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辞怔在了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失神。
这边,谢究白礼节性地朝秦翠男人微笑:“你好,我们是秦翠的朋友,有点事找她。”
秦翠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
他怎么就不信呢。
但还是很有风度地说:“她昨天出去干活了,还没回来,估计是店里有要紧的事。你们有事找她,可以跟我说,我是她丈夫。”
谢究白故作惋惜:“那我们改天再来,打扰了。”
他朝宴辞使了个眼神,宴辞却没有动,还在出神中。
谢究白无奈,勾了下他的手指:“走了。”
宴辞这才推着他离开了这里。
两人走在破旧的无人小巷,巷子的青石板上铺了一层细细的雪,周围都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轮椅在地上滚动,压得积雪咯吱作响的声音。
过了很久,谢究白缓缓开口:“知道那个男人,是秦翠的丈夫时,你有什么想法。”
宴辞垂着眼:“不知道,心情很复杂。”
谢究白:“有幸灾乐祸吗?看到秦翠家庭的惨状,有觉得她活该吗,或者有获得一丁点快感吗。”
宴辞走了几步,摇摇头:“没有。”
他明明该有的,但很奇怪,就是没有。
谢究白轻笑。
这是因为宴辞天性很善良,见到弱者,他心里的第一感觉是怜悯。
怜弱的人,都不会太坏,他们的心是软的。
宴辞停下来,在轮椅旁蹲下,微仰着脸看着谢究白:“谢究白,我想帮他。”
谢究白挑眉,并不意外:“为什么。”
宴辞:“不知道。大概,我还是想恨着秦翠。”
“也许我帮了她的丈夫,就会觉得,我还了她救我的一条命。”
还清了感激。
那就只剩下仇恨没有了结。
他可以理所当然地恨着秦翠,他想恨着。
不然他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无法面对满是疮痍的痛苦,也不知道那些痛苦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至少恨着秦翠,会让他觉得,他那么不幸,都是因为这个恶毒的女人造成的。
而不是因为他天生坏种,被父母遗弃,被世界遗弃,活该承受那么多。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他想恨着秦翠。
为了让自己过得轻松。
谢究白始终温柔地看着他:“好。”
如果宴辞理解不了那种又爱又恨的感情,那就让他了结一半。
要么了结爱,要么了结恨,然后用剩下的一种单纯的感情,去面对对方。
反正人活着,都图个轻松,这种事又不损伤任何人的利益,也对道德公俗无害,由着他去有何不可。
这就是今天谢究白带宴辞,来见秦翠男人的目的。
过了一阵,谢究白再想起这件事时,已经是宴辞要开学的前两天了。
他随口问:“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那天回去后,谢究白想着宴辞可能会用钱,就给了他一张卡,让他拿去花,处理好这件事,男生并没推辞。
宴辞正在收拾家里,闻言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谢究白说的是秦翠的丈夫。
他没什么表情:“我让秦臻用慈善的名义,给他装了辅助义肢。”
由于对方瘫痪的位置太高,国内需要运用的技术很高级,材料也高级,要花费不少钱。
像秦翠这种普通人,打工打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一条义肢的钱。
宴辞:“告知了他秦翠死亡的事,然后用秦翠的遗产的名义,给了他一家店铺。”
以后生计就不愁了,男人自己在这个城市里,也能活下去。
谢究白点点头,又缓缓笑起来。
看来宴辞,要比他想象中还要心软,和心思细腻。
他以为宴辞顶多会给男人装两条腿,让他能自由走动。
但残疾人出去找工作生活,还是会受很多歧视和排挤的。
没想到宴辞连这个都考虑到了,安排得那么妥帖。
谢究白觉得,宴辞真是一块璞玉。
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磨难,但他仍然保持本心,善良又心软,灵魂炙热柔软。
他喜欢这样的宴辞。
谢究白朝男生招手:“阿辞,过来。”
宴辞便放下手里的东西,乖巧地在他轮椅旁单膝跪下:“谢叔叔。”
谢究白抬手抚上他的脸,想到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张脸就见不到了,不禁心里惋惜。
宴辞只觉得一只柔软的手,在他脸上动来动去,让他皮肤痒痒的,心里也跟被猫爪挠过似的痒痒的。
一双漆黑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男人。
谢究白眯起眼,捏住他下巴,俯身吻了他一下:“哪天开学?”
