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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心莫名紧了一下。
吃完饭后季霖将垃圾都收走，临走前他瞥了眼许应送来还完完整整放在桌上的饭盒，拿起来问道：“这个可以给我当晚饭吃吗？”
程沅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说：“可以。”
季霖得寸进尺地又问：“那以后可以随时来找你吗？”
“随便……”想起昨晚上季霖发的那条朋友圈，程沅又改口再次说道：“可以。”
第五十六章 碰瓷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过去改变故事的结局】
离开办公室后，季霖眼底逐渐浮现出笑意，他现在愈发觉得程沅似乎不像他自己口中说得那般对他没有了任何感情。
只是现在还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得找个人求证。
季霖把目光放在了工位上无精打采的许应，朝他走了过去。
“聊聊吗？”
许应看着他手里提着熟悉的饭盒，一动不动地没吭声。
季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扬了扬手，说：“我让程沅给我拿回去当晚饭吃，介意吗？”
许应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季霖猜大概是想骂他，不过教养让他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面色不虞地摇了摇头，接着语气不善地问：“季总找我有什么事？”
“你们程总，他现在有对象了吗？”
“当然……”许应话锋一转，又说：“这是程总隐私，无可奉告！”
季霖了然：“那就是没有。”
“有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程总私事，他不会告诉我。”
也对，季霖想，程沅虽然不介意别人知道他的取向，但也不会特意把隐私透露给外人，那就还是没办法确定了，不过……有件事倒可以确认。
“你喜欢他？”
许应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道：“你……你……你乱说什么呢！”
季霖倒是很淡定，说：“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因为我也喜欢他。”
许应像是被雷轰电掣一般，目瞪口呆地看了季霖半晌，张着嘴发着含混的音节。
良久后他才放松下来，低垂着头神色晦暗：“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对程哥是什么感情。”
是崇拜？像小孩儿总喜欢跟在比自己成熟稳重的大哥哥身后。又或者是感激？
总能容忍自己犯的许多低级错误还不吝赐教。或许也有他一直以来摸不准的喜欢。
太多了太多了，许应一直没法理清这种复杂的感情。
季霖在听到那声哥之后短暂地皱了下眉，他拍拍许应的肩：“不清楚就还有挽救的余地，别喜欢他，他不喜欢你这样的。”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越听越奇怪呢？
“呵呵，那你也别喜欢他，程哥也不喜欢你！他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小孩儿回嘴快，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时间静止了几秒，耸兀的喉结上下滚动，季霖干涩着声音问：“这样……吗？”
以为自己戳到了痛处，许应嘚瑟道：“对啊，说是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了。只不过那人现在在国外，还没回来而已，你还是别趁机挖墙脚了，挖不动的。”
“程沅给你说的？”
“有次应酬，程哥喝多了……”察觉到自己似乎说的太多，许应即时止住了嘴，“反正他不喜欢你就对了！”
答案被证实的瞬间其实也没那么愉快，季霖觉得更多的是酸涩，像一棵柠檬树上突兀地长了颗草莓，他能尝到一点甜，可甜头过去后，就是无穷无尽的酸痛。
太痛了。
看着面前人如困兽一般的神情，许应以为自己说太多把人伤着了，犹豫间问道：“季总你没事吧？”
季霖想，如果时光退回五年前，他应该还是会选择出国，这是必须走的一条路。
可是他不会和程沅吵那一架，他会抱着程沅，一遍遍告诉他，我会回来，因为我很爱你。
他苦涩地笑笑，长叹一口气：“没事儿，就是你以后别老是程哥程哥的叫。”
许应不解道：“啊？为什么？我一直这么叫啊。”
“程沅他没有弟弟。”季霖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作别。
程沅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了肖言凯的电话，这人前段时间忙着接手家业，一直没怎么和他联系。
