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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系青年捡到娇气包(近代现代)——悟钱

时间:2023-08-31 08:43:34  作者:悟钱
  夜色深深,看不清楚,纪风长伸手按了按墙边的一个开关,屋后就亮了起来,稀稀拉拉的几颗果树各自立着,杂乱无章,南星回不知道怎么评价,只觉得纪风长的种树规划风格就像他的胡子一样凌乱。
  “需要我做些什么?”南星回老实看着纪风长,等他分配任务。
  纪风长沉吟:“我想想。”
  挖坑?提水?或者是准备肥料?
  纪风长瞟了南星回一眼,把手里的万年青递过去:“你提着。”
  南星回没有异议,小心翼翼避开万年青的枝叶,两只手握住万年青的根茎处,看着纪风长两三铁锹就挖出一个大坑,几下走到墙边用水桶接了一水桶的水,装了些肥料。
  提着万年青,视线跟着纪风长转圈圈的南星回后知后觉,他好像什么都没干?
  南星回小幅度撇嘴。
  好没参与感啊。
  等到纪风长说可以把万年青放进坑里的时候,南星回眼疾手快,一手扶万年青一手扒拉泥巴,纪风长手里的一铁锹泥差点倒他手上。
  南星回太卖力,纪风长的铁锹无处安放,只好静站在一边看着南星回捣鼓,心里觉得好笑,第一次见人抢着干脏兮兮的活。
  万年青不大,不多会儿南星回就完成了收尾工作,两只泥乎乎的爪子在土堆上啪啪打两下,仰头咧唇对纪风长笑:“大功告成!”
  南星回两只眼珠子亮晶晶的,比院墙边的大灯泡还显眼,再加上那一口珍珠白的牙,直接晃了纪风长的眼睛。
  不知道玩泥巴有什么好开心的。
  纪风长收神,看着南星回这一脸“春光灿烂”的样子,他心底痒酥酥的,像是被那会儿在院门口看到的那条毛绒猫尾巴扫来扫去。
  恶从心底来,纪风长掩下笑意吓唬南星回:“这么开心?等会儿我就把你送去噶肾。”
  纪风长不笑的时候,他那张脸真的很唬人,像个冷戾的变态。
  南星回的笑在脸上僵住,又很快恢复如初:“你骗我,你不会割我的肾。”
  纪风长冷笑一声:“小朋友,你还是太年轻,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断定我是个好人。”
  南星回露出一个狡黠的小表情:“你吓不到我的。”
  刚见到纪风长的时候,南星回的确被吓了一跳。
  但种树的时候,南星回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纪风长真的只是长得凶,其实人挺好的,说话有礼貌不带脏字,看人的眼神虽然散漫却不卑不亢,让他赔花盆的时候也没有狮子大开口,说不定还给的是便宜价。
  包括种树时,活基本都是纪风长包干的,给他分配的活像是糊弄人一样,都不需要出什么力气。
  南星回这副样子倒让纪风长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庆幸南星回遇到的是自己,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不然像南星回那么单纯,被人骗了肯定还帮着数钱。
  纪风长收拾好家伙事,无奈道:“行吧,聪明的小朋友,跟我走,去洗手。”
  纪风长不说,南星回还不急着洗手,纪风长一说洗手,南星回就觉得手上的泥正在汲取他身体里的水分,让他的手变得干巴巴痒兮兮的,很难受。
  南星回噌一下站起来,表情急切:“洗手洗手。”
  久蹲之后起身太快,南星回眼前一黑,挥舞着手就要往地上倒去,纪风长眼疾手快,把人一揽往自己的怀里捞了一把。
  穿着羽绒服的南星回撞到穿着秋衣裤的纪风长身上,一个觉得对方硬邦邦,一个觉得对方瘦得像骨头架子,穿着羽绒服都薄薄一片,一手就能掐住半边腰。
  纪风长眉心一紧,语气严肃:“低血糖,还是贫血?”
