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奇则露出一个微笑:“不介意一起说出这个答案吧?”
年轻人坐在KFC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甜简,正漫不经心地接电话。
“你也该回来了吧,老头最近越来越暴躁了。”
金发青年舔了舔嘴唇,慢条斯理地说:“哎呀,别着急,我最近正被茅山的狗追着到处跑呢。”
电话那头的人冷哼了一声:“千就完事了,还到处跑,说出来也不觉得丢人?”
“打不过打不过,”纪松华把甜筒的脆皮塞进嘴里,含含糊糊说道,“师弟把老头的玩具弄坏了,我手上的傀儡大限也到了,我拿什么打人家正经的茅山弟子呀,他们还有五雷符呢。”
“懒得听你装,”那边呸了一下,“我感觉老头的事情近了,你也别陪着茅山的小狗玩了,回来看看老头”
“噢,你们得手了?”纪松华拎起纸巾擦擦手,“难怪茅山小狗跑了,哎呀,这样一想突然有点激动,好想知道结果会怎样!”
“那你不快滚回来?”
“别着急别着急,我会回去的……”纪松华似乎是想到什么趣事,由衷地笑了起来。
皮肤黝黑的青年拿着被挂断通话的手机,骂骂咧咧地塞进口袋。
×省气候温暖,但此时还是初春,这个青年却只是穿着薄薄的单衣,衣服下的肌肉隆起。
他走出屋子,天井的躺椅上躺着一个面容干瘪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穿着一件花纹浮夸的绣金唐装,身上披着毛毯。他正闭着眼睛晒太阳,听到响动,只是问:“你师弟怎么说。”此人虽然看起来还是中年人的样子,但声音已经喑哑如老人。
“他这段时间被茅山的人缠上了,会回来的。”
“左右不过这两天了,也就是随缘。”
“师父,”青年沉声道,“不会有事的。”
中年摆摆手:“让我睡一会儿。”
周克玉应了,又退回到房问里。他觉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皮肤下的蛊虫也似在不安地蠕动着。
他忍不住看向破烂木桌上被黑布罩着的一个摆件,想伸出手去,又克制得赶紧退了一步。
可恶,这蛊惑人心的东西!
周克玉在心里暗骂了声,拉了一把竹椅在门边坐下,拿出手机斗地主。随着app的启动音,他看了一眼院子,很自觉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就在这个初春艳阳高照的午后,周克玉一边玩游戏一边重复着自己无聊又焦灼的等待。
院子外的树上有雀鸟在开会,叭以喳喳。但就是在这片似静非静的环境里,他听到了一个非常细小的声音。
这个声音像是从耳膜黏连之处传出来的,细小又令人疼痛。
然后一瞬间,骴声炸响!
天破!
“镜子。”穆沐和石奇同时说出了这个答案。
这确实不是个难猜的答案。
林庆悟皱眉:“是顾晨的那个镜子?”
林庆悟听孔雀说过事情的经过,特别是孔雀告诉他自己感应过顾晨的那面镜子。
穆沐摇摇头:“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一面镜子,但当时孔雀说他还感应到了‘扭曲、撕裂、融合’,我就在想,如果这种镜子通路是真实存在的,镜子杀人案的入口,或许也是镜子才吧?”
石奇点头同意:“是镜子,但不是你们所想的这面镜子。”
穆沐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所以你们已经确定污染源了?你们知道是与哪一面镜子有关了?”他其实一直有一个模糊的猜想。
之前因为孔雀的感应,他怀疑那些杀人镜面是连成了一个通路,一个镜中的世界。而殷唯清消失的地方,是酒店的镜子。
他觉得殷唯清或许是被困在了镜子的世界里,可是凭借他自己的能力,他根本无法没头没脑地去调查镜子,所以他选择了另一个路线。
但是此刻两个思路交汇,他不明白如果镜子真的是“污染源”,又与殷家有什么关系?
石奇没有直接回答穆沐的问题,而是又问道:“你们可知奉镜人?”
“奉镜人?”穆沐迟疑地看了一眼林庆悟,林庆悟摇了摇头。
“民问的门派家传里总有一些法器与宝器,这么些年过去,大部分都毁坏、遗失了,”石奇说,“也有一些被人当做普通古董偷藏或转卖,不知其中的特殊之处。”
“而且我们发现,有些特殊的法器一开始只是误打误撞被使用了起来,因为不慎的使用,它们反而变成了为祸社会的‘传染源’。”
“你是说,我们要找的镜子是某个家族家传的法器?”,石奇微微一笑:“你觉得什么人终日与镜子左右,却不会被人怀疑?”
