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助。
老奶奶抽搐的劲儿过了,反而平静地自己坐起来,摸了摸头上的血,叹了口气说:
“唉,这就是人的命啊,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捉弄苦命人。”
她自言自语:“也好也好,死了干净。”
宴辞嗓音有些抖:“我怎么救你。”
老奶奶笑着拍他的头:“不用了。以后你要好好念书嘞,只有念书才能改变命运。”
又说:“之前我骂你没教养那些话,是我对不住你哈孩子。我死了你就拿着我的钱,去上个学吧,反正我也没有亲人。”
她也是昨天下摊,刚巧碰上对面的摊主认识宴辞。
对方生意做得大,经常给一些大家豪门送菜送肉,谢家就是他的顾客之一,所以他是在谢家见过宴辞的。
当即就把宴辞的身份来历都跟老人说了。
老人沉默了良久,手握着拳头捶胸,直喃喃造孽。
所以今天她才对宴辞这么反常,那是心里愧疚,又心疼啊。
宴辞打算背着人去医院,他还想喝萝卜汤,那是他喝过最好喝的汤,暖呼呼的。
他冒着风雪,脸都冻僵了。
等到医院,医生却说人早就没气儿了。
那一瞬,宴辞想,他再也喝不到萝卜汤了。
后来他回老奶奶的摊子,帮着收拾东西,听见旁边店里的两个人聊天才知道,原来老奶奶是个孤寡老人。
她的儿子,因为没念过书,只能在工地上做苦力活,有天突然从高处摔下来,直接摔死了,包工头还跑路了,家里连一毛抚恤金都没拿到。
而她的孙子,年纪轻轻就病逝了,听说是一种罕见的疾病,家里没钱治,眼睁睁看着小孩儿走了的。
宴辞听完了全程,那天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拿着老人的钱,去上了学。
有次又遇上之前闹事的那伙混混,他魔怔地跟上去,想要干翻所有人。
但却被一个人拉住了,那就是秦臻。
随后他在秦臻的引荐和指导下,加入了组织。
他心里没有什么社会大义,他只是不想再让麻绳从细处断掉了。
苦命人也不该吃一些,因为别人作恶而导致的苦。
宴辞省略了后来秦臻的部分,只把老奶奶的部分讲给了谢究白听。
谢究白听完,沉默了很久,缓缓拉住了他的手:“所以你是因为她不过年的?”
宴辞点点头,因为那个人死在了过年那天。
那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老人本该像一束刚萌芽的光,撕裂黑暗,给他带去一丝期盼的光明,最后却以那样无厘头的方式夭折了。
后来每次过年,他都会想到萝卜汤。
谢究白握着他的手,同他十指交扣:“她是个好人。我们都要记住她。”
宴辞轻轻嗯了声。
他说这些,并不是想得到谢究白的安慰,而是这些事,这些对他很重要的事,在他心里压了很久了。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些感情也只有他一个人承受。
他或许只是想要一个倾听者。
谢究白听完了,而且理解他,就像是一双手,温柔地抚平了宴辞心里的创伤。
让他觉得,有谢叔叔在真好。
谢究白:“那今年你为什么又要过年?”
