。滚。”北星往锅里倒酱油。
温升终于出去了。北星松了口气，眼泪毫无负担地滴到了他衣服上。
锅里的热气涌出来，很热，跟周遭的冷空气形成对比，北星小声地说：“北星，不哭了。”
温升后来还是没有再进厨房。他找到正在玩北星手机的小娃，问她：”你哥哥是不是看起来不开心啊？”
小娃说：“有吗？哥哥还给我买糖葫芦了呢，坏哥哥今天特别好，他也没有骂我。”
她哥之前每次来接她，都会一边走一边教训她，而且也很少给她买吃的。小娃高高兴兴地跑了。温升停在那里，心想，这样啊。
九点钟，小娃想睡觉了，让北星给她念童话。
北星真给她念去了，去之前把温升安排好，才跟小娃进了房间，“你先睡，不用关灯。”
温升盯着他的背影。然后按照北星跟他说的，滚去北星房间安安静静地睡觉。因为北星家没有客卧，只能睡北星房间。
温升掩上门，里面的温度似乎更低，他走到床边，一件件地脱衣服。脱到最后一件，他犹豫了一下，将衣服扯回去了。然后钻进被窝，有北星的味道，也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
淡淡的香，闻着舒服。
他想起北星在厨房时的眼睛。
等了大约三十分钟，温升有点累了，翻了个身，正要睡过去，好像听见有脱｜衣服的声音，然后床轻轻沉了一下。被子窸窸窣窣地动了几下，很快恢复平静。
“温升？”
温升实在困，于是没说话，等着他讲。没想到北星不说了，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温升又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这样看着。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北星极小声地说，“有一个孤独的王子………”
温升听着童话故事睡着了。
“哐当—”
温升被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吵醒，昏昏沉沉地起身，往旁边一摸，凉的。北星这么早就起床了？他翻身下床，快速地穿衣服，打开房门。
“吵到你了？”
客厅里，北星正在扫地上的一堆碎玻璃。温升晃了晃脑袋，头非常晕，“没有。”又问他，“有没有感冒药之类的？”
北星把家里药箱找出来，感冒药却已经过期了。他皱了皱眉，把药扔进垃圾桶，“要紧吗？”
“……”温升觉得他有点奇怪，也说不上来哪里怪，“还好吧。”
“药店在小区门口就有一家，你要能行的话自己去买。不行的话，”北星停了一下，“就我去。”
“谢谢你。”温升朝他笑了一下，换了鞋就往外走，决定自己去买药，“我去就行。”
北星在门口叫住他：“温升，你等一下去学校吗？”
“买好药就直接去学校。”
北星自顾自笑了一下，“哦。”
温升没弄懂他最后那笑是为什么，但是没问，因为北星一定不会告诉他。
北星连着一周没去学校，班上有人开始传他家出事儿了。
然后某天中午北星又突然出现在教室。
邵贺感觉他气压有点低，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没去说话。北星收拾着课桌里的东西，动静不小，不一会儿就拎起书包要离开，教室门口站着个人，在北星过去的时候，忽然拦住他。
“你不来了？”
北星看着温升，说：“下个学期再来。让开。”
温升低着头，静默了一会，“嗯。”
“舍不得啊？”北星难得还跟他开玩笑，这会儿又跟没事儿人一样的，“反正还有十几天就寒假了，到时候你来找我呗。”
邵贺过来，“北！我也去找你！”
“滚滚滚，回去吧你！”北星侧身，从温升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寒风。
等他走了，温升又望了望他走的方向。
北星回到家，发现奶奶也回来了。
“星星啊，”奶奶向他招手，“你们放假了吗？你怎么回来了呀？”
北星放下书包和手上一摞书，“我请假了。”
“啊？”
“学校没意思，我就回来了，也可以照顾小娃，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北星看着奶奶。
奶奶也不懂去不去学校有什么问题，她只觉得星星懂事，心疼14岁的星星。
北星等奶奶走了，才骑自行车去了徐哥的店。穿过几条拥挤混乱的小路，逆着冷风，停在一家干干净净的面馆前。
徐哥系着白围裙，看见他后走出来，“星星来了。”
“徐哥。”北星搓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脸上生疼。
“你怎么这时候来？不读书了？你奶奶还好吧？”徐哥问这小孩儿，他是看着北星长大的，北星这孩子在学校让人不省心，但是个好孩子。
北星进了后厨先洗手，然后熟练地开始揉面。徐哥在旁边看，“哟，你现在这手艺快赶上我了。”
“必须的。”北星笑着，“我可是北帅哥。”
期末考试最后一天，温升考完就直接走了。