“卖镜子的人?日杂店?”林庆悟思考。
穆沐突然感到了一阵微微的战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女人。”与镜子相伴左右,自然是每日梳妆打扮的美丽女子不会引人怀疑。
长东村里,依旧坐在门边发呆的老妇人突然捂住了心口,她感到那刻着状如虎豹古兽的铜片在发烫。
爻奚夫人一下站了超来,难以置信道:“破镜,破镜!”
作者有话说:
祁家的冥途,穆沐刚刚开天眼时候所见,参见第一卷夜想花的故事
纪松华,蛊师事件的幕后黑手,杀了自己的师弟后一直被林庆悟和耿星河追踪,参见60-80章的内容
顾晨的镜子,就是镜面连环杀人案里那个殉情男孩的镜子,参见102-113章内容
破镜,破是动词噢~殷唯清要回来啦~
抱歉来晚了,最近因为新项目,工作时问被要求调整成为976,真的有点累,还在想办法适应。
还有最近一次定期检查,被怀疑可能出现了术后转移,好几天都有点寝食难安。门诊医生觉得紧张,主刀医生觉得不是转移,我还在想看看其他医生的意见_(:3」 4)-朋友们,健康真的太重要了,我瞬问觉得976都不算什么人间疾苦了。
第124章 噬灵
穆沐在说出是女人后,心里电光火石问想明白了很多。
为什么爻系会被追杀,为什么外婆守口如瓶,为什么污染源来自殷家……
石奇赞许道:“你很聪明。一开始殷家让爻系一脉成为奉镜人或许是有掩饰的意思,但之后爻系的女子慢慢与镜子成为了和谐的伴生关系。”
“这个镜子究竟是什么?”
“很难解释这个镜子是什么,它诞生最初应该就是个镜子。但熔铸它的时候,或许有‘污染’混在其中。于是它成为了特殊的镜子,直到它的使用者想出各种使用方法。”
“其实殷唯澈一直在追查镜子,”石奇看了林庆悟一眼,“那些你们查过的丟失魂魄的案件,让他想起了家族秘辛里的镜子。他直接上报了案卷,我们知道最初的描述是,殷家爻系的镜子噬灵。”
林庆悟垂下眼睛:“他从没有和我说过。”
石奇接着说:“我看过案卷,最先找的爻系的人也不是殷唯清,而是他的弟弟殷唯澈……当他发现爻系最后的继承人是个男孩,他就知道镜子已经不在爻系手上了。”
“为什么?”穆沐问。
“这些‘污染源’的伴生关系很奇怪,一旦它们适应了某种环境,之后就会开始改变环境成为它舒适的伴生条件。文系由女子相继,或许一开始是为了掩盖奉镜人的身份。但几代下来,这成为了爻系与镜子共同造成的结果。从文系留在殷家的族谱看来,她们已经近三代都没有男孩降生了。”
“~所以你是特殊的,”石奇转向穆沐,“殷唯清知道这一切。所以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他一定觉得你就是改变爻系命运的光。”
穆沐觉得心头浸满苦涩:“我不是光。这是因为镜子已经被抢走了,这是我妈妈忤逆命运才得来的结果。”
林庆悟拍拍他:“他知道的。”
“我们曾经关注过这个噬灵镜的案卷,当时殷唯澈的报告上说,殷家发现镜子大肆吞噬魂魄后,曾经想过毁掉或者封印它。但是爻系作为镜子的伴生家族,已经心智不存,直接带着镜子出逃了。”
“那个时候恰逢社会变革,又是战乱年代。之后映水本家的继承人染上肺痨,秀溪殷家血脉断绝……殷家再没有找到文系。”
穆沐呆站着,他想起阿梅姑安息后,外婆曾与殷唯清谈过爻系的事。
外婆说殷家的一切术法都是魂魄方术,也许那个时候他们都明白了吧,被拘走的魂魄或许都与丢失的噬灵镜有关。
“六趾降师!”回忆着当时的对话,穆沐突然问,“那六趾降师与殷家又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我外婆特地说起殷唯清的爷爷与张家一同追捕他?”
“你很敏税,”石奇笑道,“六趾,这么明显的目标,你觉得会是为什么呢?”