程沅其实蛮感谢肖言凯的，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他陪着自己挺过来，就是这人脑子不太好使，经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比如有一次肖言凯和许依依吵架，来程沅家找他喝酒，结果没收住喝得酩酊大醉，只得在他家留宿，程沅做了好半天思想斗争才决定让肖言凯到自己房里睡。
结果这家伙躺在床上的第一句话就是：“程沅，你可别喜欢上我了啊？我虽然和依依吵架了，但我只爱她，你喜欢一个直男，是没有结果的。”
气得程沅当晚就给肖言凯叫了辆车把人送回了家。
不过肖言凯和许依依，这对他一开始就不看好，还经历了家庭狗血偶像剧情的两人，竟然真的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也确实让他很是震惊。
可能他确实没有看人的眼光，他也以为自己能和季霖走很久的。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程沅在车上接通了免提，调侃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那头急不可待地说：“程沅，我准备月底和依依求婚了，你把时间给我空出来啊！”
程沅一愣，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不过他也真诚地替肖言凯感到高兴：“行啊，到时候具体时间和流程发我。”
“嘿嘿，本次活动特别允许携带家属一名！”
想揍人的心又涌了上来：“滚蛋，我有什么家属。”
“你公司那小男孩不是挺不错的吗，他……”
程沅没听完他后面胡诌的话便挂了，他并没有告诉肖言凯季霖回国的事，也没告诉他俩人现在见不得人的关系，告诉了他又得被指着鼻子骂是恋爱脑，程沅不想找着气受。
而且也没必要，他和季霖维持不了多久的。
面前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堵得水泄不通，好像是前面发生了车祸，本就值下班高峰期，一眼望去全是大片红，十分钟也挪不动几米。
好在程沅在靠边的车道，下个路口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地驶入了一旁的羊肠小道，这条路往前开就直通外三环了，而且路也不好。
对于很多人来说费油又费车。因此就算是堵车也没多少人愿意开。
程沅到不介意这些，这条路果然车少，没一会儿就顺畅了起来。
在即将驶出路口的时候，程沅余光瞟到了路边上的一男一女，女人瑟缩着身体走得很慢，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轻轻颤抖，身旁的男人时不时推攘她几下，嘴里还不断在嚷嚷着些什么。
可从女人的反应和男人光明正大的动作上来看，两人应该是认识，或者是夫妻。
程沅收回了目光，他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可踩在油门上的力度却不自觉收回了许多。
突然，车外传来了重物击打发出的一声巨响，程沅踩下了刹车，他扭头朝窗外看去。
只见男人不知道从哪儿捡了根棍子，竟是用棍子击打着女人的胳膊。
程沅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小孩眼里噙着泪，笨拙却又郑重地弯下腰，哽咽着对他说：“小程老师，谢谢你。”
程沅把车停在了一边，男人嘴里还在大声叫嚷，见女人依旧是一声不吭，竟然举起手里的棍子就砸了下去。
女人下意识地抱住头，就在棍子要落在她身上的下一秒，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棍子，反弹的力道震得男人虎口生疼。
程沅借力把棍子抢了过来，然后扔到身后，又伸手去把女人扶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程沅才拍拍手，看向面前怒火中烧的男子，“你谁啊？当街打人？”
“你他妈是谁啊，这我老婆，我爱打就打了，关你他妈屁事！”
程沅回过头望向女人，似乎在用眼神询问她男人的话是否为真，女人胆怯地点点头，嗫嚅开口：“对…他…他是我老公。”
“又是家暴啊，”程沅轻蔑一笑，“我他妈最看不惯家暴的男人了。”他又问女人：“他经常打你？”
女人下意识点头，但又很快摇了摇头：“没…没有！”
程沅看了眼她一直抱着的胳膊，手轻轻抚上她的肩，缓声道：“没事儿，你别怕，我可以陪你去报警。”
女人错愕地看向程沅，可她随后立即睁大了双眼。
程沅从她眼眸中的倒影里看到了一个快速逼近的身影，他侧身躲开了男人挥来的拳头，然后趁着空隙，握拳回击了男人。
男人一看就没什么打架技巧，程沅拳头挥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硬生生吃下这记重击。
女人随即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男人显然没料到程沅有这么好的身手，骂骂咧咧道：“我他妈今天打不死你个多管闲事的小杂种！”
男人不算高大，一米七几的身高配上没几块肉的身材，他的进攻没一下能碰到程沅，更经不住程沅的几次反击。
没几下男人就痛得抱着腿躺在地上哀嚎，程沅面露不屑，甚至还想上去补两脚来解解气：“只会打女人的孬种。”
可程沅还没靠近男人，就见原本站他身后的女人一个箭步冲到了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抓住程沅的衣袖，一改方才怯懦的模样，叫嚷道：“你打我老公！你凭啥打我老公！”
