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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他们直接打车过来了。”
“行，你们先进来吧。”温雪把烟塞进外套口袋里。
原本说是家庭会议，现在却邀请了不相关的人，自然也就不算家庭会议了吧。
殷唯清下车，见穆沐只是抬首呆呆看着别墅的门廊，不禁走过去拢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
进了门，穆沐一眼看到老爸和温夫人都正正经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温翎倒是不在，估计雷打不动上班去了，可这怎么还是一副家庭会议的架势？
温启睿原本在喝茶，见小儿子来了，立刻起身走向他：“听你哥说你出事了？有事怎么不和爸爸说？”
“没什么大事啦，我可以解决的。”穆沐乖巧道。
温启睿自然是不信他，他转头看向殷唯清：“殷先生，多谢你照顾我们家小沐。来，请坐。”
“温董客气了。”殷唯清件沙发区还有两个位置，显然是给他们留的。
穆沐刚坐下来，温桃桃就嗷嗷叫着从温夫人怀里挣扎着跳出来，几步扑到他腿上躺好。穆沐撸猫技术高超，好一通揉，温桃桃打着呼噜连肚只都翻了过来。老幺惜老幺，场面一度十分的感人。
温启睿年近五旬了，但是看起来依旧清瘦儒雅。他嘴角含笑地看着家里两个老幺：“具体事情你哥已经和我说了，偷东西的人也找到了。”
穆沐撸猫的手一僵，侧过脸用眼神示意温雪：不是说好不告诉爸爸吗？
温雪的神色难以形容，无奈.烦躁……以及，想翻白眼。
“别看你哥了，这事他处理不了。”温启睿好笑地看着他俩的眉眼官司。
“能有什么事连我哥都处理不了？”穆沐乖乖问道。
温雪真的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这小家伙埋汰他呢，他说的这个哥哥明显是温翎。
温夫人显然也听出来了，嗤地笑了一声。
穆沐瞬间脸红，最近拌嘴多了，忘记了乖孩子人设，怎么不自觉当着人家妈的面埋汰起人了。
温启睿乐见他们关系好，看破不说破，只道：“是老二的新助理小段偷了点东西。”
“哦……”穆沐等着他的下文。
“是温晴。”温雪也不想让老爸说这丢人的事，自己抢着说了。
“什么！”穆沐这下是真的惊呆了，虽然路上二哥就和他说过温晴出事了，但是他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重点在于，温晴是他们堂叔的女儿，正经算起来是他的堂姐，温雪的堂妹。然而他可是亲耳听到那生魂病态的迷恋，亲眼见到那生魂痴迷温雪的物品。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是温晴。
“我……我一点都没有听出来。”最后，穆沐没头没脑地憋出了这一句。他是真没有听出温晴的声音，而魇鬼咬下的那点碎片，他也是从女孩的视角看到的记忆。再来一遍，他也认不出那个女孩是温晴。
况且，温晴是一个他不怎么愿意回想的名字。
“殷先生，让你见笑了，”温启睿看看不愿说话的二儿子.神情呆滞的小儿子，只好自己上场谈笑风生，“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小晴已经失去联系有两天时间了。她家里人已经报警了，但阿雪说你知道在G市有个类似的案子？”
穆沐立刻回神：“温晴失踪了？”
“她家钟点工说她两天没回去了，还以为她出去旅游了，”温雪说，“公司也没去.父母家也没回，连小区监控都没拍到她什么时候出的小区。”
这情况不对劲。
“他把温晴藏起来做什么？”穆沐看向殷唯清。
“他想找的人是你……”殷唯清的反应很快，“温晴小姐当时知道自己找错人了吗？”
穆沐也立刻反应过来，当时那个生魂喊的是：温雪，为什么！温晴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认错人了。
后来降师直接附灵找上门，他以为降师已经发现拿错头发.找错目标了……如果温晴和降师都还没有发现他们找错人了呢？
“你的头发他已经用完了，他找不到你……于是他找到了温晴。”殷唯清说。
穆沐把温桃桃放到一边，起身拉住温雪的手：“二哥，你从昨天到现在有感到什么奇怪的不适吗？”
“没有。”温雪说。
“温晴也可能没有配合他。”穆沐自我安慰道。
“温雪，还有其他人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吗？”
温雪这次没有回答。
“……二哥？”
“唉，你这孩子，有什么好别扭的呢？”已经端庄喝完一杯茶的温夫人终于开口了，“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呀。”