宴辞眼神瞬间幽深,他舔了舔唇:“后天。”
谢究白同他鼻尖厮磨,舒服得呼吸都放缓了:“开学后别住宿舍,回来,跟我一起住。”
宴辞心头一软:“好。”
两人接了一个深吻,又气喘吁吁地分开。
宴辞掌着谢究白的后颈:“对了,开学跟隔壁学校有个联谊篮球赛,谢叔叔来看吗。”
谢究白:“你参加吗。”
宴辞:“参加。”
先说参加,谢究白来看他就去,谢究白不来看,他事后再退掉。
谢究白勾起唇:“那我去看看。”
他想入侵宴辞的世界和生活,那学校是他必须要去的一个地方。
而且他还没见过宴辞活跃在篮球场上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QVQ晚上好乖乖们,尤其是我QVQ
第52章
篮球联赛那天, 宴辞早早就推着谢究白去了篮球场。
主要是怕过一会人,人就多起来了,会很拥挤, 谢究白的轮椅会不方便活动,而且男人讨厌人群。
两人到的时候, 篮球场还只有张万和X大的篮球队队员,另一个学校A大还没有人来。
张万正在热身,见宴辞来了,把手上的球往地上一摔, 热情地迎过去:“诶, 你小子来了?看来今天咱们队稳赢。”
其余队员也起哄:“哟宴哥, 打完了一起吃饭啊,好久没聚了。”
宴辞礼貌地回应了一个笑。
张万看向轮椅上的人:“这位是?你哥哥?”
宴辞直白道:“不是, 是我爱人。”
张万顿时眼睛睁大,爱人?结了婚那种吗?
其余人也纷纷投来好奇地目光。
但他们没有深问, 毕竟涉及人隐私。
虽然之前宴辞在篮球队看似人很随和, 但大家就是能隐隐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而且总觉得, 宴辞的边界感很强, 平时大家连开他的玩笑,都会斟酌下合不合适。
也就张万, 能跟他特别亲密的相处,大家一直认为, 这是因为张万缺根筋。
篮球场的众人一边面面相觑, 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轮椅上, 那个漂亮得过分、又清冷矜贵的男人, 总觉得他也不太好相处。
谢究白只把他们当一群小孩儿, 露出一个长辈般温和的笑:“你们好啊,我叫谢究白。”
男生们见人家主动打招呼,又觉得什么嘛,还是挺好相处的。
忙不迭地回到:“你好啊!我们称呼你谢哥吧!”
一个男生指了指台上:“谢哥等会儿你就坐那儿,我们专门给队员的家属留的黄金位置,视野可好了!”
“就是就是!结束后一起吃饭啊!”
谢究白微笑:“好,加油。”
众人顿时起哄,兴奋起来了:“加油!”
今天必须赢一个!
宴辞笑笑,让他们先热身,自己推着谢究白去了‘家属区’。
他扶着谢究白在座位上坐下,自己半蹲着:“谢叔叔,等我,要是觉得待着不舒服,随时跟我说,我带你到后台。”
谢究白挑眉:“去吧。”
他又不是小孩儿,又不走丢,哪儿用得着这么细致地嘱咐。
宴辞浅笑了下,又恋恋不舍地捏了捏谢究白的手指:“那我走了?”
谢究白:“嗯。”
宴辞站起来:“我真走了?”
谢究白拖长尾音:“嗯——”
宴辞转身,又回头来看他:“我真真走了?”
谢究白无奈:“滚回来。”
宴辞立马眉目舒展,巴巴地凑到他跟前:“谢叔叔。”
谢究白扫了一下场内,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
于是他飞快地搂住宴辞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下:“这回能滚了?”
这个吻简直甜到了心里,宴辞弯着眼睛:“等我赢给你看。”
谢究白不耐烦地挥挥手,嘴角却是微微翘着的。
没多时,场内人多了起来,不光有本校的,还有外校的,人群一直在流动,周围的座位也逐渐被填满。
场内一群男生在热身,宴辞是其中一个,但他眼神时不时会瞥向观众席,每次都能准确地锁定谢究白的位置。
谢究白听见周围有小女生捂嘴低声尖叫:“啊啊啊他是不是在看这边!”
