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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魔尊洗白手册[重生]——七千折戏

时间:2023-09-04 08:52:14  作者:七千折戏
  “当然。”宁拂衣手上未停,凤目潋滟着凑近,在她唇上啄吻。
  “你若再忘了我,我便……”
  “你便如何?”
  “便……”褚清秋说不出什么威胁的言语,最后摇头,“我好像没资格这般说。”
  往常一次次先转身的,通常都是她自己。
  她不知晓,原来留在原地的人,会比离开的要痛上百倍。
  宁拂衣看着她软了的眼色,便知晓她此刻思绪为何,于是目光流连,笑道:“好了,过往云烟,再不提了。”
  “你瞧,如今你懂我,我亦懂了你。有些事,身居其位,但凡有良心,便不得不做。”
  “你护佑天下,而这天下亦有我。”宁拂衣吻过她渐渐晶莹的眼角。
  “不。”褚清秋又摇头,眼泪从她眼角滑过,“你就是天下。”
  宁拂衣一愣,而后忽然笑容更甚,她忽然在被窝中旋身,褚清秋红透了脸,但还是随她动作,长腿一抬,跨坐在她面前。
  天光越发暗了,暗得所有物件都成了虚影,唯有一声声水声和二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小屋中渐渐传出哭笑交织,在夏夜的风中隐隐消散,无人听得见,只有门前夜里绽放的花草,悄悄红了脸。
  翌日又是个晴天,天光朦胧穿过云层,屋顶一棵夹缝生存的草,摇摇身子抖掉露珠,享受晨光洗礼。
  宁拂衣睁开眼时,她正以一个十分娇弱的姿势,枕着褚清秋伸出的手臂,缩在她怀里。
  因为夏夜暑热,被褥不知何时被踢下了床,所以她定睛时,所看见的场景便同昨夜一般无二。
  鸡皮疙瘩和红霞一齐爬上肌肤,宁拂衣忙从褚清秋臂弯挣脱,挥手化出衣衫,小心翼翼把她盖住。
  褚清秋身形十分好看,像修竹,像神花,像皎月,肌肤白得好像面粉里滚过,而因为昨夜太过疯狂,此时泛着大片的红。
  当然宁拂衣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化出件亵衣披了,恍惚间蹭到手指的黏腻,又恍惚地恍惚了好一会儿。
  而后笑意爬上眼角眉梢,屋外鸟鸣叽喳,空山幽寂。
  是再平常不过的清晨,往后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平常,她们不再需要提心吊胆地保命,铁马峥嵘地对抗邪灵。
  许是她忍不住笑出声,吵醒了褚清秋,女人睁开双眼,眼底还残留疲惫后的慵懒。
  她对上宁拂衣的目光,身子僵了一瞬,而后淡然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挥手拂去那些红痕和黏腻。
  再然后衣衫像是从皮肤里长出来,很快包裹周身,但不似往常那样宽袍大袖,而是修出了腰身。
  “累么?”宁拂衣问。
  褚清秋本想说本尊怎么累,但而后想起些什么,桃花眼垂下,点了点头。
  她垂眸本是回避,但别人看着却像真累了似的,柔软惹人怜爱,加之昨夜最后哭得狠了,眼下难免泛红。
  宁拂衣当即便放柔语气,哄她再躺下,自己蹲在一旁,勤勤恳恳捏起腰来。
  “忘了你五年前亦是受了伤的,昨夜一时鬼迷心窍,未曾考虑,是我错了。”宁拂衣看着褚清秋无力趴着,心中满是悔意。
  “此时知晓了,往后就轻一些。”褚清秋责备。
  宁拂衣连连点头,尽心尽力揉着,褚清秋则眯起桃花眼,隐去了眼底细微的得意。
  慢悠悠躺到日上三竿,二人起身收拾起了木屋,将之恢复成了从前,甚至备好了水和柴火,和镇民一般将其存在茅草棚子下,俨然一副过日子的模样。
  待到午时过了,又去往褚清秋想带宁拂衣去的,最后一个地界。
  蓬莱境。
  此时的蓬莱境已然恢复如初,依旧恢弘地立于云海之间,只是原本飞流直下的瀑布再没了水,一旁山体倒塌形成的碎石,昭示着此处曾遭受过的战火。
  她们进入蓬莱境时,不曾受到任何阻拦,门口的仙将认出了她们,半跪行礼,被褚清秋拦了。
  蓬莱内部确如仙境,脚下云雾缭绕,道路两旁尽是仙池,池中几尾彩色的锦鲤游弋,尾巴扬起水滴时,在水面留下道道彩练。
  褚清秋似乎并非第一次来此,如入无人之境,宁拂衣则沉默了不少,她穿过几道门洞,又行过一些楼阁,却只见到零星几个蓬莱人。
  “此处的人呢?”宁拂衣惊讶道。
  “五年前那一战后,蓬莱损失惨重,帝君和帝女都没能留下来,蓬莱一族自是衰落了,于是大部分蓬莱人都出了仙山,有的流落世间成为散修,有的加入仙门,各奔出路。”褚清秋回答。
