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听到自己想听的,南星回的嘴角和手一块动起来,三两下就把爽肤水拧开了。
纪风长的夸奖适时夸出:“小回好厉害。”
南星回一手瓶子一手盖子,睁圆眼睛看着纪风长:“你在逗我玩?轻轻松松就拧开了。”
纪风长接过瓶子,表情淡定,理直气壮道:“没逗你玩,在哄你。我刚刚说你娇嫩没有其他意思,你别多想。”
南星回明白纪风长的意思,他挑起下巴:“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纪风长点头称是:“对,我们小回最大气不过了,那小回,测过敏实验可不可以继续下去了?”
南星回攥紧抱枕给自己打气:“继续吧。”
脑袋搭在抱枕上,一边胳膊还靠着沙发靠背,南星回坚信这下就算再怎么软也不会被纪风长看出来。男人的呼吸喷洒范围逐渐集中,耳朵那一块温度升高,南星回心里痒得发麻,还有点着急,像是每次打针抽血前的煎熬。
“你快一点。”南星回催促道。
纪风长点了一滴爽肤水在棉签上,面对南星回的催促,头都没抬,尽显老男人的成熟稳重:“别急。我少弄一点,就算过敏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南星回沉默了,紧张急促的情绪也压了下去,他在这一瞬间,在纪风长的身边感受到一股平和的,没有任何目的的宁静。以前很多人都对他殷切关心过,但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因为他这张漂亮脸蛋,试图从他这里得到一些东西。
只有纪风长,莫名其妙的,像个大傻子,什么也不要他的不说,还一门心思对他好。好像只要是纪风长,他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有危险。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从未这般相信过一个人,哪怕是他的家人。
南星回思索着,一点湿热贴到了他的耳朵后面,轻轻涂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
“好了,”纪风长收回面前,“等五分钟看看你会不会过敏。”
南星回:“我要是真过敏,等不了五分钟,直接当场起疙瘩。”
纪风长噎了一下:“原来不仅敏感,还灵敏。”
南星回眉头皱起,纪风长这话,怎么说得他像个机器人一样。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再等两分钟。”
南星回侧头,余光瞟着纪风长的大胡子,语气不解:“你长得这么粗糙,为什么心思却细腻到过分?”
纪风长回:“我就当你在夸我了,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长得也不粗糙,我没留胡子的时候谁见了都夸我帅。”
这话南星回是相信的,他更加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要留胡子?为了让别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你的内在上?”
“嘿,小伙子,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我留胡子只是因为懒,懒得刮胡子。”
这个理由,还真是非常纪风长。根据南星回为时不长的观察,他确定纪风长的生活信条一定是能偷懒的绝不多干。房子住了五年,房间还是空旷的,根本没有添置什么东西。穿的衣服也是,衣柜里全是颜色单一款式简单的基础款,件数不多,勉强能够换洗。
有一个问题从南星回的脑海里冒出,他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收留我是不是你做过最麻烦的一件事情?”
他和纪风长认识的时间不超过一天,但就是这短短的时间,让纪风长多做了好多事情,半夜吹着冷风出门买卸妆油和护肤品、让出主卧、多做饭、多花钱……
他要是纪风长,一定不会收留这样一个麻烦的人来打乱自己平静的生活。
“收留你的确是这五年里我做过最麻烦的一件事。”纪风长平心静气说出这句话。
南星回自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纪风长这样说,他的嘴角还是挂不住了,眼角开始发痛。
“可是我不后悔。”
南星回的表情要哭不哭的:“真的假的?你不用刻意安慰我。”
纪风长闷笑一声:“还说不用安慰你,你嘴翘得都能挂油壶了。不过我真没有为了安慰你才故意这样说,我是真的不后悔,虽然收留你给我未来的生活增加了一些不确定,但你同样也为我提供了一些我以前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情绪价值,就像是养了一只会说人话的宠物,这感觉,还不赖。”
南星回没想到,纪风长竟然是这样看待收留他这件事的。好吧,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开心,他还是有价值的。
开心之余,南星回又开始紧张:“那你以后会不会再养其他的人当宠物?”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禁忌?