程沅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又看看倒在地上的男人，竟是被气笑了：“你有没有搞错？是他先打你，又要来打我的。”
程沅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女人面前还是有些压迫感，再加上刚刚亲眼目睹了他矫健的身手，女人这下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你也不能打我老公！现在你把他打伤了，你说怎么办吧！”
女人说完连忙跑到男人身边，想检查他的伤势，结果却被男人一把推开，破口大骂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他妈的疼死老子了！”
程沅这下才明白过来，俩夫妻在这儿演戏讹人呢，结果被他撞上了。
他转身就想离开，结果女人拦住了他，说：“你不准走，你把我老公打成这样，我…我们要报警！”
程沅神色冷厉地瞥了她一眼，女人似乎被他这眼神吓着了，刚想说要是不报警也行，赔点钱就让你走，就听她老公厉声说道：“报警！必须报警！”
女人只好拿出手机打了110，一边磕磕绊绊地说着半真半假的情况，一边还偷偷瞟向程沅，生怕他溜走一样。
程沅当然不会溜，他又不心虚。等到了警局，简单和警察阐述了情况。
对于这种民事纠纷，警察也只能作为调解，调解不下来的，再走程序。
不过程沅确确实实打了人，还把人伤得不轻，俩人要是真要闹，说不定还得吃个拘留。
程沅很无语：“我这是正当防卫，他像个疯狗一样一直朝我咬，我总不能任他打吧。”
警察敲了敲桌：“注意用词！”
男人怒道：“你撒谎！我根本就没打你，是你一直在打我！”
见状女人也帮衬着，“就…就是，而且你有证据说我老公要打你吗！那儿可没有监控！”
程沅一挑眉，看来俩人功课做得还挺足，有没有监控都调查清楚了，只可惜这两人不论是心态还是撒谎能力都极其低下。
程沅本想给二人一个机会，但现在也不用了，他问道：“警察同志，我能打电话叫我的律师来和他们沟通吗？”
正在做笔录的警察停了下来，说：“当然可以。”
二人见状顿时有些惊慌，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你还有律师……你……警察同志，他肯定是心虚了，想给自己开罪！”
警察看着他们说：“你们也可以请。”
“……”他们要是有钱请律师就会不来行骗了……不过这话也不能给警察说，二人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看程沅到底想做什么。
程沅拨通了一个电话，正满脸不屑地看着那对夫妻，可随着电话长时间无人接听，程沅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哈！警察同志，我看他就是想拖延时间！”
女人也在一旁帮衬着：“就是哇，你都把我老公打成这样了，我们只让你赔点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你不要再拖延了！”
程沅不死心地拨了第二次，依旧是无人接听。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他妈的，回去就换个律师！
结果这时正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程沅拿过来一看，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而那串数字他很熟悉，前不久他才把这人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程沅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季霖的电话，偏偏一旁的警察一直盯着他，眼里疑惑的意味很明显。
他只好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
“我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季霖在电话那头笑道。
“什么事快说。”程沅小声又迅速地说道。
程沅此刻故作低声的行为让季霖感到奇怪，他问：“你不在家？现在在哪儿？”
警局此刻很安静，三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程沅，听筒里的人声被无限放大穿进每个人耳朵里。
程沅没法撒谎，只能认命地把情况简单给季霖描述了一下，季霖问清楚了地址，让他别急，自己马上就来。
程沅想说不用，你来干什么，你又不是律师。
可话到嘴边他却没那么说，只是很轻很轻地，说了声，好。
季霖很快就到了，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看上去是位律师。而那夫妻二人见程沅还真的请来一位律师，一时间都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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