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习惯性地很快清醒过来,但意识到屋里只有两个人,对他做这种事的,只可能是宴辞时,谢究白生出的一点警惕心又很快湮灭了。
他闭着眼睛,想着这小孩儿,刚才在外面挺能装,还以为多会忍,原来是假功夫。
又觉着,宴辞选择偷亲,他要这时候睁开眼,说不准会让对方尴尬,索性就继续闭着眼,装昏睡。
直到柔软的触感滑进嘴里,然后开始作乱。
谢究白承认,一瞬间他被亲得头皮发麻,身子都软了。
能看出宴辞的吻技似乎并不太熟,还在摸索的阶段,但也足够撩拨人了。
谢究白只觉得心都化成了一滩春水,绵绵密密的痒意从骨子里滋生出来。
他能感觉到宴辞也很享受,男生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嘴唇上的动作也变得暴烈和急切起来,像是着急地想要从土地里吸收养分的树木。
谢究白原来还能演下去,但逐渐地,他的脸开始发红,发烫,眼尾都泛起了湿润。
终于在宴辞又一次深吻后,他忍不住了,猛地睁开眼。
把人推开后,顶着满脸情.欲的红潮,咬牙道:“滚起来。”
宴辞怔了下,随后很自然地在他轮椅旁边蹲下,嗓音低哑地不像话:“谢叔叔什么时候醒的。”
谢究白胸膛起伏,冷眼睨他:“你是不是有病?”
宴辞眨着眼,丝毫看不出悔过:“是谢叔叔说的,我可以随时亲吻您。”
他语气甚至几分理直气壮。
尤其是那个‘您’字,绝对是故意的,让谢究白原本就发红的脸,更加烧红了几分。
边说敬语边开搞是吧。
谢究白直接气笑了:“睡觉你也来?有特殊癖好?”
喜欢对不动的人这样那样?
宴辞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抚过男人发红的唇,眼底温柔又涌动着不明的晦暗。
谢究白心头一跳,佯装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
宴辞反而笑起来,把旁边地上的口袋打开,拿出里面对联和贴画,没事人一样同谢究白说:“谢叔叔,我们把这个贴上过,过几天就是新年了。”
谢究白懒得理他:“要弄你自己弄。”
宴辞站起身,按照老板说的,把对联贴在了每一间房的门口,又在窗户上贴上窗花。
谢究白就半阖着眼,躺在藤椅上看他四处忙活,嘴角却是微微翘起的。
等贴完了各种东西,宴辞停下来问:“谢叔叔,年夜饭你想在哪儿吃?”
谢究白:“有关系吗。”
宴辞嗯了声,拎起手里的小彩灯和氛围灯对他示意:“我把这些挂在谢叔叔喜欢的位置,晚上会很好看。”
谢究白想了想,懒洋洋地抬手,朝窗台那边一指:“那儿吧。”
临窗,能看见外面的万家灯火,还能欣赏雪景,而且那块儿刚好有个榻榻米,可以坐着靠着躺着都行。
到时候点上氛围熏香,放点音乐,开着小彩灯,再喝点酒,就很完美。
不知不觉,谢究白对新年,已经从漠不关心,到逐渐期待,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但宴辞察觉了,嘴角压着一个不动声色的笑,说了声好后,又开始忙活起来。
小白就跟着他,绕着他的脚下,望着个小脑袋转啊转的。
谢究白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宴辞在忙活的期间,跟谢究白提了一嘴,想带他去见一个人的事儿。
谢究白没怎么在意,随口就答应了。
只是心里稍稍想,宴辞看着内敛且不善交际,没想到有这么多朋友。
他对宴辞,还是了解太少了。
—
到了同约定的内线见面那天,宴辞把谢究白收拾了一番,特意给男人围上了大围巾,把脸都遮挡了一半,又戴上了针织毛绒的帽子。
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熟人都不太能认得出来。
由于这段时间张院士的精心调理,谢究白的身体好了一些,最先出现征兆的是他的腿。
再加上宴辞每天都给他按摩,从不间歇,谢究白现在竟然也能走几步了。
于是在进约定的咖啡馆时,宴辞特意同谢究白商量,让他把轮椅放在前台,他们走着过去。
这一系列措施,都只是宴辞为了确保,别人不会认出谢究白,事后要查也绝对查不到谢究白的头上,不会给谢叔叔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宴辞是相信组织的,但他并不相信他们找来的所谓的内线人。
内线并不属于组织的成员,只是在任务很难推进时,从敌方内部找的一个愿意帮助他们的暗哨,所以其实风险很大。
当然,组织那边为了保护成员,也不会把他们的信息透露给内线,给出去的只是伪造的假身份。
像宴辞这样,组织重点栽培的人,几乎有十几个假身份。
‘谢家收养的孩子宴辞’是他的假身份之一,也是他最真的一个身份。
宴辞扶着谢究白,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谢叔叔等会儿随意就好。”
谢究白只以为是宴辞带他来见什么朋友,点了点头:“嗯。”
宴辞微微一笑,握了握他的手:“有我在。”
等到了包间,宴辞抬眼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在朝他招手,很热情的样子。