纪风长好笑:“我把你当宠物是比喻,不是真想养人当宠物,我没有那种小众的爱好。至于还会不会养其他的宠物,或者收留其他的人,我觉得应该是不会的。”
“为什么?”南星回追问。
纪风长检查了一下他耳朵后面的情况:“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的精力只能支持我养你一个。而且,不是都说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宠物,意义都是最特殊的吗?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宠物,但道理都是差不多的,复制粘贴没意思,体验一次就够了。”
南星回吐了一口气:“幸好。”
幸好他是第一个。
“好了,你对这个什么爽肤水没过敏,可以放心用。剩下两瓶我再试试。”
纪风长重复步骤给南星回把洗面奶和乳霜都实验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都不过敏。
用棉签沾水给南星回把耳后的皮肤擦拭干净,纪风长后知后觉问南星回:“我是不是不应该逮着一只羊薅?你耳后这块都被我弄红了。痛不痛?”
纪风长关切的眼神如有实质,盯得南星回耳后烫烫的,他用指尖搓了搓:“不痛,你的手劲很轻,我的皮肤是这样,容易红,等会儿就好了。”
纪风长或多或少松了一口气,收拾东西感叹道:“细皮嫩肉的小男生。”
南星回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就是这样细皮嫩肉,一点都不男子气概。
冬天黑得早,两人回家还没做什么,就只是把护肤品试了试,把给南星回新买的内搭丢洗衣机里洗完再烘干好,天幕就黑了下来。
纪风长舒展四肢松快了下身体,围上围裙:“该做晚饭了。”
南星回一直谨记纪风长答应他留下来的一个条件就是他要在纪风长做事情的时候去帮忙,所以纪风长一说做饭,他也跟着纪风长往厨房走。
纪风长回头看了眼,没说什么拒绝的话,任由他跟着。
冬天的北方室外种不了菜,纪风长的小菜园目前处于荒废的状态,吃的菜都是纪风长去菜市场买的。
纪风长打开冰箱:“过来看看,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纪风长高高大大一个站在冰箱前,脖颈上挂着浅灰色围裙,围裙的细带松松垮垮在腰后打了个结,为了让南星回看清楚冰箱里面有什么菜,他拧着腰侧身,挺鼓的胸肌弧度被勾勒出来。
南星回的视线从纪风长的胸肌线条上停留两秒才面红心跳挪进冰箱里。
上层保鲜,放的都是蔬菜,南星回挑食的大部分品种就是蔬菜,他挨个点评:“不吃芹菜香菜冬瓜香菇大蒜,其他的都行。”
纪风长无奈勾唇:“行吧,那就来个甜椒炒肉,清炒藕片,最后再加一个瘦肉丸子汤?”
纪风长报的菜名里没有南星回不吃的,南星回乖巧点头:“可以。我帮你洗菜。”
南星回有自知之明,他目前也就只能帮纪风长洗洗菜,切菜都不行,他的刀工一塌糊涂,还很容易把素菜变成荤菜。
虽然干的是最简单的洗菜的活,但南星回干得很认真,纪风长无声笑笑,没来得及夸一句,就看到南星回腹部被打湿的衣服。
纪风长倒吸一口冷气,快速关掉水龙头,把人拉远了点:“衣服都打湿了?没感觉到?”
南星回握着一个大甜椒,懵圈低头:“我衣服打湿了?”
纪风长无奈叹气,扯了两张厨房用纸,给南星回把打湿的衣服使劲攥了两把,水分全部都洗到纸上,衣服还是有点湿,但不会浸湿里面的衣服了。
处理好南星回打湿的衣服,纪风长在柜子里找了一条全新的围裙出来,递给南星回:“围上。”
一看南星回湿漉漉的手,纪风长改口:“还是我来帮你吧。”
电视剧里,女主角帮男主角戴围裙的时候男主角都要低头,南星回也下意识垂着脑袋,心里暗叹自己的贴心。
结果脑袋上的小卷毛被纪风长揪了一把。
纪风长声音带笑:“举手之劳,不用鞠躬。”
南星回:!!!
“我不是在鞠躬!”
“那你是在干什么?”