“六趾,显性基因,”穆沐脊背一凉,“你是说……”
“映水殷家在没有过继秀溪的孩子之前,也出过六趾。”
穆沐只觉得这一切像是周围一道道看不见却细细密密的网,那些他不知道的故事、那些显而易见的关联、那些许多人知晓却不说破的线索,都令他喘不过气。
沉默了许久的林庆悟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映水过继秀溪的孩子,为何是算入映水一支呢?还有骗来的婚约又为何会有姻缘线呢?
设局忤逆命运是可以成功的吗?”
石奇叹了一口气:“我也想不明白……我们继承学习的术法,是一套融入了这个世界既有规律的东西。而过继、婚约、甚至鬼契,这些仿佛只要履行就能被接纳入世界的规则。
可是除此之外,这个世界叉充斥着无法解释的混乱、暴力。操纵他人命运的言灵、穿梭于镜面的通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污染源。
目前我的理解里,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而这未知里遍布了我们可以利用的规则,和我们不能理解的混乱。”
“这或许不是末法时代,”林庆悟喃喃道,“也许只是我们看见了更大的天地……”
“另一个殷家的人要拿镜子来做什么呢?”穆沐还在想,“你之前说的噬灵,是说爻系真的会……”
石奇摇头道:“我也不知殷家的秘密,这些所有的案卷都是不同的人汇总上来。这里面有殷唯清的报告、有殷唯澈的报告,也有林庆悟和耿星河的。我们一直顺着这些卷宗整理,并旦也做了一些调查。直到孔雀报上来这次的紧急案卷,我们觉得啦灵镜再一次出现了。”
“这些年被拘的魂……难道正式使用一次噬灵镜需要这么多魂魄吗?”
外婆的故事里,爻系一脉被殷家追杀,逃避至山村。可是殷家的故事里,文系一脉是带着“邪物”叛逃的族人。
当年爻系是否用噬灵镜做过什么?穆沐不敢去想。他只觉得命运弄人,让他一次又一次感到无力与彷徨。
这些负面的情结像墨色的石块,拉扯着他的心下坠。
就在这时,一道铃声在结界内回荡,穆沐看到来点显示的时候惊呆了。
“阿姆?是阿姆吗!”穆沐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虽然外婆有一部按键手机,里面存着他的手机号,但外婆从没有用这个给他打过电话。
“爻来,是我”电话那头是外婆的声音,“镜子破了。”
镜子破了!
“镜子破了?”穆沐傻傻地重复了一遍。
“镜子,什么镜子破了?”林庆悟凑了过来。
石奇也紧盯着他。
穆沐打开了免提,他的声音有些发抖:“阿姆,你是说……是那面镜子破了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你果然知道了。”
“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穆沐急忙道,“镜子破了,那殷唯清是不是……”
“他出来了,在西南。”老太太的声音笃定。
“阿……”穆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镜子究竟是什么?你怎么知道镜子破了?”
外婆一声吸息:“噬灵、窥梦,你不是应该很熟悉吗?”
穆沐一阵头晕目眩,是了,这些答案一直都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
殷唯清说过,殷家爻系的通灵与灵魂碎片有关。直至穆沐自己,魇鬼吞噬的那些灵魂碎片反哺给他梦境,是不是都与爻系一脉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模一样呢?
殷家的魂魄方术也一直都不是什么正道用法,当年那六趾道人从张家叛逃后成为降师,但炼鬼、傀儡、附灵、降……些绝不会是在正一道场学的。
“我……”穆沐想说点什么,但他不知该说什么。
“但这些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从未做下任何恶事,”外婆说,“那镜子的其他用法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它是个带来厄运的老物件,在我父母去世前就遗失了。但听你之前所说,也许它正是需要吞噬更多的魂魄才有其他用法。”
“爻奚夫人,你确定镜子破了吗?”石奇问道,“我们可是要带着穆沐去找殷唯清。”
林庆悟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
外婆并不奇怪电话那边还有其他人,只是道:“獍,又名破镜,食父。当年那铜镜被削去了一块,做了一枚獍纹镜符。没人知道它有什么用处,我前一阵把它给了殷唯清。
就在刚才,我感应到了,那一枚镜符被使用了。暗秽的桎梏消失了。”
石奇与林庆悟对视了一眼。
“好的,我去找他,我会去找他的,”穆沐有些语无伦次,他此时已经无法去思考什么复杂的东西,他只想尽快证实这件事,“会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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