  她们行至一片山崖,崖下是七色云海在翻滚,崖上则误入密林,只是此“林”由众多墓碑组成,大大小小,布满整座山崖。
  而山崖中心最大的一处墓碑,漆成了漂亮的桃粉色,坟前放着许多鲜花供果,显然是每日刚换的。
  “拾七……”宁拂衣喃喃道,她目视那墓碑良久,而后上前弯腰,行了三礼。
  而后化出束花,单独放下。
  褚清秋是带她来悼念百里拾七的,宁拂衣知晓,她静静在云雾中立了会儿,这才被褚清秋牵起手,带出了这片碑林。
  她也说不出什么话,当她看着那墓碑时,并没有很强烈的悲恸,因为她总觉得往后的某个日子里,梳着发辫的百里拾七会从风中跳出来,大笑着和她说,要不要一同去闯荡江湖。
  那便要吧。
  牵着爱人,伴着老友,牵一匹老马,从头闯一闯这万里河山。
  二人离开时,在蓬莱殿前撞到了一个女子,女子穿着淡蓝色的衣袍,发丝柔软,样貌并不出众,但那双眼睛却灿若星河,一旦同她对视,便像浸入了梦境。
  女子望着宁拂衣,宁拂衣却并没认出此人,礼貌道:“你是……”
  女子笑了,张嘴却不出声,宁拂衣心里响起话语:“魔尊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声音,宁拂衣这才愕然睁眼,上下打量女子:“云客?”
  “你成了名女子?”她上前拉过云客的手,惊奇地细看那明显变得柔嫩的双手,惹来女子青涩的笑。
  “鲛人生海底,十年生双足,百年分男女。”她看着宁拂衣道,“你以身摧毁山河图后,我便生了女身。”
  “甚好,甚好。”宁拂衣也是
  第一回得见鲛人变性,正想多看几眼,却忽觉背脊爬上阵凉意。
  而后有人不动声色地将她手拉回,青天白日下攥在掌心。
  “左护法。”褚清秋淡淡对云客道,“今日可劳累?”
  云客长得似蒲扇的睫毛眨了眨,随后握住空了的双手,如常微笑,打起了手势:“多谢神尊关切,如今蓬莱认定寥落,不费力气。”
  “那便好。若无旁的事,我们便先走了。”褚清秋礼貌地冲她点点头,随后拉过宁拂衣,往蓬莱境外走去。
  宁拂衣回过头,云客还望着她这边,抬手道别。
  再然后她的腰就被一只手臂箍住了,强行将她掰了回去。
  “看着脚下。”褚清秋冷冷道。
  二人踩上回程的路,褚清秋却还是凉着神色,一路未与她搭话,宁拂衣自知她是恼了,于是抬腿蹭上了她脚下的白骨,从身后去抱她腰肢。
  被推开了。
  宁拂衣不死心,又伸手去抱,这回脚下忽的一轻,她再睁眼时人已穿过云层,掉下天了。
  宁拂衣顿时哭笑不得,她紧急召回相思踩在脚下,仰头寻到那白衣,又升了回去。
  “我不过是未见过鲛人变性,多看了几眼,绝无旁的意思,你莫要生气。”宁拂衣飞在她身侧,伸手拉她衣袖。
  “看便看了,你牵手做什么?”褚清秋蹙眉。
  “没有牵手,只是拿起来看看!”宁拂衣随手从身旁抓了只路过的鸟,在褚清秋面前示意,“这般,拿起来。”
  “别的女子的手,拿便可以了?”褚清秋闻言,语气更重了些。
  宁拂衣看她真气恼,便不再耍滑,松手将鸟放开:“好了,如今我知晓了,往后便不碰了。”
  褚清秋听她保证,脸色才和缓,沉默了会儿,又道:“我也并非要你不与人交往,只是她看你眼神不对,我瞧了,心中在意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理?”褚清秋垂眸。
  宁拂衣将头摇出了风声,她含笑道:“并不无理,反而可爱,你越管我,我越是欣喜,恨不得化作你身上衣衫,天天让你管着我才好。”
  “胡说八道什么。”褚清秋挥袖拍她背脊,气恼道。
  天将暮色,二人说说笑笑回到山坡,于半天腰便看见坡上亮着火光,篝火熊熊,炊烟一线,与天相连。
  煮酒的醇香在山谷中四溢,路过的鸟儿都像是醉了,飞得低了些。
  “屋中烛火怎么还亮着?走时未熄么?”宁拂衣低头问,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微缩下颚,看向抿唇的褚清秋。
  “你将我恢复记忆的事散播出去了?”她讶异道。
  “她们亦很忧心你。”褚清秋说。
  宁拂衣闻言,勾着眼角晕开笑意:“想来也是。”
  好像再平常不过的一日,她牵着褚清秋回家,站在篝火旁的九婴捧着刚烤好的烤鸡,一边香喷喷地嗦骨头,一面冲她招手。
  “喊我们来此,你们自己倒玩得不归家,连酒都得我来买,真是狡诈!”九婴眨巴着凤眼剜她,而后将她拉到身边,递给她杯桃花酿,“先罚一杯。”
  “每月给你的银钱多得很,不过买两壶酒,还能倾家荡产不成?”宁拂衣笑眯眯怼她,转身绕过她手,“旁人呢?”