“事到临头，就是会心情复杂，我有什么办法！”温雪的眉毛都立起来了……但更多的，像是在生自己的气。
穆沐求助地看向温夫人。
温夫人勾起嘴角，温柔地摸了摸温桃桃：“阿雪的生辰八字，我们也不知道呢。”
*
“你可真奇怪，”年轻人看着哭到嗓子沙哑的温晴，“你居然真的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给你的，就是他的生日啊……”温晴此时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她觉得她眼前这个人疯了，“我没有骗你。”
年轻人叹了口气：“我知道啊，你没有骗我。可是你以为那是真的，其实不是的。”
温晴呆了呆，她的思绪很混乱，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可是他没必要编假生日啊，他的生日宴每年都是那一天。”
年轻人有些怜悯地看着她：“生辰八字不对就算了，你们都姓温对吗？可是用你的血和他的名字，都叫不到他……”
“如果你们是同一个温，怎么你的血没有用呢？”
“你在说什么……”温晴呆呆看着他。
“你真傻，”年轻人嫌弃道，“要么你不是温家的血脉，要么他不是温家的血脉，要么你们都不是……”
温晴抬起眼睛看他，慢慢咧开嘴，脸上绽开一抹古怪笑意：“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啊，不然我怎么敢爱上他。”
“哦，你知道啊，”年轻人蹲下来看她，不高兴地皱眉，“那你怎么不和我说？我可忙活了半天呢……”
“啊！”女孩发出了尖锐的惨叫。
*
“小沐，我虽然姓温，但我不是温家的孩子。”
温雪的每个字，穆沐都听得懂，但是组合起来却十分奇怪。
“他是你的哥哥，但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温父是这样解释的，“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不知该怎样和你说。”
穆沐觉得头晕脑胀，这是什么意思？
温夫人皱眉，觉得这两个人都没说到点子上，只好再开金口：“你们兄弟三个，唯一流着温氏血脉的人只有你。”
她看着那个孩子漂亮苍白的脸，就像他第一天来到这个家时一样。
她忍不住说：“我和你妈妈说过应该早点告诉你，可是她说……你的命运早已经决定你这一生，孑然独活。”
穆沐想不明白，这些话语在他脑内纷乱。他听见血液汩汩地在他的太阳穴周围流淌，他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快到要爆炸了。
“殷唯清！殷唯清！”他喊道，胡乱地伸出手去。
“小沐？”殷唯清发现了他的不对，立刻抓住他的手。
“我……很奇怪……”话没有说完，穆沐就感到一阵锐痛。他急急地喘了两口气，只觉得脸上一阵湿热，随手一抹……
是一片黑色的血污。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梗，从很多很多年前我开文的时候就埋下了_（：з」∠）_
之后会慢慢写~
第66章 蛊毒
为什么血是黑色的呢？
穆沐的脑袋迟钝地思考着，一切的声音都在渐渐离他远去。他一阵晕眩，觉得自己像是浸在水里，耳边响着汩汩水流，那是血液在体内奔涌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低血糖吗？
穆沐下意识地握紧手，想要站稳身体。他记得自己握着殷唯清的手，可是现在却像握着一片虚空。
触觉也在远离，他没了五感，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连最后的光明都失去了，穆沐在黑暗中奔走。
这是哪里？他听见了窃窃的笑声……是魇鬼！不知为什么，穆沐感受到了魇鬼的喜悦。
他变得虚弱了，而魇鬼也知道了。
我这是怎么了？穆沐完全无法思考这件事，他昏沉.他漂浮，他周围星星点点全是被魇鬼翻搅出来的过往。
穆沐和父亲来到温家的那天，是一个阴沉的春日。
他记得那天风很大，车开进林荫道的时候，飞舞的落叶像是萧瑟的秋季。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住在天瑞山，他们住在市区的公寓。而天隆置业的高档楼盘里，至少住了好几家温家人。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温家人都想看看温启睿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毕竟他是一个在温家过了明路，却不姓温的人。
刚开始，那感觉很奇妙。他从一个不受待见的乡下孩子，变成了温启睿的儿子，一下子还拥有了两个兄弟。