走近了些,他却徒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等到了座位坐下,宴辞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怖,那双眸子翻涌着压不住的戾气。
谢究白发觉,宴辞握住他的手,似乎在隐隐发抖,男生脸色也惨白一片,像是正在面临极其恐惧的事。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QVQ乖乖们下午好,尤其是我QVQ这是大~长章哦(骄傲挺胸.jpg)
第44章
谢究白很轻地蹙了下眉, 手掌一翻,反客为主,将宴辞的手轻轻握住, 拇指安抚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但宴辞的情绪并没缓解多少,他甚至手心开始冒冷汗。
谢究白凑近在他耳边, 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嗓音轻声说:“有我在。”
宴辞怔了下,缓缓看向他,那双平时如古井般沉寂无波的眸子,变得通红, 让人觉得可怜。
谢究白同他十指交握, 露出一个浅笑安抚的表情。
宴辞又缓缓垂下眼去, 神情被埋没在光影里,看不真实。
坐在对面的女人, 穿着朴素的黑色棉袄,脸上是风霜历尽的沧桑, 皱纹褶子般一道一道堆叠。
但她的精神很好, 眼睛里都是神采奕奕的光,黑夹白的头发也被疏得一丝不苟。
看得出来, 女人当下的生活应该是比较幸福的, 她从头到脚,都写着满足两个字, 一副正在幸福旅途中的样子。
女人打量了两人一会儿,笑着开口:“你们好啊, 我叫秦翠, 请问你们谁是宴先生?”
她能看出, 对面的两人举手投足都很温雅, 身上的穿着也不一般。
跟她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所以她说话也尽量文雅一点, 把粗俗都掩藏了起来。
在听见女人自我介绍完后,宴辞突然反应剧烈。
谢究白能感受到,握着他的那只手,突然用力了许多,让他都有些发疼。
见宴辞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谢究白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你好,他是宴先生,我是他爱人。”
秦翠笑容淳朴:“宴先生年纪还小吧,看着跟学生似的。”
组织上并没有告诉她宴辞更多的信息,今天见面的目的,也只是彼此认识一下,了解下对方的性格,到时候任务配合时,才能默契些,不会出乱子。
谢究白微笑:“成年了。”
到现在他已经开始觉得奇怪。
出门前宴辞只说带他来见一个朋友,但现在看来,宴辞跟这个‘朋友’,似乎也是第一次见面。
谢究白天生的警惕性,让他反射性地去保护宴辞的私人信息,所以只模模糊糊地说宴辞成年了。
秦翠:“宴先生长得怪乖的嘞,我儿子要是还在,应该也跟他一样英俊……”
她说着,突然就红了眼眶。
谢究白顺着她的话题:“您儿子不在了吗?”
他没有直白地说去世,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教养所致。
其实对这些家长里短,谢究白并不爱聊,甚至有些厌烦。
但现在宴辞这么反常,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想要弄清楚原因。
而同人聊天,诱导他们谈及自身,是了解一个人最快的途径。
秦翠叹了一声,看着整洁的桌面,很悲伤的模样:“嗯,他去世了,在六年前。”
谢究白佯装惋惜:“节哀,活着的人总要往前走。”
秦翠抹了抹眼睛,又笑起来:“不说这个了,瞧我真是的,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聊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儿。”
谢究白笑容恰到好处:“没关系,您可以多聊聊。毕竟陌生人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秦翠:“先生您说话还怪有道理的嘞,一看就是文化人。”
她又看向宴辞,叹了口气:“主要是,宴先生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亲切,所以才想到去世的儿子,不自觉就跟你们说起了。”
宴辞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她:“有没有可能,我们曾经见过,或者认识。”
秦翠眨着眼睛,把他看了又看,摆手笑:“那不能,宴先生这种长相,我只要见过就一定不会忘。”
现实里是很少能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的。
宴辞五指骤然缩紧:“那有没有可能,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还小,现在我长大了,自然就变了很多。”
秦翠一怔:“那,宴先生认识我?”