“我是……”
南星回一看两人的身高差,我是之后的话就放弃说了。
该死,他代入错角色了。
第10章
南星回“我是”半天没我出个名堂,纪风长也没追问,出声提醒道:“脑袋支棱起来。”
闻言,南星回乖乖支棱起小卷毛,眼睫毛扑棱个不停,直勾勾看着纪风长,纪风长给他把围裙挂在脖子上,若有所感抬起头,对上他的小眼神,心底微动。
“小回,如果春天你没走的话,我带你去春游吧。”
“我不会走的!”南星回的重点都放在了前面半句,他听不得纪风长准备让自己走的话,哪怕那是纪风长预想的也不行。
他的反应太激烈,吓了纪风长一跳,心腔猛烈咚咚过后,纪风长失笑:“你反应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没有催你走,我只是假设,毕竟到时候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南星回倔强道:“反正我知道我不会走。”
“行,你不准走,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春游。”
“春游?”这时候南星回才把纪风长的后面半句话听进耳朵里,“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纪风长用指尖点了点南星回的长睫毛:“因为刚才你的眼睫毛眨起来很像两只蝴蝶。”
纪风长在夸他眼睫毛长,南星回听懂了,喜滋滋抿着嘴快速眨巴了两下眼睛,愈加像展翅高飞的漂亮蝴蝶。
南星回嘴上还是谦虚:“也不是很像啦。”
嘴上客气,表情臭屁。
纪风长闷笑一声,胸腔震动,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戳穿南星回的心口不一。
“行了,腰上的绳子系好,继续洗菜吧。”
“哦。”南星回翻过手,在后腰系了一个大且对称的蝴蝶结,继续搓洗起红艳有光泽的大甜椒。
“你以前做过饭吗?”纪风长切着菜问辛勤劳动的小洗菜工。
南星回实诚摇头:“没有,基本都在外面吃。”
纪风长手上动作没停,心里更加肯定,南星回家庭条件绝对不差。
“那你看着,我们切甜椒,或者是那种大的辣椒之前一般会把里面的辣椒籽去掉,就像这样,按住这个辣椒柄的根部,用力往里一推,再往外一拽,就把辣椒籽全部去掉了。”
纪风长动作熟练,不过两秒就去完了一个甜椒的籽,剩下一个中空的甜椒:“你看,这样里面是不是就干净了?”
南星回探头去看,表情惊讶又捧场:“真的欸。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纪风长:“你也可以试试,一推一拽。”
南星回攥着一个大甜椒,跃跃欲试:“我试试。”
在纪风长的亲身指导下,南星回动作生疏完成了一个甜椒的去籽,他捧着中空的甜椒惊喜道:“我也学会了。这个甜椒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像南瓜灯那样在外面雕刻图案啊?”
纪风长颔首:“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不过甜椒没有南瓜长得整齐,做出来的灯应该没有南瓜灯可爱,不过你要是想做,下次买了甜椒我们可以试试,今天就不行了,今天的甜椒做了就不够吃了。”
纪风长一本正经分析可行性,整得南星回还怪不好意思的,但同时,心里又暖融融的,就好像小时候被用钱打发的手工课作业被补全了一样。
南星回眼下滚烫:“不用,我就是说一说,甜椒你拿去切吧。”
看南星回表情没有勉强,纪风长才接过甜椒,手起刀落把甜椒切成半指宽的甜椒丝。
纪风长递了根甜椒丝给南星回:“尝尝?有人就喜欢生吃甜椒。”
南星回没什么生活常识,什么蔬菜能够生吃他是一概不知,不过见纪风长很认真的样子,他就接过了甜椒,毫无防备放进嘴里。
甜椒丝刚入口是一股呛呛的生辣椒味道,嚼碎了就会品出植物的甜味,怎么说呢,多吃两口就习惯了。
南星回点评:“不辣,甜甜的,刚开始吃有点奇怪,后面就还好。”
“是吗?我没有吃过。”
南星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纪风长说了什么。
“你没吃过?”
纪风长看着他这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就好笑:“没吃过,只看别人吃过。”
被当成实验小白鼠了,南星回气鼓鼓,但又不想对纪风长说什么狠话,转身猛搓藕节。
纪风长装作没发现某人正在生气,接过一节洗干净的藕节削皮,边削边继续培训生活常识:“小回你看,一般买藕就要买这种大节的靠近中间的,那种靠近根部的小节又颜色深的藕比较老,不好吃。还有,买藕时尽量买完整的,中间藕节被切掉的藕的藕洞里很可能有泥巴,不好清洗。”
南星回基本听懂了,脸绷住点头,认真得恨不得当场拿本子出来记笔记。
他这个样子,又让纪风长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男人压下嘴角,语气刻意道:“仔细算算,买藕吃一点都不划算,一斤的藕起码有半斤的洞。”
南星回下意识点头。
过了几秒,他若有所感抬头,对上男人憋笑的脸,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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