宴辞举起胳膊,亲了一下男人的手背:“因为我觉得,我要往前走了。”
“谢叔叔给了我这样的勇气。”
是谢究白教他,不要压着。
那些恨也好,憎恶也好,其他的什么感情也好,有就有了,不要压抑它们,带着它们一起前进。
尤其是秦翠的事情后,让他更坚定了。
谢究白像是一堵坚实的强,让他知道自己背后有个可以靠着的地方,所以才能更大胆地往前走。
谢究白被他灼热发亮的目光,搅动得心口滚烫。
让他想要这时候亲吻宴辞。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谢究白倾身过去,捏住宴辞的下巴,轻笑一声:“傻东西。”
随后就吻了下去。
这个吻交错,缠绵,由浅入深,谢究白浑身发软,脑袋发晕,浑身的神经似乎都集中到了嘴里。
他头一次被人亲得这么舒服。
这是灵魂的交流。
宴辞今晚情绪起伏格外明显,亲吻也带着一股暴烈,在他觉得快要出事时,他停住了。
谢究白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迷离地看着他:“正好呢,怎么不亲了。”
宴辞呼吸粗重,嗓音极其低哑:“不了……再亲,我克制不住……”
谢究白指尖抹过他被亲红的两瓣唇,蛊惑般勾起笑:“那就别克制,乖,我还没尽兴。”
听到这种话,宴辞顿时血液直冲脑门,整个人都失控了。
他的吻变得无所顾忌,有种不计后果的疯狂。
谢究白任他索求,满足地微仰起头配合。
间隙时,谢究白附在宴辞耳边轻声说:“这是给你的奖励,不要抗拒。”
宴辞只觉得一团火烧了起来,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满脸通红,连眼睛都发红。
他像是受了委屈一样。
谢究白两颊上也飞着两抹潮.红,他嘴边勾着笑:“怎么哭了。”
宴辞压着眼里的攻击性,嗓音低哑得不像话:“我没哭。”
谢究白漫不经心地挑眉:“问你了吗。”
宴辞顿时明白过来,理智轰然坍塌。
……
幸好屋里暖气开得很大,桌上的菜放了很久也没凉。
谢究白用纸巾擦了下手,又优雅地拿起筷子继续吃。
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淡定。
但他知道在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宴辞还没回过味,胸膛还在不断地起伏,耳朵血红一片,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除了压抑的侵略性,还有满足的余味,以及被爱的受宠若惊。
谢究白见他一直不动,用筷头打了他一下:“快吃,要凉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QVQ乖乖们晚上好QVQ尤其是我
就这样吧,实在影响我发挥QAQ
第50章
宴辞怎么也没想到, 谢究白说的奖励是这样的。
那种余味在他心头萦绕不去,感觉灵魂都像是得到了升华。
他红着眼睛问:“谢究白,这种奖励, 以后还会有吗。”
尝到了蜂蜜水,再喝白水怎么可能满足。
他在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谢究白面上镇定自若, 实际上也耳朵发烫。
他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做这种事,只觉得现在手心都还隐隐滚烫,灼热,让他拿筷子都有些不稳。
听到宴辞这么问, 又气笑了:“看你表现。”
贪心的宴辞, 他也并不讨厌。
谢究白喜欢男生难耐的轻哼, 喜欢那时候宴辞忽轻忽重的呼吸。
以及他滚动的喉结 ,发红的眼睛, 即将崩溃的理智。
还有蓄满了侵略性、却极力压制的双眼。
甚至还有顶点时,宴辞发颤的手。
性感又富有张力, 完全让人挪不开眼。
实际上对这种事上瘾的, 不止宴辞,谢究白也是, 他第一次觉得, 原来男性在那种事里的表情和反应,可以那么性感。
想看宴辞的那些表情, 看更多。
但为了不让小狗得寸进尺,他佯装不在意地端着。
宴辞回了个好, 又突然问:“谢叔叔, 需要我帮忙吗。”
他心脏还是跳得很快, 大脑不自觉回味着谢究白当时的表情, 浓丽的, 蛊惑的,暧昧的,妖异的。
直把他勾得神魂颠倒,理智岌岌可危。
但他又压抑着,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他不想冒犯男人。
谢究白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我就算了,赶紧吃饭。”
宴辞有些失落地坐回他身旁,眼神却怎么都从谢究白的手上挪不开。
刚才就是那只手……
他越回忆,越是呼吸不稳。
谢究白坐在他身旁,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那细微的声音,莫名让他脸烧得慌。
被盯了好一会儿后,他忍不住啧了声:“有病?不吃就滚。”
他发觉了宴辞的一个毛病,那就是每次亲密后,总是有些得寸进尺。
哪怕宴辞没有说出来,但从他的眼神,表情,以及气场等各方面都能感受到,一股隐隐约约外放的侵略性,占有欲。
这种侵略性让谢究白这个掌控者,有些被冒犯的不适,像是自己的领地被入侵。
宴辞巴巴地收回了目光,拿起筷子给谢究白夹菜。
谢究白看他像一只被欺负了小狗,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得了奖励,最后还变现得像是被惩罚了一样。
他摸了下宴辞的头:“乖。”
宴辞眼里顿时又亮了起来,他续上两人做那事儿之前的话题:“谢叔叔呢,以前都怎么过的新年?”