温翎和温雪都穿着白衬衫，安安静静地坐在温夫人身边。温翎看起来懂事沉稳，而温雪，好看得像祁宣从城里带去的陶瓷娃娃一样。
但是他们不和穆沐说话，穆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个精致的公寓里，穿堂风比外婆家里还要冷得多。
温夫人客气的很，她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拿了饼干给穆沐。她说：“我以后也是你的妈妈了，你可以叫我许妈妈。”
如果穆沐再大一点，或许会疑惑那个称呼的意思。但是那个时候他还小，他又傻又胆怯，他什么都不懂。
他只知道那装在蓝色铁盒里的饼干很好吃，他在祁宣家里吃过。可是他接过饼干，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不敢吃，因为他不想叫其他人妈妈。
后来穆沐慢慢发现，温翎和温雪根本不想理会他。
他们会礼貌地招待其他温家的小孩，就像他们的妈妈一样，客客气气地用温柔的声音问：“要吃饼干吗？喝果汁吗？打游戏机吗？”
原来还是一样的，穆沐觉得很失望。原来还是和在外婆家时候一样，他依然是孩子们里隐形的那个。
他们也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吗？他们也知道我害死了妈妈吗？穆沐惶惑不安。
“你的妈妈是第三者。”他一个人躲在阳台的时候，有个女孩这样和他说。
“什么？”
“你的妈妈是个坏人，”女孩说，“她想抢走翎哥和阿雪哥哥的爸爸。”
“没有，不是的，”穆沐有些生气，“我妈妈不是坏人。”
“哼，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想理你吗？因为你是坏人的小孩。”
穆沐惊呆了。在乡下的时候，他一直被骂鬼孩，乡邻们都觉得他晦气。可是从没有人说过他妈妈的坏话，也许他是坏的那一个，可妈妈不是。
穆沐又急又气：“你不要说我妈妈！她不是坏人！”
“哇，”女孩突然做出一副哭腔，她啪嗒啪嗒跑进客厅里喊人，“翎哥！阿雪哥哥！那个野孩子欺负我！”
穆沐跑到门边想拦住那个女孩，被客厅里的人看了个正着。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像是凝固了，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支箭扎到他的身上，让他恨不得立刻从原地消失。
“我妈妈不是坏人。”他用尽全身力气说。
一片安静中，客厅里有个女人轻轻嗤笑了一声。那一声或许别人没有听到的声音，却像是洪钟贯耳，撞得穆沐头晕眼花。
穆沐不记得是谁打的圆场，也记不清那天是怎么度过的。他只记得当他寻求帮助时，他的兄弟正在给那个女孩递糖果。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女孩名叫温晴，是他的堂姐。
*
林庆悟和莫奈到温家的时候，穆沐已经被安置到卧室里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林庆悟看着穆沐煞白的脸，赶忙问殷唯清。
“他突然感到不适，七窍流血，”殷唯清的声音很稳，但是冷极了，“污血。”
莫奈已经在看那一方手帕了：“你觉得这是什么？”
林庆悟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那个在穆沐面前会耍无赖.会撒狗粮的殷唯清消失了。冷冰冰的殷唯清从来不是在客户面前的人设，温柔和善才是他后来学会的伪装。
“是蛊毒，当着我的面……下的蛊。”
莫奈皱起眉，他走到穆沐身边认真地把握了一会儿脉象，又翻起少年的眼皮……
“别动他！”
“老殷你冷静一点？”
殷唯清走过去，让莫奈看了一眼穆沐的唇舌。他说：“我来就可以。”
林庆悟：“……”
“莫先生，您看怎么样？”温启睿和温雪站在一旁，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了，声音里是难掩的焦虑不安。
莫奈看了一眼殷唯清，殷唯清对他点点头：“子母蛊。”
温启睿还想问子母蛊是什么，就听到走廊外有人声，是温夫人和什么人在说话。
“几位抱歉，可能是我大儿子回来了。”温启睿只得停下发问，示意温雪去看看。
温雪出门不到一分钟就折返回来：“爸，是大哥回来了。”
温翎也进了门，他的大衣还没脱，整个人沾着室外的凉意。他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妈妈说小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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