  南星回小声道:“都有。”
  纪风长啧了一声,心底莫名烦躁,想问南星回家里人呢,想问南星回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话到嘴边,发现自己没有问话的资格,就又顺着把话咽了回去,揽着南星回的手紧了些,语气不明道:“以后注意着点,摔一跤。”
  南星回全身上下都很敏感,纪风长手劲变大的瞬间,他的腰也跟着酸软,吹着冷风的耳朵尖热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啊,手劲这么大,身上还那么烫,明明只穿了一件衣服,却烫得像火炉。
  好在纪风长确定他站稳之后就很快松手,只是嘴上叮嘱他慢一点。
  屋檐下的洗手池管道里流淌的是自来水,晚冬的夜里格外凉,纪风长一向粗糙,打开水龙头咵咵猛搓两下,就把手洗干净了。
  南星回怕冷,但也知道这是纪风长的家,自己没资格嫌东嫌西,便伸出一根指尖往水龙头下探去,准备感受一下,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再学着纪风长的样子快刀斩乱麻。
  可还没等他感受到水,一只青筋遒劲的大手就把水龙头关了。
  南星回顺着大手看上去,看到纪风长冷成冰的脸,仿佛之前的和善都是南星回的错觉。
  蓦的,南星回眼下一酸,从未感受过的悲戚浮上心头,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浓浓的委屈,低落的情绪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泪腺发大水。
  南星回搓着指头把手往后一背,闷声闷气:“这个水看着就冷,我不洗,泥巴搓搓就掉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扁着嘴开始生气,可现在,他只是一个没人要还需要四处躲藏的流浪汉,他只有谨小慎微自我安慰。
  这话说的,纪风长都心里狠狠一酸:“怎么说得这么可怜?手这么脏都不洗,还真是脏脏包?行了,跟我去里面用热水洗,外面只有冷水,太凉了。”
  南星回怀疑泪水模糊的不是视线,而是他的耳朵,不然他刚刚怎么听到了纪风长说要让他去里面用热水洗手呢?
  本来还憋得住的眼泪在听到纪风长的这句话之后直接掉落,一滴一滴,落在南星回泥乎乎的手背上,湿润了一片。
  南星回使劲低着头,不让纪风长看到自己没出息的样子:“不,不用了,我就在外面洗,你都在外面洗的,我也可以。我身上脏,就不进去了。”
  纪风长的眉峰能夹死苍蝇:“什么脏不脏的,你帮我干了活我还能不让你洗个热水手?进去,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纪风长语气严厉起来,像高中班主任,南星回害怕起来,垂着脑袋嗯了一声,亦步亦趋跟在纪风长身后进了客厅旁的厕所。
  厕所的灯光偏暖色调,照在南星回抹了深色粉底液的脸上,卡粉、斑驳、泪痕,无处遁形,仔细一看脸蛋上还有好几颗痘痘,像个怨鬼。
  纪风长视觉被刺激了一把狠的,嘶了一声,表情复杂:“顺便再搓把脸吧。”
  泥都老厚了。
  南星回读懂了纪风长的表情,藏在粉底液下的脸滚烫,再加上脸上莫名很痒,他一咬牙,决定卸下伪装,反正现在离家那么远,应该没人能找到他,也没人认识他。
  “能借我用一下卸妆油吗?”
  纪风长脑壳冒问号:“什么油?我家只有花生油、芝麻油和蚝油。”
  南星回:……
  南星回直勾勾看着纪风长的脸,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各自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第3章 
  纪风长不仅家里没有卸妆油,还不知道卸妆油是什么,厕所的洗手池旁边摆放的洗漱用品都是单人份的,南星回目光所及之处丝毫没有第二个人的居住痕迹,他来这么久,房子里也没有出现第三个人,从始至终只有他和纪风长。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点,那就是——纪风长大概率是个单身汉。
  不知为何,这个发现让南星回的心里升腾起丝丝隐秘的愉悦。
  这种愉悦是不堪且恶劣的,南星回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用眼神打量更多视线范围内可见的地方,为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边天盘加上更多砝码。
  两人无话的时间里,纪风长的脑子也并没有停止运转。
  纪风长不知道该做作何表情:“卸妆油?字面意思就是卸妆用的油?你这个脸上的是妆?我还以为是……。小年轻的时尚,我不懂。”
  南星回敏感的天线探出了纪风长话里藏着的话,他小声哼唧道:“不是时尚,也不是陈年污垢,我只是用了颜色比较深的粉底液。粉底液你知道是什么吗?”
  纪风长感觉有被质疑到:“粉底液就是化妆的嘛,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但是卸妆油我这儿真没有,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这种东西。我这儿只有香皂和沐浴露,将就用一下行不行?”
  条件不允许南星回挑剔,毕竟他现在是在别人家里。
  南星回纠结之后说:“香皂和沐浴露卸不干净。我……我也可以不洗脸的,不用麻烦了。”
  他涂上这个粉底液两天多了,中途就没有卸过,自然也没有想到需要卸妆油这点。刚刚之所以生出卸妆的想法,也是因为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太可怖,又脏又丑,自尊心让他无法忍受以这样的面目面对纪风长。
  可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他不能强求纪风长给自己找卸妆油来,再将就一晚上吧,明天天亮了,他就用身上剩余的钱去买卸妆油,可能卖不到他之前用过的那种,但好歹能把脸上的颜色卸掉。
  纪风长看着南星回糊得乱七八糟的脸和自我嫌弃的眼神,隐隐察觉到南星回想要捧起染上尘泥的自尊心,心里狠狠一酸。
  怎么这么像吃不到肉骨头还直要脑袋嘴硬说不想吃的流浪小狗?