“就是就是!我刚跟他对视上了!”
几个女生开始举起手机,咔嚓咔嚓的拍着什么。
谢究白恹恹地窝在座椅里,拉了拉身上的小毯子,又百无聊赖地翻了下手机。
直到身旁坐下一个人,对方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诶,你比较看好哪一队?”
谢究白扫了他一眼,是个戴眼睛的男生,长得浓眉大眼的,但气质亲和。
他淡淡道:“X大吧。”
眼镜男笑了:“X大是我们学校,大哥有眼光。”
很快,伴随着场内掀翻屋顶的欢呼声,两个学校的篮球队成员出场了。
一些固定的流程走完后,队员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哨子一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谢究白并不太懂篮球,但他知道进球的人很厉害。
X大这边,基本都是宴辞在进球,每次他把篮球投进篮筐前,都会下意识起跳助投。
本来就宽松的球衣,顿时衣角翻飞,露出坚实整齐的腹肌。
男生跃动的双腿,肌肉拉伸出明显的筋,让他整个人像一头进攻中的猎豹。
性感极了。
饶是看不懂篮球,谢究白也觉得,这个场面极其赏心悦目。
他不自觉一只手撑着脑袋,嘴角微勾,看得津津有味。
打球时的宴辞,攻击性外泄,有一种旺盛又疯狂的生命力,和控制力,再加上矫健有力的身体,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
场内的一众人,不管男的女的,都被迷住了。
一共打三场,第一场X大比分直接甩对方老远,显然是胜利了。
中场退下休息时,宴辞看了眼谢究白,朝他微微一笑。
顿时家属席位,男的女的都开始尖叫。
刚才宴辞帅气的投篮他们都看在眼里,荷尔蒙爆棚,帅炸了,女生是被帅的,男生是被打服了,有些崇拜。
到了第二场,有宴辞在,X大仍然是赢的轻轻松松。
三局两胜,胜负已分,第三场纯粹就是为了联络两个学校的友谊了。
在他们上场后,眼镜男突然又问谢究白:“你喜欢场上几号的?”
谢究白瞥了眼宴辞:“10号。”
眼镜男笑容更深:“巧了不是,我也是,10号是我室友,打球可厉害了,刚才真的帅炸了。”
谢究白顿了下,突然勾了勾唇角:“哦?他长得挺帅的,应该很多人追吧。”
眼镜男嗐了声:“那可不,从大一开学后,桃花就没断过。”
“不过他对这方面好像没啥兴趣,全都拒绝了,而且……他这个人挺邪乎的。”
谢究白眯了眯眼:“怎么说?”
眼镜男压低了声:“就是,学校里得罪过他的人,都落不到好下场。”
而且似乎跟宴辞走得近的人,也最终没什么好下场,不是被开除,就是家里破产,或者出现事故只能暂时休学。
这其实是因为宴辞接近的那些人,都是任务目标,家里多少有些不干净,最后查明证据,基本都有一场劫难。
所以明面上来看,就好像是宴辞接近谁,谁不久就要倒霉。
这跟迷不迷信没啥关系,大家就是觉得心里发怵,所以同一个院系同一个班的人,都不会跟宴辞走得太近。
篮球队这些人,是因为他们基本跟宴辞不是一个院系,不太了解他的情况。
张万到是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但他根本不在乎,仍旧跟宴辞交好。
谢究白突然想起,之前容清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他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宴辞跟秦臻关系近,也许可能是秦臻给他出气呢。
由于场内声音嘈杂,为了听清眼镜男说了什么,谢究白下意识身体向他那边倾斜。
从场内的角度看,两人靠得有些近了,甚至姿势算得上是亲密。
宴辞本来打着篮球,但他有时候会下意识看一眼谢究白。
这次一抬头,看见的谢究白同室友凑在一起的场景,他眉头顿时皱了下。
对面的队员正好要投篮,见他在出神,当即一个闪躲,打算带着球越过他。
但宴辞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用自己身体去挡他。
那个队员来不及闪躲,直接把宴辞创到在地,膝盖都磨破了。
顿时场内一阵倒吁,裁判吹响了哨子,中场暂停。
众人连忙围过去看,张万蹲下身:“没事儿吧兄弟?”
“要不这场你下吧,去医务室看看,我们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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