宴辞看了她好久,喉结微动,半晌才说:“不认识,眼熟而已。”
秦翠又笑:“那真是缘分,第一次见面,我们都看彼此眼熟。”
她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拿起一个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在桌上,给两人推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一点腊肉,腌菜之类。”
“如果先生们不嫌弃,就收下吧。”
宴辞盯着那个袋子,沉默着很久没动。
最后是谢究白微笑着接过:“谢谢,破费了,我们也没准备回礼,如果不介意,能否让我们请您吃顿饭。”
他没真想跟这女人吃饭,只是客套下罢了。
秦翠忙说:“不用不用,我还有工作,马上就准备回去呢。”
谢究白:“那真是遗憾。希望以后能有机会请您吃饭吧。”
秦翠有些局促地笑,其实她有些跟两人处不惯。
不是宴辞他们的问题,是她的,她能感觉到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那种隔阂让她紧张,别扭。
所以秦翠也没多待,又随口聊了几句后,说要回去工作了,就起身匆匆离开。
谢究白望着窗户外,那个在大雪中渐渐远去的妇人,直到再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宴辞垂眼盯着桌上的那包东西,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谢究白语气淡淡的:“说吧。”
宴辞睫毛微颤:“说什么。”
谢究白眯起眼:“不觉得今天的事,到处都需要一个解释吗。”
长久的沉默后。
宴辞:“她不是我的朋友,我之前帮秦臻没做完的那个任务,需要我继续完成。”
“任务推进不顺利,她是秦镇找的一个内线,负责协助我完成任务,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说完,再次陷入沉默。
谢究白看着他惨白的脸,心里堵得慌,莫名烦躁:“嗯,还有呢。”
宴辞抬头看他时,神色已经平静,甚至带着点浅笑:“没有了。”
但他的笑很勉强,像是破碎的玻璃强行拼凑在一起,每一片碎片有种摇摇欲坠的破碎。
谢究白心头一酸,五指收紧又松开。
他知道宴辞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压抑的,没放纵过,尤其是负面情绪都掩盖得很好。
以前他只是觉得遗憾,又懒于去改变,因为他觉得那是宴辞的事儿。
谢究白理解的感情,就是两个人各自处理好自己,然后用整理好的自己,来面对对方。
人性都是自私的,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快乐,如果不快乐,那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所以不要把不快乐带给对方。
这几乎是谢究白刻在骨子里的认知,是他从小就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
但现在,他突然无比痛恨宴辞对自己的保留。
甚至对宴辞在他面前,掩饰自己伤疤的行为,有一种强烈的不甘心。
就好像,一个东西眼看在你眼前,伸手即可触碰,但当你真的伸出手,却发现怎么都够不着。
像是水中月,镜中花。
这样的感觉,让谢究白烦躁,甚至心口酸涩的难过。
谢究白并不是故步自封的人,他觉得该跨出那一步,就会毅然地朝前跨。
以往的观念并不能束缚他。
于是谢究白主动牵住宴辞的手,放软了语气:“我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你,所以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
宴辞眸子开始颤动,像摇摇欲坠的星光。
他张了张嘴。
但最后喉结微微滚动,仍然强撑着微笑:“我没事,谢叔叔。”
谁会信呢,谁会在乎呢。
宴辞觉得,既然在谢究白面前,他是一个漂亮的糖罐,那就永远当一个漂亮的糖罐吧。
不要告诉对方,其实他里面的糖都生了蛀虫。
过去的事,再翻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谢究白看着他僵硬的笑,咬咬牙,做最后一次挣扎:“真的不说?”
他不是问的‘真的没事’,而是问的‘真的不说’。
宴辞一下就红了眼眶,有些哀伤地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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