  唉,纪风长在心底无声叹息。他就说,收养流浪的小猫小狗是很麻烦的。
  “你先用热水把手上的泥冲一冲吧,左边是热水,香皂和沐浴露什么的,你看着用,能用就用。我出去一趟。”
  一个人离家出走两天,南星回的胆子大了挺多,在听到纪风长要留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潜意识里是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南星回嘴角扯动,试图扬出一个“没问题”的微笑,殊不知,轻蹙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想法。
  “你放心去吧,我可以给你看好家的。”
  两人也才认识不久,纪风长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房子里,说明纪风长很信任他,他会好好看家,不辜负纪风长的信任。
  纪风长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前这个口是心非的脏脏包,为了维护脏脏包的自尊心,他选择了点头。
  看着急于表现的南星回,纪风长莫名轻笑一声:“嗯,我相信你。”
  纪风长转身离开,留南星回一个人在厕所,安静下来的封闭空间冷寂得有些可怕,努力藏起来的情绪逐渐返出来。
  南星回甩甩脑袋赶走那些懦弱、思念和惆怅的情绪。
  打开热水后,南星回不敢像在家里那般敞开用水,只是放了一小股热水,用冲刷干净的两根手指头慢慢转动水龙头的方向,调节热水温度。
  南星回调水调得正认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吓了他一大跳,握着水龙头的手狠狠一抖,水流瞬间激增,也打开了他身体里分泌肾上腺素的开关。
  南星回害怕的同时,慌乱的在四处找寻着,想要在厕所里找到一个防身工具,从而帮助他降服半夜闯入民宅的小偷。
  南星回战栗着握紧拖把棍子,暗道,真是倒霉,怎么纪风长刚出去他就遇到了小偷,他可是在纪风长出去之前夸下海口说一定会看好家的。
  “砰。”是厕所门开的声音。
  南星回声音颤抖大喊:“是谁!”
  “是我。”熟悉的声音和音调起伏。
  南星回狠狠松了一口气,握着拖把棍子的手还在不停抖动。
  看到纪风长的脸出现,南星回瞬间脱力,拖把砸到地上,声音清脆,亦如南星回紧绷的防线破碎的声音。
  南星回的脸白了又红:“你,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小偷。你不是刚出去了吗?”
  南星回看着纪风长,眼里还残留着惊吓过后的惧怕。
  纪风长心知把人吓到了,语气放缓:“我还没出门,刚才去卧室穿了个外套,我想着你一个人在这里洗脸说不定会害怕,给你送个伙伴来陪你,没想吓唬你。”
  说着,纪风长把洗脸伴侣放在了墙角的板凳上,靠着墙放置好。
  南星回从洗脸镜里看过去,看到了一只超大的棕色玩偶熊坐在凳子上,目测是一米八的款,比他都会高几厘米。
  从前在家的时候他不怎么喜欢毛绒玩偶,因为太多了,从小到大,他收到的毛绒玩偶可以堆满一间小卧室,好看的、可爱的、丑萌的……,他都有,纪风长送进来的玩偶熊是最基础常见的款式,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只款式平平无奇的玩偶熊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玩偶。
  惊恐的那个劲头缓过去,南星回转头对纪风长咧出一个露牙的甜笑。
  “谢谢你。”
  纪风长扯动嘴角,杂草般的胡须跟着动了动:“不谢。”
  送完熊,纪风长是真的出门去了,南星回转过头,从镜子里看了玩偶熊好多眼,继而把视线转到自己的脸上。给纪风长的笑容还在脸上挂着,只是看起来怎么这么膈应人呢?泥巴色的一张脸,笑起来嘴角旁还在掉渣。
  南星回嫌弃的啧了一声:“好丑。”
  南星回看着小熊:“比你还丑。”
  说完,南星回又傻乎乎笑了。
  原来这么丑的小熊也会有人喜欢的,每一只小熊都会拥有专属于它的家,南星回迟早有一天也会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容纳他的家。
  南星回是易过敏体质,就算查过过敏源并且在生活中谨慎注意着,他还是时不时莫名其妙就过敏了,所以他不敢真的用香皂卸妆,最多在用热水把手上干涸的泥巴冲掉之后再挤一些洗手液把手背上的粉底液洗了个大概。
  手比脸糙,就算过敏了也不会影响颜值。
  虽然现在的他这张脸也没有什么颜值可言。
  南星回把手洗干净之后,纪风长还没有回来,他不敢擅自涉足纪风长没有提过让他去的领域,就只好眼巴巴站在玩偶熊前面,玩偶熊坐着,他站着,互相陪伴。
  南星回站了十多分钟,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不是小偷,是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可能是想到之前返回吓到了南星回,这一次纪风长还没靠近厕所的时候就先出声:“别害怕,是我。”
  砰咚,是南星回心跳加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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