他给北星打电话，打了两次，被拒接了。于是他凭着记忆去北星家，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看见了熟悉也陌生的小区门口。
温升却在快进小区的时候突然犹豫了。他有什么理由，或者是说立场，去找北星？
但很快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北星虽然爱乱｜来，但好歹算他在B市唯一的朋友，温升想，应该去找他的，不然以后找不到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加快了脚步。
找到了北星住的311号门，他抬手轻敲三下。过了一会儿门被慢慢打开，温升低头，看见了小娃。他问：“你哥哥呢？”
小娃“嘘”了一声，“大哥哥，我哥哥在睡觉呢……”
“……”温升心说都下午五点半了还在睡？
“好吧。”温升跟着小娃去客厅，看这小孩还去给他倒热茶，不禁觉得小娃真乖巧。
北星怎么没这么乖巧？
错了……温升回神，什么东西，他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北星房间门终于开了，人还没出来，声音已经飘了过来。“小娃——你是不是……”然后中断了，北星一边拉棉服拉链，一边歪头看沙发上的人。
还真来找我了？北星收回目光，“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你在睡觉，就没叫你。”温升也看着他，北星头发很乱，眼睛里还有血丝，看上去挺累的。
“哦。”北星问，“你什么时候走？”
怎么刚来就问什么时候走？温升说：“看情况吧。”
“什么情况？你又身体不舒服，你爷爷又不在家？”他嘲讽道，“还要住的话，得交钱。”
温升：“？”
“而且你睡的是我床，跟北帅哥一起睡，是很贵的好吧。”
“…………”好怪。
“行了你，晚饭也要在我家解决？”北星向他摊手，“交钱。不然滚。”
“微信支付吧。”温升掏出手机，掀眼看他，北星站着瞧他半晌，然后转身去房间拿手机。
“嘀。”
“挺大方呐，温升。”北星弯了一下眼睛，“给了两百。”然而下一刻又听见温升用无比自然的声音说：“这还有我的借宿费，一晚的。”
北星翻了个白眼，小声地骂他不要脸，然后无所谓地煮饭去了。
温升淡淡地笑了一下。
“哥哥这个汤好咸啊……”小娃吐槽。
“得了，公主，能喝就喝，不喝滚。”北星语气特别无情。
事实证明小娃被北星骂了这么久已经“免疫”了，还带上温升一起吐槽她哥的汤，“大哥哥你说是不是呀？”
北星瞪温升一眼。温升笑了一下，“你哥做的汤是咸了点。”然后补充，“但还不错。”
“嘁。”北星睨他，“放｜屁。”
北星家卫浴水不太烫，温升洗完澡，去跟北星提了一句，北星张口就怼他：“你要多烫？你他｜妈杀鸡烫毛啊？”
“…………”吃炮｜仗了吗？温升只能说：“不至于，我不说了。”
然后温升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又被北星踢了一脚，北星好像是跳，不，是飞上床的，温升震惊了。“你干嘛？”
北星钻进被窝，冰冷的衣料贴到温升的手臂，“冷啊。”
那踢我就能暖和了？温升没动，感觉被窝里真的冰凉一片。
“欸，我再讲个童话故事。”北星推了推他。
温升：“不用了，我能睡着。”
“那我讲了，你听好。”北星沉浸在自己的童话世界，真的开始讲童话，“以前有个很丑陋的小女孩………”讲完了一个故事，北星把台灯关了，屋子里漆黑一片。
偶尔有风雪袭击窗台的响声。
北星问温升：“你冷不冷？”
温升面对北星：“还好，你冷？”
“不冷，根本没感觉。我可是北帅哥。”
“…………”温升笑了。北星一定冷，不然问他干嘛，还“没感觉”呢，冷得没知觉了吧？温升的手在被窝里摸｜索一会儿，抓住北星冰凉的手，温热地贴上去，可以感觉到北星好像畏惧地缩了一下。
然后又放松下来，也握住他。
有点傻。
第5章 和平
第二天一大早，大雪，声音有点大，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床｜上俩人差不多都被吵醒。谁知道一睁开眼就对视，多少有点尴尬。
温升耳根红了一点，北星又翻了个白眼，随便推他一把，“你没毛病吧？”
“…………”温升只是很少跟别人一起睡觉而已，又不是在想其他的，他坐起来，费劲儿地转身去旁边拿衣服。
他穿毛衣的时候不小心把里面的衣服也扯开了一点，北星看着他的肚子，居然是他没有的东西，“嚯，身材可以啊。”北星躺在那里，一边欣赏温升的腹肌，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捞上去。
这么平滑。
“嘁。”北星把衣服拉下去，不看温升。
温升看得想笑。“你多锻炼就有了。”
“我才不稀罕。”
“…………”那你刚刚眼睛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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