谢究白筷子在碗里刨来刨去:“边吃饭边看吵架吧。”
穿书后原主在母亲去世后就不过年了,他下意识回答了穿书前时的过年方式,反正宴辞也没法分辨。
宴辞:“看谁吵架?”
谢究白:“父母,他们每年过年是吵得最激烈的。”
因为平时谢究白的父母,基本不怎么回家,过年是他们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候。
两人早就看对方不满了,逮着机会就要吵架。
宴辞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吵?”
过年这种日子,一般再大的仇恨,也会压着,微笑着和和气气过完年再算账。
因为人们心里有默定成规的习俗,认为过年吵架是很不吉利的,不利于来年的财运,和家庭和谐。
谢究白恹恹地:“看不顺眼就吵,没有为什么。”
哪怕是地上掉了根头发,都能成为吵起来的理由。
他的父母就是这么滑稽。
谢究白:“吵了几十年了,每年过年都吵,劝他们离婚也不离。”
宴辞敏锐地捕捉到了‘几十年’,和‘离婚’两个词。
虽然他是在谢母去世后,才来的谢家,但多少听谢家的人议论过谢父谢母的事儿。
谢父在跟谢母结婚后,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去世了。
所以哪儿来的几十年?
而且据说,谢父谢母,两人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婚后也恩爱异常,堪称豪门圈恩爱夫妻的典范。
怎么会吵架?而且还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宴辞试探问:“谢家这么大,过年不和老人以及叔伯们一起吗?”
谢究白拿筷子的手一顿,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淡淡地给这个话题收尾:“感情不好,当然不在一起过。”
“赶紧吃吧,我有点累了,吃完好睡觉。”
宴辞察觉了他明显的敷衍,张了张嘴,最后没再问什么。
他知道,如果谢究白自己不愿意说,他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的。
谢究白看着桌上的菜,又不禁想到自己的原世界。
他的父母,是典型的因为家族联姻而结婚的,并不相爱,而且仇视对方。
本来婚后也是楚汉分明的,但为了应付催生的两家家族,他们扛不住压力,最后生了谢究白。
结果这个孩子,却让他们关系更加恶劣了。
一对自私自利的夫妻,生怕这个家里,自己多付出了点,对方少付出了点。
斤斤计较到,谢究白还小时,他们经常计算两人带孩子的时间。
生怕自己多带了两分钟,对方少带了两分钟。
谢究白记事起,家里就争吵不断,还好他们因为都要掌管各自的家族,并不闲,几乎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而且每次还要错开回家的时间。
过年是逼不得已,做给两家长辈看,才在一起过年。
谢究白想到那些事,觉得饭菜都似乎更香了。
终于不用听着吵架声过年了。
他父母吵得那么厉害,也不是没想过离婚。
而让他们没离成婚的原因,特别搞笑。
那就是儿子只有一个,其他东西他们可以平分,但儿子分不了。
更搞笑的是,他们为了能顺利离婚,谁也不占对方便宜,竟然商量着再生一个。
这样就能把孩子平分,一人一个。
那时谢究白才十来岁,吃着年夜饭,听着吵架声,都听笑了。
他体贴地提醒母亲,说,这样你很亏。
因为生孩子会对女性的身体造成损伤,而且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还会加速你的衰老。
所以这并不公平。
他母亲一听,还真是,当即就觉得丈夫没安好心,暴揍了他一顿。
谢究白父亲还算是个有风度教养的人,吵得再激烈,哪怕妻子对他动手,他也只是自卫,绝不还手。
这点上,谢究白还是佩服的,很有男人的气度。
宴辞看他笑了,凑过去:“谢叔叔在想什么。”
谢究白掀了掀眼皮:“想到了两个好笑的人。”
见宴辞还要问,他抢先打断:“好了我不吃了。你事儿办完了吗?”
宴辞:“没有,今晚是挤的时间。等谢叔叔睡下我就走。”
谢究白心里突然不是滋味,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他一下:“注意安全知道吗。”
宴辞心头一软,扶住他的腰:“嗯。”
谢究白指尖点着他宽阔的胸膛,同他鼻尖厮磨,软语道:“你现在不光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
“你不能损坏我的财产,知道吗。”
宴辞浅笑,目光极致温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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