  “江医仙和寒鸦她们在屋里包粽子,柳文竹和花非花去镇里了,说要多买些菜和肉来,涮古董羹下酒。”九婴瞪她一眼收回酒杯,“不喝便不喝。”
  她转身又啃起了烧鸡,久在魔界吃不着人间吃食,此时香得直扭腰,宁拂衣叮嘱她当心露出麒麟尾巴,而后笑眯眯牵着褚清秋的手,走进摆满明烛的屋内。
  “粽子哪里是这样包的,你到底会还是不会!”寒鸦正和喜鹊嚷嚷着什么,唧唧喳喳地吵人,看见褚清秋身影后,登时将米扔了一地,蹦跶着朝她扑来。
  不过许是看见了宁拂衣警告的眼神,还是在距离半寸时停了步子,看看一旁的褚清秋,嘻嘻笑着道:“魔尊!”
  “神尊,衣衣,快来!”江蓠从桌边站起,莞尔将两人拉到桌边,轻声嘟囔,“你这两个小妖太笨了,包了半个时辰,一个粽子都没做成。”
  “这些细致活儿还需神尊来,神尊连兔子都绣得,莫说区区粽子皮。”宁拂衣笑着接过绿油油的箬叶,揶揄道。
  话音刚落后脑便被人锤了一记,而后看见褚清秋走到桌边,冷着脸夺过米勺,一言不发地挖起了黄米。
  结局自然可以料到,褚清秋的本事不比寒鸦她们差,不是漏米便是破叶,包了十数个仍不能看,最后还得宁拂衣接过重担,和江蓠一起包完了剩下的粽子。
  粽子下了锅,天色已然擦黑,在等待粽子煮熟的时间里,宁拂衣牵着褚清秋的手,远离烟火,往山坡下如云的繁花中漫步。
  宁拂衣开口问:“江医仙她这五年,过得如何?”
  “如往常一般。”褚清秋轻轻道,“黑鳞自那日后便又销声匿迹了,没再露过面,不知去往了何方。”
  “世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走一段路,待缘分消磨光,便会分开。”褚清秋叹道。
  “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宁拂衣忽然说,她坚定地握紧褚清秋,不顾掌心细汗。
  往前还有那什么诅咒时她便不怕,如今邪灵已死诅咒消失,便更没什么能阻挡。
  她爱褚清秋,这份爱扛得住万般阻碍,亦抵得了岁月绵长。
  褚清秋看向阴影下她的眼神,忍不住笑笑,抬手揉她发顶:“好。”
  头顶的笑声撕破夜色传入耳中,宁拂衣忽然席地而坐,然后拉过褚清秋,示意她躺下。
  褚清秋便顺从地枕在她腿上,身子翻转间,广袤的天出现在眼中,耿耿星河像铺开的画卷,四面天垂于群山,浩然静谧。
  两人安静了会儿,宁拂衣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若我从头便对你暗藏心思,那你又是从何时,对我暗藏情丝的呢?”
  这问题显然问住了褚清秋,她盯着天空思忖良久,才如实张口:“许是,混沌。”
  “真的?”宁拂衣低头笑笑,“可你那时无比冷漠。”
  “有些东西,人自己是难以察觉到的。”褚清秋笑笑,“你可还记得当年在招摇山,你误入我的记忆,所看见的那片花林?”
  宁拂衣点头:“记得,我后来还隐约怀疑过,为何你回忆中我们爱意缱绻,但我却并不记得。”
  褚清秋顿了顿,而后张口:“因为,那是我的梦。”
  宁拂衣哑然,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心中却越发雀跃,雀跃地忍不住想去附和山中虫鸣。
  原来早在那时,她已经对她生了情丝。
  “衣衣。”褚清秋忽然看向她,“我好喜欢你。”
  不知从何开始便喜欢得无法自拔,往常觉得那些话本里,上刀山下火海,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都是凡人的痴话,但如今却觉得。
  哦,不过尔尔。
  宁拂衣已经收不住笑了,她正欲低头吻她,却听见头顶传来九婴的大喊:“宁拂衣,神尊呐,回来吃饭啦!”
  “我不太饿,你呢?”宁拂衣问。
  褚清秋冲她眨了眨眼,而后宁拂衣便拉着褚清秋爬起来,二人穿过花海,往河边跑去,笑声追着她们沾湿额衣角,隐没入夏夜。
  皓月长明,月下惊起一滩鸥鹭。
  ————正文完————
 
 
第159章 番外(一)
  炎夏已过,却未至秋,晚夏的风从海面吹来,掠过水声滔天的东荒,穿过车水马龙的东阳城,挤过安逸清闲的点星镇,再吹到云际山顶时,已有了些许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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